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身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当做反派》森千世

63、我来到横滨的第30天

　　六道骸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轻轻拍拍手，操控着阴影夺走了他的三叉戟，随意地丢至一旁，然后坐到沙发上，以一种优雅的坐姿，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沏了杯茶。
　　精美的陶瓷杯氤氲着热气，色泽纯澈如同琥珀的红茶被放入两块方糖，银质的勺子徐徐搅拌着，发出甜美的香气……
　　斯卡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态放松自然，带着点悠闲却绝不散漫的惬意。
　　这时，他才仿佛想起在场的还有一位不入流的喜剧演员，于是看着六道骸，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道：“久仰大名了，天才幻术师——六道骸。”这句话放在现在更像是讽刺，“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嘁，伪君子式的礼仪，令人毛骨悚然的礼貌。六道骸在心中如此评价。
　　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是真正的黑手党教父，一言一行都仿佛是在诠释“优雅”这个词。
　　实话实说，斯卡特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名黑手党——这种阴沟里的老鼠。
　　血统带来的高贵、骨子里散发的傲慢，使得他更像是中世纪的贵族，骄奢的享乐主义者，但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却又能够证明他的自律。
　　古老的姓氏无声展示着底蕴，财富、名声、地位，只要他想，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可他偏偏不走寻常路。
　　看上去古板守旧的绅士先生意外地任性妄为，一头扎进黑手党之中，招揽下属、扩张势力、时不时要为某些事件推澜助波、添柴加薪……
　　在这场混乱落幕之前，可能没有人能猜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斯卡特，但从这天之后，欧洲的大部分黑手党都向他谦卑地低下头，亲吻他的手指节，尊称为“先生”——不直接称“教父”还是看在了彭格列的面子上。
　　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或者说这么认为，这么深信着，黑手党的改朝换代就要开始了。
　　他们都认为，比起彭格列还不知道在哪的未来教父，跟从这位先生无疑是个更好的选择。
　　六道骸就是为此而来的，而且不止，比起黑手党，他更看重的是斯卡特的另一个身份——联邦的参谋长。
　　哈，可真有意思，一个统领了黑手党的男人竟然还是政府人员。
　　据说在欧洲这次事件结束后，斯卡特有一句话流传了出来：
　　“尽力稳定欧洲的混乱？简单，把其他势力统统收服至手下就可以了。”
　　一个自负且猖狂的男人，这是六道骸对他的最初印象。
　　而之后联邦也是骑虎难下，一边整天提心吊胆地堤防着斯卡特的篡权，一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给他升职，小心翼翼地稳定着彼此之间岌岌可危的微妙关系。
　　毕竟，完美地稳定了欧洲的混乱，这么大的功绩足够在他光鲜亮丽的履历中更添上一笔了。
　　六道骸的目的，就是借助斯卡特的身份，从黑白两道打压乃至毁灭黑手党。
　　不过现在，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宛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他，或许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的计划的第一步，似乎就不幸失败了。
　　“肮脏的黑手党！”六道骸不屑地咂舌道。
　　仿佛听到了什么尤为可笑滑稽的话语，斯卡特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连带着绑着六道骸的影子都在欢乐地颤动。
　　“六道骸，对吧？”笑完了，他抬起头，眼神陡然变得危险起来——不以为然和饶有兴致诡异却又融洽地混为一体。
　　这种极富侵略性，仿佛能剖析出一个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的目光，直盯得六道骸不寒而栗。
　　他紧皱起眉，别过头，避开了恶意的窥视，打定主意除了嘲讽的话语以外，斯卡特别想从他嘴中撬出任何一个字。
　　六道骸一边在心中暗自反省自己的鲁莽自大，一边又冷静地思索着逃离的办法。
　　幻术？不可能。六道骸直白地用视线大致环视了一圈屋子。
　　近似于影子一样的不明物体，不仅紧紧缠绕在他身上，并且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整个房间。
　　更重要的是，他迅速挪开目光，幻术师比起常人来说更为敏锐的精神力，此刻却成了致命的缺陷。
　　这些影子有精神污染的特性，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只会下意识地胆寒，有一种被不可名状之物注视的错觉。
　　而只要是意志坚定的人，也许就会直接忽略过去。
　　但是——以上仅限于“精神力并不出众的人”。
　　恐怕此刻，就算是一名三流幻术师，只要他有足够灵敏的精神力，没有当场昏厥都已经算好得了。
　　更不用提六道骸身为轮回眼的拥有者，本身比起普通的幻术师来说就都要强大的精神力。
　　不过凡事都是相对的，有利也有弊，轮回眼的存在的确使得他对于精神污染的抗性也增加了不少，换作一般的幻术师，恐怕已经当场暴毙了。
　　但无法避免的一点是，他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
　　顶着头痛欲裂的感觉，六道骸咬着舌尖感受到那一点咸涩的血腥味，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脑越来越浑浑噩噩了，理智缓缓消退的同时，逐渐严重的精神污染让他仿佛已经能听到某些不知名的呓语。
　　啧，六道骸用最后的力气封锁起精神海，保证这对一个幻术师来说最重要的，也从未有他人踏足过的圣地，不会受到伤害。
　　不能用幻术——绝对不能！
　　如今他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幻术师敢出现在斯卡特面前。任何一个幻术师面对斯卡特，都像是面对天敌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同时他也意识到，斯卡特若是想要他的命，早就该动手了，也不至于浪费时间到现在。
　　所以他对于斯卡特来说还有用处——至少目前为止，看上去斯卡特还愿意与他虚与委蛇。
　　“好的，让我们来算一算你今天究竟犯了几个难以饶恕的错误呢？”斯卡特收回目光，又笑了。
　　不得不说，当他微微一笑，稍稍收敛起三分眉眼看人，便总显得那双红眼睛脉脉含情。
　　似是放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最昂贵的葡萄酒，才能沉淀出这样深沉却又纯澈的色调。
　　轻柔温缓的嗓音，吐出的却是刻薄又嘲弄的话语，一个个单词都仿佛重重敲在了六道骸心上。
　　“首先，就是——你决定来刺杀我这件事，本身便是一个可笑到离谱的选择。”
　　“就算距离你被复仇者监狱关押已经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不少人都早已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更何况，你还有幻术——这个好用的工具，不是吗？”
　　“这恐怕就是你自信计划能够成功的底气来源吧。”
　　六道骸没有回话，斯卡特显然也预想到了他的反应，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向之前那个小家族的人下了暗示，对吧？”
　　“然后他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把你送到了我这，但是——”
　　“你为什么，或者说，你凭什么认为……”他起身，走到六道骸身前，再一次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我，会认不出你？呵呵……”浅浅的笑音溢出。
　　斯卡特眼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戏谑——像是在逗弄某些小动物一样，那种既轻蔑又高傲的眼神出卖了他的本质。
　　“复仇者那边一向是神秘主义，时常遮掩起行踪，不愿留下任何痕迹，更别提像现在，让某个危险的罪犯逃狱的消息流露出来的话……”
　　“这可就不好了。”他用华丽的咏叹调感慨道，“所以现在，可能整个欧洲唯一有途径能知道你逃狱的消息的黑手党，只有一个——那就是，与复仇者监狱交往密切的彭格列。”
　　“所以，你觉得我会认不出你，哪怕降低了一丝一毫的警戒之心，也就让你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
　　“但是，事实上，作为一名逃犯来说，你的特点可就太显著了啊……”他捂住了六道骸的眼睛，在他耳畔低声道，“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试验品，轮回眼的寄宿者。”
　　六道骸神色突变，下意识地便想使用幻术，然而大脑像是被突然重锤的疼痛感，让他更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乖，别乱动，如果你的精神海被破坏了的话，也是很让我为难的一件事。”斯卡特状似好心地安抚了几句，放下手，似乎注意到他苍白虚弱的脸色，贴心地收起了部分异能。
　　“kufufufu，原来如此，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吗？”并未好多少的六道骸低低地笑了笑，仰起头，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的右眼，“就是这只眼睛吗？值得让你亲自动手！”
　　“唉，所以啊……”斯卡特注视着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抱怨道，“虽然我不喜欢和蠢人交谈，但是和自作聪明的人谈话也够糟糕的了。”
　　“小家伙，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搞错我的想法了？”
　　“我的确对你感兴趣，但我在意的是你本身，而不单纯地只是那只眼睛。”说到这，他嗤笑一声，“轮回眼一共有两只，一只在你身上，而另一只——早就在几年前就被我捏碎了。”
　　“总之，我们长话短说。”他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阴沉沉的眼睛染上一层暗芒，“你厌恶黑手党，想要摧毁这一切。‘让世界感到痛楚’，对吧？”
　　他的笑容太过于和煦了，危险的气息刺激得六道骸直觉得头皮发麻。
　　温柔又富含蛊惑的嗓音，像是伊甸园的蛇，诱哄着他犯下滔天大罪。
　　“所以，我有个好主意，你不妨听听看？”即使到了现在，斯卡特依旧使用委婉的询问语气，虽然他话语中的强硬意味是不容反驳的。
　　“比起我，彭格列是个更好的选择。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下一任的彭格列boss，目前只是个14岁的中学生——并且，在此之前，他从未接受过黑手党的教育。”
　　“付出与回报成正比，不是吗？”斯卡特又轻快地笑了一下，“这是双赢的局面，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可以趁机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让我们一起，把水搅浑吧。”
　　“只有足够混乱的局势，才能造就新的英雄。”
　　“彭格列，再不做出改变的话，也是时候该下场了。”
　　六道骸挪不开目光，视线被这个男人紧紧吸引着，“危险”“危险”“危险”，大脑不断发出警报，但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彻底被斯卡特所诱惑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一定是被下了毒的。
　　斯卡特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他，但是这又如何呢？仇恨的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烧，唯有用他人的鲜血才能够平息。
　　渴望复仇的心已经按捺太久了，此刻就算是有毒的食饵挂在他面前，他也会一口咬下。
　　“好。”六道骸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这么说。
　　“乖孩子。”一句比起赞叹更近似讥讽的话语回荡在空气中。
　　然后……
　　想到后来的事情，六道骸忍不住捂住脸，他被斯卡特坑了，他被坑了个彻彻底底，去送上门当了彭格列十代目的守护者。
　　还算对方有良心，不等彭格列出手，亲自把他从复仇者监狱里捞了出来。
　　虽然这导致的直接后果之一是，斯卡特与复仇者那边的关系更糟糕了。
　　之二为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六道骸几乎被打下了他的印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斯卡特的人——还好某位教父当时单纯地可以，轻易地就给予了他信任。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有刻意回避过斯卡特。但毕竟他们也不常见，所以这个举动也显得可有可无了，只是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一边正在试图通过精神海远程联络弗兰，一边还有闲工夫胡思乱想的六道骸，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思虑一顿，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弗兰的精神海被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笼罩着，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但有一点不能被轻易否认，他被下了精神暗示。
　　而能够给弗兰下暗示并且还如此隐晦、难以被察觉的幻术师，算上六道骸他自己，世界上不超过一手之数。
　　所以，是谁下的手？六道骸暂时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尝试驱逐那些雾气，但薄雾看上去弥散，实则他的精神力一接触到它们，它们就会凝聚成一团，不计消耗地抵御他的入侵。
　　“kufufufu，希望那个蠢徒弟还能有一口气。”说完一句相当不负责任的话后，六道骸用精神力硬生生地砸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