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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再审陈子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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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卫司郑司使工房内,上首坐着的郑司使,下首分座着黄司使及顾清林,卫一则是站立中央,将这几日的审讯结果一一汇报。听完了卫一的汇报在坐几人皆是一脸的凝重。
半晌过后,还是郑司使先开口道,“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屋内一共只四人,两位司使,卫一,外加顾清林。这当中又属顾清林的身份特殊,因此郑司使首先便看向了顾清林,面带严肃的同顾清林说道,“顾大人以为如何?”
如此,顾清林便是想做缩头鸟也做不了了,只得斟酌一番开口回道,“回大人,根据卫大人的审讯结果来看,这位陈副将似乎认定了其所作所为皆是出自三皇子指使。。。。。。”
顾清林皱眉,似是在思索什么。郑、黄两位司使交换了一个眼神,黄副使问道,“顾大人的意思,是可以确认三皇子确实参与了此案吗?”
顾清林闻言忙抬头摆手,“倒也并非如此。”
开玩笑,如此大案岂能由他一个东宫之人下定论。心下不由暗暗吐槽黄副使,匹夫害我,一面却还是要恭敬回道,“以下官的一点浅见,先抛开黄岐不谈,单就军粮一案,这陈副将虽咬定其是受了三皇子指使,但也并不能确认这背后之人确是三皇子。”
“哦?”黄副使淡了面色,语气也是淡淡的冲顾清林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三皇子,顾大人此话又做何解释?”
顾清林现在看这黄副使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心底里将他反复摩擦了几千几万遍,面上却还是得恭敬回道,“下官的意思是,眼下这陈副将虽认定三皇子,那也只是代表他认定与他接头的人确是三皇子府上之人。”
郑司使听懂了顾清林的意思,此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顾大人所言确有道理,必竟与他接头之人尚未落网,此时下结论确实有些为时尚早了。”
顾清林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黄副使却是开口道,“可是那皇子府的令牌和三皇子的私人印信,确为三皇子笔迹,此等证据却是做不了假的。”
证据确有,只是此时尚且未向楚帝汇报,因此便也没有惊动三皇子府上进行对峙。但是想来不用查也知道,三皇子必会坚称毫不知情,所有物证皆是伪造。
顾清林闻言咽下了后面想说的话,默默噤了声。只暗自思索着,看这样子似乎这郑司使要更谨慎一些,如此大事谨慎一些自是没错。可至于这位黄副使的态度显然是已经认定了三皇子参与了西南军粮一案。
想到这里,顾清林不由的暗自又看向黄副司使。
其实陈子健一案目前看似人证、物证俱全,依大楚目前的破案水平这也确实可以做为结案的依据,可若是其他案子倒也罢了,此案关系天家人物,事关重大影响深远,且目前看来尚有嫌疑人物并未落网,如此匆匆断案,就显得有些太过于草率。
郑司使见黄副司使如此说法,自也明白他的意思。此案陛下十分关注,内卫司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可若是就此判定三皇子参与了此事。。。。。。思量一番,又向卫一问道,“确认三皇子府没有陈子健口中所说的那名门客?”
卫一回道,“画像已找人确认过,确无此人。”
郑司使又问,“现如今可有何线索?”
卫一又回,“并无。”
顾清林闻言微微皱眉,黄副司使开口道,“如此紧要人物,自不可能常现于人前,他日事情有变也可有所推脱,迟迟没有线索此刻只怕是早被灭口了也未可知。更何况现在已经确认了黄岐同三皇子府的关系。”
黄副司使所言其实倒也并无道理,不说皇亲高官,便是寻常富贵之家,又有几家手里没有一些不肯轻易示人的势力呢?
郑司使心中自然也想过这种可能,正犹豫间瞥向顾清林,一看这小子正襟危坐事不关已的样子,突然心里一动。
对于他们来说,该审的都已经审过了,从陈子健的口中再多的线索也撬不出来了,既如何,何不让这小子也见一见陈子健呢?且不说这小子于探案一道素来有些名声,但凭其是太子宾客这个身份,也可以让东宫替他们分担一些压力。
陛下既然已然名义上点了太子监管此案,如此非常时期为什么不通过这顾清林把东宫也拉进来呢?反正出了事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算他利用这小子了。
思及此,郑司使笑了笑,对顾清林道,“既如此那大家说说,都怎么看呢,若要断案,可能确认此事确同三皇子有关?”
没有人开口,郑司使再度将目光温柔的看向顾清林,“顾大人?”
顾清林心下叫苦,又让我说,又让我说!你俩意见不一致你俩统一意见,又不是我审的案子总拉着我问什么!
心有些累啊!
斟酌一番,顾清林有些为难的道,“这。。。。。。下官并未具体参与审问,或有未清楚的细节也未可知,内卫司断案向来不曾有过失误,相信诸位大人的判断必不会错。下官对于这种朝廷大案并没有什么经验,若以下官看来此案事关重大,能抓获这名白衣人,或许证据可以更稳固一些。”
官场这些你来我往的车轱辘话顾清林实在是不擅长,勾心斗角的事情更是不想参与,事到如今也只能绞尽脑汁小心应对了。
谁知顾清林一番话正说到了郑司使的心坎里,侍顾清林说完郑司使顺势道,“顾大人说的不错,咱们断案切忌道听途说,总要亲自审过了眼见才为实。”
顾清林听这话直觉有些不好,果听郑司使接下来便说道,“顾大人身为太子宾客,受太子委派参与此案,理应也要查明事实才好向太子汇报。既如此,顾大人便再审一次这陈子健吧!”
顾清林。。。。。。
心下再无语,但郑司使说的也似是合情合理,顾清林一时推脱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差事。
其实从卫一的汇报来看,该审的内卫司都审过了,顾清林自认他一个半路出家的也未必就能再有什么新的发现,如此也只有差缺补漏的聊聊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了。
虽如此想,但他心下其实也有疑虑。
先时他便怀疑陈子健口中这位白衣男子同先前通平守备陈涛口中之白衣男子即为同一人,只不过那时黄岐一事尚未暴露,因此他想不明白三皇子府为何会同逆贼一党有所关联,现如今既已证实逆党黄岐即为三皇子府门客,有些事情便就似乎又说得通了。眼下确实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三皇子,也不怪黄副使会认定三皇子参与了西南军粮一案。
只可惜陈涛已死,关于同他联络之人所留下线索也不过只是身着白衣而已,尚且没有相关的证据可以证明顾清林的猜测。不过眼下看来这猜测似乎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总之基本可以确认皆为逆党所为就是了。
而至于这陈子健,如何会单凭一块令牌一封手书就断定来人真是三皇子的人?古人难道都是如此的淳朴善良?
虽在内卫司也厮混了几日的时间,但内卫司的大牢顾清林还是头一回来。让顾清林惊讶的是,这内卫司的牢房条件竟是比之刑部好了不少,至少大部分的牢房几乎都是一人一房,有窗有床,虽然那床只是几片木板拼成,但好歹不像刑部一般只在地上铺着茅草,且床上的被褥虽旧,但好歹可以避寒。有些高级点的房间甚至不单是床,连桌椅板凳俱是配套齐全。
因并非正式提审,因此顾清林直接到了关押陈子健的牢房。
陈子健受了内卫司的诸般大刑,早已满身伤痕累累了,用刑的内卫做惯了事情,自然知道怎么样能让人受最大的痛苦却不至于毙命。
陈子健听见牢门响动便要挣扎着起身,顾清林紧走了两步到床边,将他按在了床上。
“躺着吧,我并非内卫司人,此番也并不是提审,只有几句话要问。”顾清林同陈子健说道。
早有那有眼力劲儿的内卫,从隔壁牢房里搬了椅子过来,放在陈子健的床边,顾清林道过谢后便坐了下来。
陈子健满心疑惑,此刻他嘴唇有些干涩,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你是?”
顾清林转头又劳烦那个搬椅子的小内卫给倒了杯水来,喂陈子健喝下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姓顾,顾清林,乃是刑部推官。”
顾清林故意隐去了自己太子宾客的身份,怕此时提及太子会让陈子健心中疑虑,从而回答的有所保留。
“刑部的人?”陈子健喝了水之后果然比先前好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先前那样沙哑。
顾清林点了点头,并未再给陈子健发问的机会,直接说道,“我此来只有几句话要问,你一定要如实回答,若能提供新的线索,或可为自己减轻罪罚。你听明白了吗?”
陈子健果然忘了先前疑虑,当即略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顾清林点了点头,又安抚道,“你先别激动,我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
陈子健再次疑惑的看向顾清林,眼神中明显的充满了戒备与不信任。
顾清林看懂了陈子健的眼神,但是这其实也很正常,素昧平生的你说你信我我就信你了?
顾清林再次开口,温和道,“你若信我,我便是来帮你的。我问你什么,仔细考虑清楚了再回答,可以吗?”
陈子健眼中虽有疑惑,可如今境况又能如何?于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只听顾清林问道,“你是如何确认那名白衣先生确实就是三皇子府上的门客呢?”
陈子健此前早已同内卫司的人交代过一遍,此时见顾清林再次问起,也还是一样说道,“他有三皇子府上令牌,又持有三皇子手书,那令牌与书信印件我都检查过,确认无误。而且他对三皇子及其背后势力确实颇为了解,显是对三皇子一脉十分的熟悉。”
这些顾清林先前已听卫一说过,见他如此说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又道,“你所说物证皆为死物,并非没有伪造的可能,仅凭这些就下判断是否太过草率?想必将军已然知晓,三皇子府上并没有一位如将军所述的门客。”
陈子健看向顾清林,此刻他虽是一脸温和笑容,只是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探究以及明显的我不相信。
陈子健躺在床上,身体明显微动了一下,眼神中有迟疑,最终扭头避开了顾清林的目光闭了闭眼睛。顾清林见状心中当即明了,这陈子健必是还有内情未曾言明。
“将军既能坐到军中副将的位子,勇气谋略自是缺一不可。战场上对敌万千,知已知彼的道理自不肖顾某说,若说单凭一枚令牌一封书信将军就确认了那位白公子的身份,顾某确是不信的。”
陈子健闻言再次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哪里还有什么将军,成王败寇,不过一阶下囚耳。”
顾清林顺着陈子健的话说道,“将军说的不错,眼下你确是一名阶下囚,可那位误导你,造成今天这般局面的人却是仍在外面逍遥自在。”
陈子健闻言猛的睁开双眼看向顾清林,目光中满含复杂,顾清林见状笑了笑,继续道,“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