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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   其实女主自己就抛头露面,不然药材铺、胭脂店那些是怎么开起来的?江湖上坐头一把交椅的临花阁势力是怎么培养起来的?
      但陈锡知道,T不能因此苛责袁潇潇。世界规则的偏心是有目共睹、显而易见的,袁潇潇作为这个社会的普通女子,错就错在,不该“贪个大的”。
      T经过这次与袁潇潇的对话,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沉重:一边是原作里,袁潇潇与T母亲的一干恶行,一边又是T刚才字字句句、呕血摄人、铿锵有力的话语。
      陈锡依然恨T作妖害自己,但同时又几乎是糊涂了。恨也不纯粹,同情也同情不起来。

      夜里,和吟稣说起此事时,陈锡忽然想起什么,道:
      “……你知道昨天T的动作,对吗?你为什么没提醒我。”
      吟稣敛眸,陈锡莫名觉得T的态度冷淡不少:“我知道你会没事,就没有干涉。”
      陈锡愣了愣,道:“你今天怎么了?那边的情况棘手了?”
      吟稣摇头:“没有。”
      “那怎么……”陈锡一颗心直直被冷意包围,T希望只是自己多想,却仍是控制不住地害怕起来。
      这天吟稣没与T交谈多久。陈锡第二天醒来,在床上坐了半晌。
      T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疼痛还愈发难忍,只得起身出门走走分散注意。
      而陈锡这天的感觉似乎并不是错觉,紧接着好几天,吟稣都没有联系T。陈锡不禁胡思乱想,一面猜测对方那边是否出了什么事,T想,以吟稣的性子可能是会报喜不报忧的;一面又往自己身上想,T把自己可能惹起对方不快的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越这样想,心里就越是惴惴。
      T没有思考出个十拿九稳的确切结果,但却越来越难受,又夹杂着一些茫然失措——T有点恐惧与吟稣正面谈起此事,第六感告诉T,原因是后者,是自己某方面导致了吟稣的态度突然直转急下。
      但还没等与吟稣的再次交谈,袁潇潇的事情就有了眉目——
      陈锡坐在陈月恒的书房里,看完对方递给自己的几张纸,有些讶异地抬起眼。
      陈锡对袁潇潇这个女子的看法果真没错。这人野心是极大的。“既然我只能靠男人获取财富、权势和资源,那我要傍就傍个大的”——大概就是这种心理,所以尽管现在的T穷途末路、与以往已不可相比,但在平国一众达官贵人里选择了陈锡这个无名之辈还是让T百思不得其解。
      但在这几张供词以及陈月恒对T的调查之中陈锡找到了答案——袁潇潇竟然是知道了陈锡“神力者”的身份。
      陈月恒还查出,告知袁潇潇这则消息的,是来自南方的信件。陈锡推测,这应该是袁潇潇母家的人不知怎么闻了这密辛,给袁潇潇报的信。
      但——“T们怎么知道的?”陈锡的眉头皱紧了。
      关于T拥有了神力的事,平国知道的人都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的:T哥、石方、芮九娘、白夫人还有……柳写忧。
      陈锡下意识地就怀疑到了柳写忧身上,但理智又告诉自己,柳写忧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陈锡一次套话套出来的),说明T根本没有遇见女主,也就没有条件“胳膊肘往外拐”了。
      陈月恒也是蹙紧了眉头,一脸凝重;T从桌台上摞得高高的几堆信件里翻出一沓,从中扯出几份的信纸来看了看,然后将其中几张递给了陈锡。
      陈锡接过——这几张纸上的内容都来自暗探的汇报,讲述了临花阁和天机处这两个组织。
      其中,临花阁属于江湖门派,业务很杂,“信息搜集”只是这之中的一个分支;而天机处是男主一手建立的,专为T卧底探寻,其首领是男主贴身的一个明卫。
      陈锡看完后惊呆了,没想到T哥的消息渠道这么厉害,这几张纸上所写,与T从原作里知道的一般无二。
      陈月恒见T放下纸,写道:是我大意了,只知南方势力消息灵通,却没想到T们这般了得。
      “那接下来……?”
      陈月恒突然审慎地盯着陈锡的眼睛,T不敢躲避又惶恐不安,一时间如坐针毡;陈月恒的眼睛似乎能代替T的嘴巴说一些话,陈锡就看着、想着、猜测着,但T的目光又没有表达什么,或者说,专注严肃地做着这件事情,根本无法有其T的间隙——T要通过眼睛,暂时侵略掉陈锡的防护,T要重新地、就像刚认识一样对面前的人做一次判断。
      陈锡终于忍不住了,T的视线仍停留在原地,但嘴却开了口:“哥……你有什么事要说?”
      陈月恒提起了笔;在T“说话”时,T的神色又缓和下来,就像往常那样,对这个弟弟展现出的,有别与其T人的温柔:我大概算了解你的性子,你的想法我本决定不干预。我现在也不是以劝你的态度与你叙述这些的。小锡,我可以保证,只要不到那种残酷的关头,我绝对不会逼你做你不愿的事。
      而我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一切有关于你的摊开来告诉你——
      “哥,”陈锡咽了口唾沫,“你要不要先听我说说?”
      陈月恒停了停笔,写:你说。
      “我这人本身吧,只要衣食无忧就没什么大志向。我在这里一天到晚唯一指望的,是不孤独、有点事干、不无聊。”陈锡道,“我之前也算是做到了这些,所以就不愿参与你们的事了。”
      “但现在嘛,嗯……如果,如果我把这一条路放入考虑,我第一个念想,是一种深深的脱力感。”陈锡把双臂叠置在了桌案上,头脸将放不放,只是挨近了陈月恒;T没有面对T,用的是像现代学生午休的姿势。
      陈锡的眼前有一支毛笔,T的目光一点点地掠过它:“哥,如果有一件事情,你清楚地知道结局,并且它绝对不会有偏差——你知道它不会成功,你会以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它呢?”
      陈锡微微起身,看见陈月恒写:为什么你会认为,它一定会失败?
      “就是这样的,哥,就是这样的。”陈锡蓦地有些鼻酸,“哥,我不指望你能相信我,我也不希望你相信我——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当我确信了这个结局后,我要怎么才能如常地对待它?”
      陈月恒写:你不会如常,是因为你的心里夹杂了别的情志。你怕吗?你忧虑吗?你所畏惧、所焦灼得因此改变行动和想法的,具体是什么?
      “我不怕死或者其T什么惨烈的下场,”陈锡道,“我只是宥于那无法改变的困境。我不能用行动挣个不一样的结果,即使我做了,最后仍是一场空——我一想到这些,就感到疲惫,真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几乎,说夸张些,几乎我的念头一经这里就能立马昏睡过去。”
      陈月恒停了笔,T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所以,哥,我可能还是那个决定吧。”陈锡道,“等适应过来,能将神力收放自如后,我会去吟稣那边。因此你也不用担心我。”
      陈月恒听T这么说,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写道:好——还有个事,我觉得应该与你说说。
      “嗯?”
      陈月恒写:王上回信,赐了袁潇潇鸩酒。
      陈锡心里一咯噔:“那几日行刑?”
      就在今日了。陈月恒顿了顿,还是道了句,你若是想去,拿我符印即可。
      陈锡忙道:“哥,那我去了。”

      这是陈锡第二次进入这里,依然脏污依然压抑,这里的味道与污垢似乎已经饱和了,不会再有变化。
      袁潇潇还没死,T的形容略有些狼狈,但姿态依旧端庄。陈锡能看见T的目光仍在流转着,希望的光还不曾在T眼底熄灭——直到,T瞥见陈锡。
      一瞬,袁潇潇的目光暗沉下去,那一双眸子死寂无趣得像是两块黑斑;陈锡走了进来,牢门尖锐的声音仿佛石子入水般投进这方浓稠粘腻的空气里,微微震动,渐渐回响。
      枯草杆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停住了。袁潇潇拉扯嘴角,露出的笑难看至极:
      “哈,我没救了?”
      陈锡双唇张阖,从面上看不出什么。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来看我?”袁潇潇撩起眼皮,“明明你对我厌恶到了极致不是吗?”
      T忽地站起了身,向前走动的动作依旧循礼;就像这些已经融进了T的骨髓里:“我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对一些人来说,也不短;现在想来,确实让人厌恶!”T的面部突然狰狞,眸中恨意涌动,“何止是厌恶,简直恶心!恶心死了!”
      陈锡看着T的模样,一阵胆寒心惊;也许因为袁潇潇什么都没有得到,那些往事,那些用尽心机、劲力的往事,在T的心里也变得难以回想,令T难堪起来。
      泪就这样流了下来,袁潇潇抬手擦去:“……你为什么来看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陈锡转过了眼去:“没有为什么。”
      “呵……”袁潇潇发出一声短叹,泄了气般地猛然跌倒,垂着身子捂起脸痛哭。
      陈锡的声音没什么力气,像飘在空中:“……以后别降生在这里了。”
      鸩酒入腹,藕粉色的身影轰然倒地,血只溢出一点,打湿了那精致小巧的下巴。原作里的重要反派,恶毒女配,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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