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beta为什么那样？》姜白豆

4、第 4 章

　　些许胡椒末撒在那碗笋烩豆腐上。
　　满满的一海碗分作了两个大碗和一个小汤碟。

　　“……我和Lynn分吃一碗就行，毕竟这是你给方先生做的。”

　　多次推拒不得的沈耽，看着面前的两个大碗，再看看对座方醇面前的小汤碟，这样说道。

　　顾如晦微挑眉，干脆端走了一碗自己吃，“他最近闹着减肥，动不动就怪我平时做得太多，都把他给喂胖了，说是尝尝味就行。”

　　清瘦得脊背单薄的方醇，摸了摸瘪着的胃部，汤匙在那小汤碟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是，最近在控制体重。”他讨厌胡椒，其实也不大能吃下这个。

　　“上月见你跟小醇一样，多舀了几勺这道菜，记得你喜欢胡椒，刚还往里多加点胡椒，算是改良下口味……”
　　“……Lynn喜欢罢了，Lynn还不快谢谢二叔。”
　　“谢谢二叔！”

　　方醇挂着面具似的僵硬的微笑，沉默地听他们欢声笑语，而他，却像是旁观了一家三口幸福戏码的局外人。

　　胡椒讨厌，打着他名头借花献佛的顾如晦更是讨厌。方醇想。

　　不经意间，方醇跟沈耽对上视线，沈耽眉锋微微上聚，不赞同似的向他轻摇了下头，似乎在说，瞧，醇醇，他真的不适合你。

　　方醇轻叹了口气，看来沈哥仍旧不知道他跟顾如晦只是假情侣。

　　终止这场游戏的遥控器，并不在他手上。

　　—

　　实际上，也就是去年，在接受顾如晦追求，答应和他“交往”的第六年，他俩还没意外滚上床前，方醇就想主动结束这场游戏。

　　——大不了方家那一千万不要了，还是按照原本的打算，慢慢工作还上那笔“养恩”钱也行。甚至于说，还不上也就不还了，反正也是他自个单方面这样想的，方家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这个盘算。

　　总之，方醇不想再跟顾如晦长期待一块了！

　　方醇先去跟当初给他下派这个任务的方家人沟通了这个想法，他没说是自个想要分手，只说是顾如晦现在越来越不耐烦他了，估计最近就会跟他提出分手。

　　当初那个颐指气使的方家人，在方醇跟顾如晦“谈”了几年后，面对方醇时，好说话了不少。

　　但当他得知方醇即将被顾如晦踹掉时，还是免不了气急败坏。

　　“连个公子哥alpha都拴不住，果真是个没用的beta！”

　　那人这样说。

　　末了，又从随身物品里翻找出一个小白瓶来，遮遮掩掩地往方醇手里塞。

　　方醇听他压低了嗓音，神秘道：“这是沈氏药业还没有对外发售的，能提高beta生育……”

　　方醇打断了他，垂睫坦白道：“其实你们都知道吧，他只拿我当替身，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至今没碰过我。”

　　Beta没有腺体，成不了结，也留不下标记，除了将其带到医院去做深入体检，还真没法判断是否跟alpha或者omega有了更深入的亲密关系。

　　那人闻言无从分辨，只吃惊地张大了嘴，明显地不可思议，想不通一个正当壮年的alpha居然能放着这么漂亮的男人不碰，哪怕这个漂亮男人是个beta……

　　明显被震住后，那人沉默半晌，犹豫道：“他是不是不行？”

　　没等方醇回答后，又道：“算了，你别管这事了，总之先安心继续待在他身边，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安不了心，我不想做了。”

　　方醇当时一门心思想尽快从顾如晦身边离开，就没有澄清关于顾如晦到底行不行的事，也没问对方关于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到底是什么，他只是烦躁道：“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扔下那句话后，方醇连遮掩身份的帽子墨镜都懒得带，就抽身离开。

　　而那个小白瓶，在方醇没有注意的时候，被那人快速扔进了他半敞的背包里。

　　有时候，命运的转折就藏在这种不起眼的细节琐事中。

　　大概是半月后的某个深夜，从某个宴席上乘醉归来的顾如晦闯入了方醇的房间。

　　——为掩人耳目，方醇住在顾如晦的别墅里，但二人是分开居住，同一层楼的相邻房间。

　　睡得死沉的方醇，直到脖颈和身下几乎是同时爆发剧痛，才恍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信期狂躁的alpha就像是一头野兽，将所要“吃掉”的目标翻来覆去几乎是拆骨剥皮地折腾了一番……

　　毫无反抗之力。

　　方醇挣扎到最后，只能摆烂祈祷，自个不会因为这么一个突发意外被弄死在床上。

　　再次清醒，是三天后。

　　方醇眼睛还没睁开，就先闻到了粥米香。

　　“喝碗粥再睡。”
　　强行终止信期的alpha头发蓬乱，像只懊恼的狮子，微蓝的眼睛愧疚地看着他：“抱歉，我在前几天的那个宴会上被人下了药，对你造成了伤害……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提出来，我尽力弥补。”

　　方醇茫然片刻，勉强弯唇笑了下，开口道：“我——”

　　喑哑嗓音才吐出半个字音，便已失声，方醇张大嘴巴，尝试多次后，仍旧没能发出只言片语。

　　顾如晦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冷淡了下来，疏离道：“先吃粥吧。”

　　面前人的心思不难揣测，大概是以为自己会狮子大开口……

　　方醇握紧手中的汤勺，垂下眼，漂亮的脸上也慢慢失去了表情。

　　不过，这也没什么，一切就快结束了。他想。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一周后，顾如晦面沉如水地再次闯入了方醇的房间，将一沓证据摔在方醇的脸上。

　　“你们方家干的好事，下作至极！”

　　方醇慢慢躬身，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精准无误地认出了宴会人海中多次跟他“接头”的方家人的身影。

　　“别以为唆使情人在沈家下手，嫁祸给沈家，就没人能查出来……”

　　方醇听后沉默半晌，“嗯”了一声，不知该如何解释，便道：“既然这样，顾少，我今天会搬出这里，伪装情侣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您要想追究责任，找方家就行。”

　　“你这是在威胁我？”顾如晦不可思议道。

　　方醇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做总结陈述。”

　　“呵，结束就结束，别以为能威胁我，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蹬鼻子上脸的！”
　　“因为你单方面提出结束，所以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报酬的！”
　　“你离开这儿，不能带走任何东西，我这些年送你的也不能！”
　　“……”

　　方醇静静地听完顾如晦莫名其妙的一大串言论，然后默默地看着他恼羞成怒地摔门离开。

　　当天，方醇搬离了顾如晦的半山独栋。

　　一周后的深夜，失魂落魄的顾如晦再次闯入了他租住的老小区步梯房。

　　—

　　“是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家人干的蠢事，我怎么会变成一个信息素紊乱的废物alpha……”

　　沈耽带着孩子离开后，顾如晦将方醇生拉硬拽进了他的卧室。

　　方醇警惕地眯眼瞧顾如晦的眼睛，很好，还是正常状态的微蓝，不似发\情野兽，犹豫一瞬，又想伸手去探顾如晦的额颈体温。

　　被偏头躲开。

　　顾如晦一把抓住了方醇的手腕，嗤笑一声，道：“我确实又‘犯病’了，方醇，你也不想让他们都知道那事儿吧？”

　　还好，言语逻辑尚在，还算清醒。

　　方醇庆幸地轻吁出一口气，从裤袋里掏出抑制剂，递过去，“诺，不用谢，我带了。”

　　被顾如晦烦躁打掉。

　　方醇捡起，再次递出。

　　顾如晦这次接了，他臭着脸盯了那管子药剂半晌，嘲讽道：“这种烂大街的廉价药剂，对我根本没用。”

　　说完扔在地上，边死死盯着方醇，边恶狠狠地将它用脚碾成了碎渣。

　　“……”

　　方醇对这种难以评价的幼稚行为很是无语，他挪开了视线，只觉得可惜，是沈氏药业的新产品呢，早知道会被浪费掉，他就不花半月工资去准备了。

　　几不可察的轻叹一口气，方醇无奈地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一颗解开，刚要解第二颗，面前的恶狼就急不可耐地推着他往门板上压。

　　“等下，我先洗——”

　　“不用，闻到你买的那个沐浴露味道了，你来之前肯定是洗过的，唔、说过多少次了，下次别再用这种廉价垃圾……”

　　狗鼻子在他脖颈里蹭来蹭去。

　　廉价药剂、廉价垃圾……

　　方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那我这样的廉价货色，顾少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愿意扔掉？”

　　胸前的脑袋僵住，顾如晦含着东西含糊道，“你说什么？”

　　方醇冷静重复了一遍，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疼痛打断。

　　顾如晦刻意噬咬碾磨，切齿道：“当然会扔掉，欲擒故纵这套对我没用！”

　　“那是什么时候呢？”
　　“……”

　　方醇感觉胸前的顾如晦松了口，似乎思考了一瞬，便听他道：“方醇，你是不是之前听了我母父的话，觉得自个真有机会上位了啊？”

　　“……真要是跟你结婚，我不得被整个露城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