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养成反派女beta的方法》张张绿

2、第 2 章

　　接走雍妙的人叫高岭，三十岁左右的beta，自称是小风姐姐的朋友。

　　她没多说自己的身份，也没问雍妙为什么在小风离开不到一周就找自己求助，她只是带雍妙去到上城区最好的医院治病，然后在自己上城区的家里给雍妙安排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送雍妙去上城区的小学上学。

　　雍妙就读的小学是上城区最好的小学，上城区所有的有钱人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上城区有钱人不多，因此这些孩子大多相互认识。雍妙才十岁，读三年级，性子又不算活泼，在班上几乎没人和她讲话。

　　而高岭又是个沉默的人，因此，在离开家的一个月里，雍妙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虽然雍妙不在意，她本来就不是个多爱说话的人，但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和长达一个月的沉默，雍妙对雍惠的思念达到顶峰。

　　雍妙不敢直接拨打妈妈的电话，于是她打了邻居阿姨的电话。“喂，阿姨，是我，小妙。”

　　阿姨是雍妙家邻居，人很好，每次都是她给雍妙送医院去。

　　“哎，小妙，你还在呢。好，挺好的。”

　　雍妙着急问道：“马阿姨马阿姨，我妈妈最近怎么样，爸爸打她吗？”

　　“你妈，挺好的，你爸不怎么打她，她看着还行。”

　　雍妙的心情却陡然复杂起来。没有自己，妈妈过得这么好吗？“她有说到我吗？”

　　马阿姨沉默了会：“小妙，你别回来了。你过几年再回来吧……哎，雍惠，你别抢我手机……”

　　接着是妈妈尖利的声音：“小妙，小妙你去哪里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妈妈每天一个人，妈妈好想你啊……”

　　“妈妈，”雍妙的眼泪在听到雍惠声音出来的瞬间流了出来，“妈妈，我不敢回去，爸爸会打死我的。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一定回去，好吗？我们离开这里，去过好日子好吗？”

　　雍惠却立马尖叫起来：“离开你爸？你爸对你做什么了，你这么恨他……”

　　雍妙立马颤抖着挂断电话。她木然着把手机还给老师，回到座位上。

　　前桌的小男孩贱兮兮地回过头：“嘿，你妈妈不要你了吧。”

　　雍妙大声反驳：“我妈妈才没有不要我。”然后重重把前桌小男孩连着桌子推倒在地。

　　*

　　办公室里，雍妙红着眼睛，和小男孩坐在老师两边。

　　老师先问小男孩：“沈小京，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沈小京，也就是雍妙的前桌，狠狠看了眼雍妙，头偏过去，不说话。

　　老师又对雍妙说：“雍妙，你说。”
　　雍妙看了眼沈小京，小声说：“老师，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我给妈妈打电话，妈妈骂我，然后我很害怕，我就哭了，然后然后，他说我妈妈不要我了，我很害怕……呜呜呜……”说完，小声哭起来。

　　老师轻轻把雍妙搂在怀里安慰，严厉地对沈小京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同学。”

　　沈小京偷看了眼雍妙，看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声切了声。

　　过了会，高岭来了，老师让雍妙和沈小京先到门外等一会。

　　雍妙还在抽泣，抽抽噎噎的，整个背都贴在墙上，显得人有些拘束。而沈小京两条腿架着，稚嫩的脸上故意显出成熟的不屑的表情。

　　“告状鬼，”沈小京靠在墙上，小声嘟囔，“难怪你妈妈不要你。”

　　雍妙缓过了那阵劲，她瞥了沈小京一眼，白白嫩嫩的有钱人小少爷，最大的苦应该就是刚刚被自推了下，真是让人生气。

　　沈小京没得到回复，继续贱兮兮地撩拨雍妙：“刚刚那个人不是你妈妈吧，你妈妈就是不要你了。”

　　“你说我妈妈不要你，你妈妈才不要你吧。不仅你妈妈不要你，你爸爸也不要你吧。”

　　没想到沈小京没有反驳，他瘪了瘪嘴，眼圈一红。

　　天呐，不会说准了吧。雍妙可不想给自己继续惹麻烦，只能继续说：“你不是班上的老大吗，你要是哭了，他们就不会让你当老大了。”

　　沈小京瞪着眼睛，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

　　雍妙第一次惹人哭，又怕得罪他，只能继续安慰：“你别哭。我给你出主意。虽然你爸妈都不要你，但是你爷爷要你。只要你爷爷对你好，你爸妈肯定就会回来了。”

　　沈小京瘪嘴抽噎：“真的吗？”

　　“……嗯。”雍妙不知道，但她下次一定不推人了。

　　过了会，高岭和老师谈完，让两人进来。这时候沈小京也平静下来。

　　“没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小朋友握手言和好吗？”
　　雍妙主动伸出手，脆生生地说：“沈小京，我不该推你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们还能当好朋友吗？”

　　沈小京这时候也缓过来，莫名的，在看向雍妙时，沈小京的眼里有一丝丝敬畏。他伸出手，轻轻握上去：“我想和你当好朋友。”

　　高岭带雍妙离开学校。

　　两个人的时候，雍妙卸下在学校的防备，有些害怕。她怕高岭骂她，不要她了。

　　直到坐到车上，看到熟悉的街景，惊慌才逐渐弥漫上来，雍妙双手紧握安全带，颤抖着：“阿姨……阿姨……对不起……”

　　高岭只是淡淡开口：“你不是担心你妈吗，我带你去看看。”

　　“不……不要，”雍妙立马哭出来。

　　高岭却不为雍妙的眼泪动容：“你觉得你妈妈在替你受苦。但是你不知道，你妈妈是可以离开的。只是她不想离开。”

　　车子停在角落，雍妙怀着沉重的不可置信的心情，看到张巨和雍惠从楼上下来。两个人之间看起来很亲昵，张巨甚至还摸了一下雍惠的头。

　　“你懂吗，不要觉得你妈是多可怜的人……”

　　高岭的话逐渐变得模糊，雍妙木然地点头，想起妈妈对她说的，她只有她了。不是为了她，她不会留下来。

　　“以后乖乖读书，考上精英赛前几名，去首都星，以后别回来了。”

　　雍妙点头，重复道：“读书，精英赛，首都星。”

　　读书，精英赛，首都星，成为十岁雍妙心里永恒的梦想。

　　没有家暴的威胁，风沙的阻挡，坐在干净明亮的教室里的雍妙专心地念书。她没什么朋友，高岭也不怎么和她说话，雍妙几乎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语言能力了。

　　除了，除了那个自称上城区老大的沈小京总是赖着雍妙说话。

　　上次事件，雍妙随口打发沈小京之后，第二天回来，沈小京竟然说雍妙说的方法有用，爷爷把爸爸妈妈叫回来了。他要认雍妙为老大。雍妙才不想成为什么奇奇怪怪的老大，就随口敷衍了几句。没想到沈小京更高兴了，说什么，“既然你认我当老大，以后我一定罩着你。”什么的。

　　奇怪的人。

　　除了这些，沈小京还喜欢在下课时缠着雍妙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说爷爷自从喜欢他之后，他家里的叔叔又怎么他了，姑姑又怎么他了，阿姨又怎么他了。雍妙很想让他不要说话，但如果不和沈小京说话，雍妙感觉就没人和自己说话了，因此雍妙不仅听，还会回应几句。

　　沈小京每次讲完都自豪地说：“虽然他们这样对我，但我会原谅他们的。”

　　雍妙点头，敷衍地说：“善良拯救世界。”

　　这时候，沈小京总会激动地说：“雍妙，你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然后拽一拽雍妙的头发。

　　雍妙会不耐烦地撇开沈小京的手，告诉他自己要看书了，让沈小京去找别人玩。

　　有的时候，沈小京会感觉一点点奇怪：“雍妙，为什么你不和我说你的事情，为什么你只有阿姨，没有妈妈？”

　　雍妙会立刻回答：“沈小京，我不喜欢别人问我这个，你不要问。”
　　沈小京有些伤心：“可是我是你的朋友啊。”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如果你这么说，我就很难过了。”
　　这时候，沈小京的脸上会显出一种使命感，他一只手放在胸口，郑重地说：“我会好好守护你的。”

　　雍妙以为沈小京这种奇怪的表现不会持续很久，没想到，五年后，雍妙还是在听沈小京家的七七八八。

　　现在已经进阶到，他爷爷要娶老婆了。

　　“那个Omega，只比我大一点点，”沈小京眉头紧紧锁着，“可能才十八九岁。我真搞不懂为什么。”

　　十五岁的雍妙比之前要话多些：“她应该是下城区的人吧。”

　　沈小京拼命点头：“你怎么知道，雍妙，你好聪明。”

　　“下城区的人，要是不拼命吃药或者到上城区住，很多年轻人会因为吸入过多烟尘患上呼吸道或者肺部疾病。所以他们会竭尽全力来上城区。”雍妙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一点，因此，她偷偷攒了钱给雍惠买了

　　沈小京眼睛亮亮的：“雍妙，你知道的真多。”

　　雍妙撇撇嘴，她在下城区住了十年，没吃过药。也因此换上些顽固的慢性疾病，对花粉和粉尘都格外敏感。但是她没和任何人说过，沈小京直到现在都以为雍妙花粉过敏。

　　“雍妙，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吗？”

　　雍妙才翻开书，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送我书吧。”
　　“之前每一年都送你书，换一个换一个。”沈小京趴在桌子上，催促雍妙。
　　雍妙随口应付道：“你送什么都好。”
　　沈小京笑：“那你说的，别忘记了。”

　　雍妙十五岁了。距离精英赛只有三年了。她要考到精英赛的第一名，然后通过资助去首都星读书。时间紧迫，雍妙没时间在意别的事情。

　　因此，晚上沈小京让雍妙回家多注意一点的时候，雍妙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回到家，雍妙才发现一些些不同。

　　家里好像空了很多，像是有谁搬走了很多东西。

　　高岭最近好像很忙，雍妙想了想，最终没有给她打电话。她虽然比高岭小了将近二十岁，但两人更像室友。

　　她照例给自己做了晚饭，又给高岭留了份饭。又看了会书，凌晨一点准时入睡。

　　才睡着，雍妙就被摇醒。是高岭，慌张的高岭。

　　高岭的声音带着慌张：　“小妙，小妙，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我们离开这里。”

　　雍妙瞬间清醒，高岭的慌张和害怕不是装的，雍妙没有问去哪里怎么去，她坚定地点头。

　　收拾了几件重要东西，雍妙和高岭就走了。

　　电梯里，高岭好像终于平静一点，高岭红着眼圈，有些歉意地开口：“小妙……这个事情有些复杂……等我……”

　　电梯门打开，暗色粉尘扑面而来，带着逃无可逃的怪味，直到躺倒地上，雍妙才知道自己是被迷晕了。

　　两个黑色制服的人带着防毒面罩，从电梯外走进来，他们看都没看雍妙一眼，直接走到高岭身边，用一个黑色环状设备戴在高岭脖子上，然后盯着设备上小小的显示屏说话。

　　雍妙掐着自己手心，认真的，用尽力气地，听他们说话。

　　“……没认错吧……”

　　“……没有，血型匹配，就是她，一个Omega逃这么远，还藏了这么多年，也算了不起了。”

　　Omega，怎么会呢，阿姨说自己是个beta啊……

　　最后一眼，雍妙看着高岭被那两个人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