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111、谈话

　　“妈。从玲子送我吉他的事情我就看出，她们水深得很，胃口大得很，你填不满的。大姐只是平级调动，不升官，不进城。已经送了二十年工资，怎样？到现在一个回信都没有。如果后面去见她，如果不送礼，她绝对不会给你好脸色。妈，我为什么不愿意去给他当秘书？他的秘书是不是罗权？”丹丹妈妈艰难地点头。
　　“妈，那就充分说明，他一开头就是在骗人，其他人只会是陪跑，争取不了的。我也争取不了。这根本就是抛出的一个饵，目的就是让你上钩，一旦被他钩上，那么眼下爸爸正经历的炼狱就会在我身上重新演绎一遍。”
　　“儿呀……”丹丹妈声音有些发抖了。
　　“妈。容许我大胆猜想一下，爸恐怕心里压力特别大，他怕经常失眠。”“儿呀，你爸他全靠安眠药才能够入睡呀。”丹丹妈妈哭了，我长叹一声。
　　“妈，正因为这样下面的话，我都不敢说了，我怕说了对你对爸打击很大。但是你们爱我，我也爱你们，我不能够不说，特别是现在这样的时候了，我不能够不说呀。”我停了一下，我知道这些话的分量。“妈，你和爸想过没有？一，整个事情可能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骗局？二，田书记是当了代书记，但仅仅是代书记呀，他也可能最终成不了书记呀。妈，我没有任何依据，我就是瞎猜。”丹丹妈妈抓住了我的手，她身子在摇晃。
　　“儿呀，你说的有可能吗？”
　　“妈，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呀。”
　　丹丹妈妈要我扶她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像一个大病了一场的病人样。
　　“儿呀，上次吉他的事情，你跟丹丹说的那些话，我和你爸也想过。不过其他人也和我们一样在走他的路线呀。如果不拼的话，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你爸爸不甘心呀，他各方面都要强一点，还有军功，62年□□你爸立了二等功。他不甘心呀。如果被那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踩下去，他们一定会把你爸往死里整，没有办法呀。”丹丹妈妈再次说官场就是战场，有些时候就是你死我活呀。这话真的让人沉重无比呀。“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上呀，大家只能够在他面前死拼呀。大家可能就是在比拼谁的贡献大，谁更能够讨好他，谁更能够比别人替他们想得周全点。儿呀，我觉得我们这些都要比另外几个人做得好一些，你爸觉得我们有机会，就是抓住机会再狠狠砸一次，这扇门就应该为你爸打开了。”
　　“所以就抓住玲子出国留学的机会给了20万刀？”丹丹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儿呀，什么都瞒不过你，唉，这次掏了老底了，房子卖了，还借了钱。”
　　爸妈呀，你们……我心里真是翻江倒海，为了一个局长，你们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值得吗？我真想这样问，但我还是尽量平静下来，沉思了一会儿，说：“妈，这个贡献应该是天大的贡献了，不能够无止尽呀。如果他还不满足呢？”
　　“不会吧，贪到无底线？”
　　“妈，我看后面恐怕还有些名堂？”
　　“啥名堂？”
　　“我不知道，我看他们是把套在爸爸脖子上的绳子越系越紧了。”
　　“儿呀，你吓住妈了。”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身后揽住了我的腰，从体味我知道是丹丹。
　　“妈。亮亮，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说这些？我长大了，成人了，你们为什么不能够说给我听?”
　　丹丹妈妈抱住了丹丹。“妹妹呀，爸妈和亮亮都是想保护你，让你远离这些烦恼和痛苦啊。”“妈妈，你是我妈，亮亮是我男人，你们难过，难道我就好受？”丹丹的话把我们都问住了。“妈，我就是想问一下，我们到底是怎么了？亮亮买了别墅，我们住进了别墅，亮亮领着我们办起了学校，我们每个月还有几十万的收入。放眼全城，有几个做得到？我们的生活应该人人羡慕呀。可是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没有偷没有抢没有坑蒙拐骗，可是我们怎么了？妈，我们到底怎么了？我现在还不如在中心校的时候那样快乐。”这话把丹丹妈妈惹哭了。
　　“妈，我和丹丹有一样的疑惑，我知道说这些让你和爸有很大压力。可是现在再不说，恐怕就更来不及了。妈。权势在很多时候，确实重要，现实如此，不看到这一点那是傻瓜。”我缓缓道，紧接着话锋一转，
　　“但是为权势走火入魔，那也很可怕呀。当你把权势看得高于一切的时候，权势就比你的命都重要。不过当你不那么看中权势的时候，权势就可能什么也不是。比如李师傅，他有必要在乎康妈妈，田书记怎么想吗？比如那个老山英雄，他会挖空心思讨好权贵吗？他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比如我，就是一个普通老师，我不求当官，康妈妈，田书记在我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不管你抛出什么诱人的饵来，我就是不上钩。妈，我会有爸爸这样的烦恼吗？我们的日子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愁云惨淡呀。”说到这里，我索性一口气，把什么都说出来。“妈。你知道吗？我跟丹丹说过几次这样的话，我说我很紧张，很惶恐，我说我怕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因为我看到了，爸爸拼命要当局长，把这个看得很重。而且你们也希望我去县委当秘书，走仕途道路。我已经很清楚你们很看重这个。我紧张是因为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向爸妈证明：我能够用我的方式带给丹丹幸福。谢谢上帝，我很幸运。我多少证明了我能够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带给丹丹幸福。可是妈妈，我无法在爸爸的仕途上提供帮助，不仅不能够提供帮助，我甚至希望爸爸能够看透一些看淡一些，甚至有可能就选择退出。在这样的情况下，爸妈还能够坚持最初的选择吗？还坚持为丹丹选择我吗？我和罗权比，他是官二代，我就是比他好一万倍，我在官途上也干不过他呀。”讲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我明显走神了一会儿。“妈妈，你和爸爸还会坚持选择我吗？我知道很多时候都是妈妈在代替爸爸说话，可主宰的人是爸，妈妈，爸爸心里也和你一样的想法吗？”
　　“儿呀！”
　　丹丹妈妈一把将我和丹丹抱进怀里。
　　“我跟你说过。爸妈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事情是为丹丹选择了你，你也证明了你有能力给丹丹和我们幸福。儿呀，我们怎么还会选择别人？我们傻吗？你爸和我也是一样想法呀，你爸那天不是催着你们去扯证吗？”
　　我一下抓住丹丹妈妈的手。
　　“妈。如果这样，那能不能够听我的。为了我和丹丹，为了我们全家的幸福，我们现在马上做三点。”

作者有话说

　　完全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