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手记》精分雨路

22、知慕少艾·4

　　过了段时间，又有大臣开始作妖。
　　九旻王后没有孩子，朝中有不少大臣因此弹劾她，有人借题发挥，作为九旻国君，后宫只有王后一个女人就算了，到现在为止，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九旻连太子，连储君都没有，这怎么行？
　　这时，自然有人趁机提出纳妃选秀，但都被封知一一否决，折子也全部被打了回去。

　　后来，不少大臣看出来纳妃没希望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至少让九旻有个储君，为皇家延续香火。

　　就封知自己而言，他想与她有个孩子，因为他想要留住她。
　　即使少艾陪在他身边，即使他们之间联系着“姻缘结”，但他还是没有来地担心，他担心她会忽然离开，所以，他希望他们能有个孩子，这样的话，若是有一天她对他厌倦了，她想要离开他了，他也能用孩子作为倚仗，将她留下。
　　他卑鄙地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牵绊住她，这样，她对他也会多处一丝挂念的吧。

　　封知向少艾提过孩子的事，他看得出来她喜欢孩子。
　　少艾喜欢逗白家的白藏，当她看着白家的孩子时，她的眼中有着向往。
　　可是，当封知向少艾提起时，她却总是转移话题。

　　少艾不愿意，封知自然不会强求。

　　封知没有将少艾禁制在后宫，所以，即使封知没有告诉少艾这些前朝的事情，少艾还是知道了。
　　少艾清楚，封知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但同时，少艾看得出来，封知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寻常百姓家里到了她这个年纪，孩子都大了。
　　可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却一直避着孩子这个话题。

　　少艾不适于这个世界，她是外来的生命体，所以，她的生命力也是有限的。若是有孩子，那孩子一定会分走她的生命力。
　　可是，她在进入之初所设定的时间快到了，她的生命力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很快就要走向终结，而孩子，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夜深人静时，少艾会就着微凉的月光，用目光细细描绘枕边人的眉眼轮廓，她想，如果他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儿，一定要长得像父亲，因为喜之郎很讨喜，像少艾这么挑剔的一个人，居然会有一个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生在她审美点上的人，真的很难得。

　　想到会有个小孩从她的肚子里蹦出来，想到会有属于他与她的小生命可可爱爱地降生，少艾不禁笑起来，无声地笑着，她的左颊显现出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

　　月光柔和，而比床前月光更柔和的，是少艾的眼神，是少艾看封知的眼神，是少艾从封知的眉眼里描绘出他们孩子模样时的眼神。

　　在遇到封知之前，少艾从来不在意生命的长短，可是遇到封知之后，她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最开始不讨价还价，多要个几年或者十几年的时间呢？

　　如果······如果她没办法继续陪在他身边，他一定会很孤单吧······

　　于是，在又一次溜出宫去白家逗趣白家的脏脏包，在溜出来几天被封知接回去，在被封知牵回宫后，少艾忽然对封知说，喜之郎，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她想，在她离开后，至少还能有一个孩子陪着他······

　　听到这话的封知愣了许久，是她将他压在身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喜形于色，他欣喜若狂。

　　珊瑚枕上交欢，握雨携云，倒凤颠鸾。
　　簌簌心惊，阴阴春透，隐隐肩攒。

　　他们相伴十载，他们琴瑟和鸣，终于，她愿意给他一个孩子，他如愿有了更大的倚仗，他自信能留住她。

　　封知说，他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像她。
　　是的，封知希望孩子能像少艾。
　　因为，他想看看小时候的少艾，他想，若是孩子能像少艾，他一定会尽他所能地爱这个孩子，他会宠着这个孩子，他会让这个有着少艾模样的孩子幸福快乐地长大，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少艾听了封知的话，笑着打趣，孩子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不像她？
　　少艾说，她希望能生一个男孩儿，这个男孩儿要多像他一些，这样，那孩子长大后，定然是九旻最俊的男子。

　　其实，封知并不在乎男孩女孩，可是，少艾在乎，她并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她知道，她只能给他留下一个孩子，若是一个男孩儿，在这个世界，在这样的朝代，会让他少很多麻烦。

　　少艾说希望将来的孩子能像他，希望能生个俊小伙。
　　这是女人的天性，是身为人母的本能，说起孩子，少艾的眼睛亮晶晶的，很美，很动人，也很柔软。

　　这让封知有些吃味，就在这一会儿，他已经决定好了，不管男孩女孩，他打算将来孩子出生后就丢到白家去。
　　封知不想让那个小鬼打扰她和他之间的感情，更不想让那小鬼抢走少艾的关注。

　　明明贵为一国之君，居然还会有这般幼稚的想法。
　　简直就是打翻了醋缸子，酸得很。

　　封知虽未说出口，但少艾看出来了，看到这般幼稚的封知，少艾咯咯笑个不停，像是只抽风的大白鹅。
　　少艾笑起来时，左颊会显现出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

　　少艾一边笑，一边捏着封知的脸，她说，喜之郎，和孩子争宠，你羞不羞？
　　封知也见招拆招，他质问着少艾，大王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又提起这个称呼，少艾现在已经麻木了，厚脸皮的她并不觉得羞耻，甚至有时，还很心动······

　　最初，她在深山穷林，指着几棵歪脖子树，对他说，爱妃，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后来，他在华丽都城，指着锦绣山河，对她说，爱妃，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曾经的封知想要皇位，是因为他想要皇权，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想要不再有人能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而遇到少艾后，他想要九旻世事清平，想要海晏河清，想要时和岁丰。

　　他似乎越来越贪心，想要得到的越来越多，因为这是他献给她的江山，他想要让她看到更美的九旻，看到九旻更美的江山，为此，他的往后余生，都在不懈地努力着。

　　时光如流水，带走了光阴，模糊了岁月，留下了回忆。

　　很快呢，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在少艾遇见封知之前，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能溜走得这样快，这样的悄无声息。

　　少艾想要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可是，在少艾有了身孕之后，照顾少艾这件事对于封知来说则是天大的难事儿。
　　封知比少艾还要紧张，他看着少艾食欲不振，看着少艾疲倦昏睡，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他想要孩子，为什么他要让少艾遭罪？

　　其实，不仅是封知被影响，少艾也受到了影响。
　　她有时候会想很多，有时候会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忧心忡忡。

　　现在九旻的局势很稳定，封知的位置也坐得很稳。虽然内忧是没有，但是还有外患。
　　九旻与长嬴长久以来都是势均力敌，两边都想抢占先机，打破这个僵局。
　　九旻要拿下暮月才算稳当，就像长嬴要拿下卉木才能安心。

　　离合聚散，对人来说是很寻常的事儿，而兴亡盛衰，对国家来说，也是很寻常的事儿。
　　少艾旁观了许许多多的的聚合离散，见证了许许多多的兴亡盛衰，她本应该是没心没肺，事不关己。但是，在面对封知，在面对九旻时，她没办法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

　　少艾心急了，心急地想要在离开前，让九旻的地位率先稳定下来。
　　于是，她派人潜入了暮月，里应外合，将费了许多精力才找到的暮月君主的心肝宝贝给请来了九旻。

　　少艾不得不承认，这位心肝宝贝被藏得很好，她能找到，其实也是有作弊。
　　有得就有失，她作弊得来的便利最后一定会有报应，这一点她很清楚，可是她没办法犹豫太久，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还是选择在最后冒险一试。

　　少艾不会伤害那位心肝宝贝，若是把暮月君主刺激过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这位心肝宝贝身边还有位忠心耿耿的侍女，这侍□□脚功夫不错，她不会让人去伤害她的公主殿下。

　　少艾做的事情很残忍。当她亲眼看到那位心肝宝贝后，她就知道，对方被保护得很好，这位长公主是无辜的，她就像从一个牢笼出来，又被关进了另一个牢笼。

　　有些人会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做一些残忍却不自知的事情，那位答应与她合作的侍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很显然，对方的不自知中还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嫉妒。
　　少艾在利用侍女，而侍女也在利用少艾，少艾想要抓住暮月君主的弱点，而侍女想要破坏这位长公主对暮月君主的信任。

　　侍女协助少艾将这位长公主请来九旻，之后，侍女将伦理之下的残酷现实血淋淋地撕给那位不谙世事的长公主殿下看时，少艾没有阻止。
　　那位侍女打破了长公主的美好，而少艾是无声的帮凶，她旁观着这场一边深爱，一边又以爱之名伤害的闹剧······

　　少艾掳人这件事是瞒着封知的，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同意。
　　但是，瞒也只能瞒一会儿，封知还是知道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注意到了少艾的异常，暮月君主不理智的威胁也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