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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汉尼拔,原来你在这里。”

      科克端着红酒杯,昂着头迎上站在桌旁的汉尼拔,今天是他准备已久的交流会,这还是他第一次举办,在他看来凑集了伯克利所有的名流,非常有面子,众星捧月也不过如此。

      肚子里装了几杯酒,科克的脸颊微红,像被火烤过的猪皮,微微泛着光。

      “我正在找你呢,正准备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毕竟你刚来还不熟悉这里。”

      汉尼拔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红色的液体表面没有一丝动荡,科克瞄了一眼,猜测青年已经喝过了,这可是上了年份的酒,用来办交流会真是狠狠地割了他的肉。

      “我只想在旁边看看,今天应该是你的主场。”

      听到前半句科克差点就要皱起眉了,然后他乐呵呵地大方地说:“不用介意,我已经招待好其他人了,交流会交流会,重要的是要交流嘛,现场来的都是出名的学者和艺术家,跟他们聊天可比在心理诊所里听镇民说话有趣得多了。”

      “有时候盖上丝绸并不会让乐器更有用。当然,这里的餐品更加美味。”

      科克差点被呛到,汉尼拔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是在讽刺他还是在干什么?如果这话是开车的司机说的,他大可以大骂,但现在他只能忍着,狐疑地思考这句话的用意。

      “是的哈哈,这是我专门去纽约请的厨师,听说他还为托尼·斯塔克服务过。”

      “托尼·斯塔克。听说他开过的派对比纽约变种人的数量还多。”

      “这个词语可不恰当。”科克来了劲儿,“变种人并不少的,暴露出来的就那么几个,真要深究,那数量肯定得上千吧!”

      “可惜了,他们都是些路边混的不入流的人。”科克感慨道,这时,有一个穿着灰色一张的男人正从旁边经过,听到‘变种人’三个字,他停下了。

      “变种人是错误的。”他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了。

      “布莱尔先生,好久不见啊。”

      科克很乐意这时候有人出现,他可不想再跟汉尼拔呆在一起了。塞缪尔.布莱尔微微颔首,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终于等到我来做‘主持人’了。”科克佯装翘皮地眨了下右眼,“这是塞缪尔.布莱尔,我们杰出的钢琴家,他的演奏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这位是汉尼拔.莱克特,他刚来这里不久,但是我相信莱克特绝对会成为一颗新星。”

      “你好。”
      “嗯。”

      塞缪尔简洁地嗯了一声,他的眼神开始往大厅的中间看,对于这次见面,他没有兴趣。

      科克笑了两声说:“我们刚才正谈到‘变种人’的事情,我请的厨师来自纽约,他见过变种人呢。据我所知,纽约的变种人是全美国最多的。”

      “呵,它迟早会乱成一团的。”塞缪尔说,“到现在对变种人的政策也只有监督和防御,等到出事的那天他们才会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变种人不应该存在于人类之中。”

      “是这样的呢。”科克附和道,“那些素质低下的变种人让美国成了全世界犯罪率最高的国家,早该管管了。”

      “他们应该去治治自己的病。”

      聆听着的汉尼拔这时问:“布莱尔先生觉得这是一种病?”

      “难道不是吗?”塞缪尔终于正眼看向黑发青年。

      “我只是好奇您的观点。”汉尼拔回答。

      塞缪尔的鼻腔里发出气音,他说:“变种人窃取了宇宙的能量,他们迟早会付出代价。那不是属于他们的。”

      “哈哈,说起来布莱尔和莱克特在一个镇子上呢。”科克加入了进来,他可不想被冷落但一旁,周围有人听到他们谈话,慢慢地靠了过来。

      “今天我们应该讨论一些更高雅的东西,比方说塞缪尔的下一场音乐会,这次还是在中心音乐厅吗?”

      “嗯,没什么不一样的。”

      “恭喜。”

      一旁拿着红酒杯的人也上前来祝贺,人多了起来,塞缪尔的表情依旧十分僵硬,仿佛周围的空气令他窒息一样,他很快就离开了。

      话题很快变到了汉尼拔身上,成为人群焦点的青年十分自然地回避了好事的人的提问,用简洁的话回答了或褒或贬的问题,然后滴水不漏地从人群中脱身。

      “的确是位有才的年轻人……就是脾气太硬了。”有人评价道,很快他们的话题就变到了科克身上,赞美就像晚上路灯旁的飞蛾一样多,但科克很受用。

      汉尼拔站在不远处看着,将科克满脸荣光的表情尽收眼底,葡萄酒的味道苦涩回味悠久,液体的表面流动着吊灯的光,伴随着背景音乐的交流会华丽而虚伪,来来往往的宾客们交谈着。

      汉尼拔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月亮照耀着另一边的森林。

      艾萨克浑身疲惫的回到了家,打开门,塔米不在,后门打开,这是很平常的,但艾萨克因为这个更生气了,他像只愤怒的狮子,头发都膨胀起来,必须要撕咬点什么。

      “塔米!”

      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下狼崽终于回来了,我行我素地跳上沙发蜷缩起来,撩起眼皮盯着艾萨克。

      艾萨克没有像以往一样去做饭,他坐在了伤痕累累的沙发的另一边,双手撑在腿上,脸上不带一丝笑意,这幅样子足以吓哭五岁的小孩,但塔米看了一会就闭上眼睛养神。

      “看着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塔米睁开了眼睛,她蜷缩起来显得身材瘦小,可怜兮兮的,艾萨克知道,她枕在脸下的爪子有多锋利,它们在屋里各处都留下了痕迹,深深地刻进木头和墙壁里。

      它们可以划伤人的皮肤,穿透兔子的皮毛……也可以很容易地撕碎鹿的喉咙。

      塔米并不可怕,但她绝对危险。

      艾萨克心里明白,但越是理解就越是愤怒,他经常发火,暴脾气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他的代名词,可这次,除了愤怒,他感受了另一种无力的情绪,让他握紧的拳头松开的情绪。

      你真的能做到改变她?看看这头鹿的惨状!它的喉管都被撕碎了——
      那不可能是她!她的衣服没有大片的血迹!
      你没有否认,她身上有血。
      谁还能做出这种事呢?
      ……

      别说了。艾萨克捂着自己的头,他喘气想要平复心情,两年多了,能够做到现在和平相处的样子他就应该满意了,而不是一再要求她更完美……

      他在心里祈祷乌利亚和尤拉原谅他。

      艾萨克放下手,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塔米,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不杀动物这一条,还记得吗?”

      塔米没吭声,她的视线没有再看着艾萨克,甚至别过了头,用侧脸对着艾萨克。这是狼本应该做的事,艾萨克却让她做个人,她想不明白。

      “每天都有足够的食物,为什么要去猎杀其他的动物?更安全的、更健康的食物都直接摆在眼前了啊。”

      艾萨克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到到顶点时他停住了,宽大的手蒙住了他的脸,他用力地抹去脸上愤怒的情绪,即使这让脸颊都红了起来。

      “什么都试过了……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声不吭的狼崽嗖地一下跑上了楼,艾萨克对着空荡的沙发摊开手掌,这个问题他心里很清楚,他给了自己一巴掌,坐着生闷气。

      他不是个好的教导者,也没钱没能力让塔米去更好的环境,两年多一直磨到现在也只是现在这样而已,差太多了,距离艾萨拉的想象差太多了。

      他忍不住想,当初乌利亚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一个难以接近的哥哥,一个令人失望的存在……他永远也无法像乌利亚那样永远乐观地面对。

      这是应该承受的。为自己的自私和懦弱负责。

      艾萨克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默地走向厨房准备晚餐。

      晚餐是从门边推进来的,塔米动了动鼻子,门框后面的影子停留了一会儿,灯光晃晃不定,塔米从床上下来,她蹲着注视盘子里的食物。

      烤熟的肉散发出香气,她依旧一动不动,耳朵捕捉着旁边的动静,艾萨克洗完盘子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床发出吱呀的叹息声,绵长而沉重。

      塔米挠了挠耳朵,她将盘子里的肉全部吃掉了,连同蔬菜一起,咀嚼吞咽,像饿了很久,直到盘子里没有剩下任何东西,她才抬起头,肚子填饱了,但仍然饥饿,胃部发出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感,她想到了红棕色的眼睛和鹿。

      她望向窗外的天空,星空下是黑色的森林,风吹过树林,她听到了叶子摩擦间的声音,艾萨克平缓的心跳和呼吸融入其中。

      她想要埋入同伴们温热的皮毛中,但触及的只有硬邦邦的床板。

      塔米跳上窗台,风吹在脸上就像以前一样,她坐了很久,每天晚上她都会这样,睡不着觉,她的睡眠时间很少,狼群有为同伴守夜的职责,但现在她不需要守护任何东西,她只是难以入眠。

      当在黑暗中闭上眼睛的时候,寂静的空气都会使她血液加速流动,砰砰,砰砰,从牙齿和骨头里面渗出的欲望扼住喉咙,口干舌燥,像是饥饿。

      月光照在浅色的眼眸里仿佛积了一潭水,塔米的耳朵动了动,有车开过,她没动,这是平常的事情,但当她的鼻尖品尝到血腥味时,她坐不住了。

      方位是左边,那个新来的家伙,肚子隐隐疼痛起来,她还记得那一拳有多痛。

      塔米安静地从房间里出去时艾萨克咳嗽着翻了个身,等他再次安静下来,塔米才开始行动,从一楼的后门冲了出去。

      即使在黑暗里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窸窸窣窣的虫叫声掩盖了她踩在地面的声音,她走得很谨慎,耳朵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

      她听到一系列脚步声,脚步声渐渐变慢直到没有,一直不变的心跳声固定在了一个位置上,塔米也停了下来,房子里没有灯光,冰凉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

      塔米透过叶缝看进去,铅灰色的月光穿进落地窗,拉开的窗帘后站着穿着西装的青年,深沉的背景下近乎红色的眼睛和浅色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血腥气更重了。

      塔米咽了一口口水,她看到青年的指尖是深色的,是血,这气味来自于人类。

      她焦躁地磨了磨牙,黑发青年微笑地注视着她,他想到了什么动起来,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塔米追寻着青年的身影,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汉尼拔在它面前坐下,他环抱着大提琴,右手持弓,沉醉地演奏起来,低沉婉转,忽上忽上,他的手指灵活地跳动,美妙的乐曲缓缓地流出,而唯一的观众警惕地聆听着。

      这段音乐持续了好一会儿,它打断了塔米警惕的听觉,甚至让她从警惕从抽离出来,奔腾燥热的血液逐渐平缓下来,几乎就要忘记腹部的隐隐作痛,塔米突然感到了困意羽毛似地落在头上。

      汉尼拔停了下来,狼崽看向他的眼神不再锐利,蒙上了月光,仿佛撒上盐晶,他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这一段只是他即兴发挥而已。

      他掏出手绢擦去指尖的血液,顺便将琴弓也清理了个遍,耳边窸窣声闪过,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一双浅色的眼睛已经消失了。

      他并不在意,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当他转身时,桌子还摆着淌血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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