《天堂的猪》大耷

209、千岛湖

　　我包车去了千岛湖，诗一早就在哪里了，我们租了一套农民的房子，在一个山洼地里，周围没有人家，离千岛湖边还有一里地。
　　有两个中年妇女为我们打扫卫生收拾家务和做饭，他们做事也闷声不响地，屋子里整个白天都好像没有人一样。
　　这倒好，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诗一和我形影不离，我们经常就是躲在树阴下吹凉风，这近十月的天气还比较热，出去散步不大合适，在树阴下一边吹风一边吃点水果，有时就干脆打瞌睡，不用说话，我们的眼神就可以交流。特别是我，觉得特别放松。一早一晚，凉快的时候，诗一也陪我到湖边走走，有时走累了，就在松林间找一块石头坐下来，那石头上干净得很，连灰尘都没有，躺在上面，挺凉快，迷迷糊糊就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诗一在非常细心地给我修剪指甲，修剪指甲似乎有一种催眠的功能，我往往又能够睡一会儿，有时诗一叫我别动，她会让我把头枕在她腿上，她叫我闭上眼，她会给我掏耳屎，她让我脸红，因为真的太多太脏了。有时我会躺在院子里，诗一会给我修剪脚趾。
　　“诗一，别，太臭了。”
　　“你别动。”
　　我会在这个过程中入睡。有时竟然能够沉沉入睡几十分钟。这是我以前绝对想象不到的。醒来的时候，人的精神很不一样。
　　“诗一，怎么会这样呢？”
　　“正常啊，你从来就没有放松过，现在放松下来，你的睡眠质量会持续改善。”
　　诗一说我要想怎么样过都可以，不要有框框，想打瞌睡她就陪我打瞌睡，想散步就陪我散步，想不说话就不说话好了。下雨的时候，我跟诗一说去湖上，我们就租个乌篷船，连划船的都不需要，就让船在湖面上任凭风吹雨打，漂到哪里是哪里，雨中的千岛湖如梦似幻，一切都彷佛是仙境。看累了，我们就静听雨声，
　　“嘣嘣嘣……”
　　我们的耳朵里只有雨点打在棚盖上的声音，我会在这声音里入睡，诗一会在我身上盖上一床薄薄的毯子——怕我冷，诗一早准备了衣服和毯子，我很惊诧，小小年纪，她竟能够那么细心。船被吹得有点远了，天色也晚了，我们就把船划到岸边，靠好船，打车回去。
　　“我们沿着湖边走一圈吧。”
　　有一天，我对诗一说。
　　“好啊。”
　　我们就随心所欲，沿着湖边走，有时十来里，累了，就打车回去，第二天，就打车到头天往回走的地方。从那里开始往前走，二十里，三十里，四十里，走了一天下来，我晚上竟能够破天荒地沉沉入睡，我原来顶多几十分钟就会醒来，现下竟可以两个多小时不醒，真的有些神奇。不过，诗一不允许我走太多，走太累了可不行。有天下雨，我们没有带伞，诗一怕我感冒，要打车回去。我说不会感冒，我就喜欢在雨中走。自然浑身透湿，在雨中走了三四个小时，饥肠辘辘，回家后泡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温暖的衣服，吃点东西，坐在农家的竹椅上，我把脚伸到屋檐下，那屋檐水就自然嘀嗒嘀嗒地落在脚上，诗一也学我，后来，我们就偎依着入睡了。醒来后我说：“我到那边后，会天天洗冷水浴。”
　　“要慢慢来。”诗一说，
　　“你去哪里？”
　　我拿出手机，解锁，把图片拿给她看。
　　“太美了，带我去。”
　　我说：“我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不过你应该去这里。”
　　我拿出了银行卡。
　　“这卡里有5000万，能帮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让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热切第说道，“我没有做到的，你可以做到。我年轻时候做梦都到各地去看看，出国不敢想，就想到全国各地看看，但是都没有机会——贫贱不能移，我一个月就几十块，仅够吃饭，哪里还有钱到外地去？后来成了家有了儿子，儿子小时候又经常感冒，一次感冒下来，我们存的钱还不够还医院的欠款。我们的经济条件让我们根本不能挪动呀。”
　　诗一扑到我怀里，久久没有说话。我知道诗一能够用心体会我赤贫的生活，她心里一定替我一样难过。
　　“怎么会那么多？”
　　过了一会儿，诗一换了话题问。
　　我说：“我借钱的月息都是10%，这是你该得到的。”
　　“那你自己呢？”
　　“没有问题，我的钱足够了，用不了那么多。”
　　“知道吗？我相信你绝对能够东山再起，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觉得你身就有这种压不垮的精神，你好强大呀。”
　　我从诗一的眼里又看到了那种崇拜，我搂了一下诗一。
　　“诗一，我没有那么强大。我跟于老师说，你只要再往我身上压根稻草我就垮了。”
　　“你见了于老师？”
　　“是。”
　　“你还是忘不了她？”
　　我闷了一会儿，
　　“我让你不舒服了？”
　　“没有，是我想起了徐志摩的一首诗。”
　　“读来听听。”
　　“我稍微改动了一下，《偶然》

　　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我的波心——
　　我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你会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
　　我记得也好，
　　最好我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我跟于老师就是这样，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把这样的偶然当作了永恒，把这光亮当成了爱情。这个不怨她。”
　　“我们会是偶然吗？”
　　“不会，我是你的阿甘，我会在自己的牧场等你，你如果在外面觉得有点累了，你可以随时飞到我这里来，呆几天，你觉得有力气了，你也可以随时飞走，我愿意做你的驿站，也愿意做你的港湾。”
　　诗一搂紧了我，
　　“你为什么不把我栓在身边？你不怕我爱上别人？”
　　“诗一，我永远不会这样做，我这样做就是在扼杀生命，用神圣崇高的爱的名义，实则极其自私卑劣。诗一我跟你说过，你该‘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你该经历你的人生该经历的一切，你就是爱上别人也很正常，你按照你的意愿好好活过，人生才不会有任何遗憾。”
　　诗一给了我一个热吻。
　　“知道我为什么爱你吗？就因为你从来不束缚我，从来都是理解支持并鼓励我，你能够给我力量。”
　　诗一吻得我差点出不来气了。

作者有话说

　　完全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