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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与三皇子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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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衙署并非太子居住的东宫,而是在承清门正门左侧设立的专供太子办公的地方,以太子衙署为起点,围绕太子衙署两侧便是中央办事机构的六部。而内卫司名字虽带一个内字,但毕竟既兼具刑讯的功能且独立于六部之外,因此并不在承清门这一块,而是在皇宫的北城门处。所以绕过半个宫墙,还是坐车要便捷一些。
及至到了内卫司,顾清林发现云烁同内卫司的人确实很熟。下至看门的门吏,上至内卫司正、副司使对云烁的态度都很客气,并且这客气并非表面的那种形式化,这当中似乎是带着一些尊重。
有了云烁的引荐,内卫司使郑英对顾清林的态度也十分的和善,甚至连黄副使对顾清林的态度也不似先前在刑部时的不阴不阳。
郑司使中等身材,面白无须,表面看起来有些偏瘦,然虽年近五十却精神炯烁,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寒暄过后,郑司使道,“既如此,吞龙一案事关重大,陛下对此案甚是关注,郑某也不多客气,卷宗室有此案目前咱们内卫以及刑部那边相关的全部卷宗,顾大人今日可先看完卷宗熟悉一下案情进展。听闻顾大人对查案一道也颇有建术,如有发现什么疑点,还请直言相告为好。”
顾清林忙道,“郑司使言重了,先前查案只是侥幸,实在谈不上建术。”
郑司使一笑,也不多啰嗦,“顾大人不必过谦,都是为陛下办事,尽速破案才是最重要的。我让人先带大人去卷宗房。”
顾清林点了点头,看了看云烁,那意思,“我去看卷宗,你干啥?”
云烁知他意思,笑着对郑司使道,“知你们最近忙。。。。。。”
话没说完就被郑司使打断,“再忙也不能丢了保命的本领。你今日既来了,轻易别想走。顾大人忙他的,你且随去瞧瞧那帮小崽子们。”
云烁无奈一笑,对顾清林道,“那你先去忙你的,我们晚一点再碰头。”
顾清林对二人笑了笑,朝郑司使行了个礼便随着引路的文官去了。
及至进了卷宗房,顾清林发现内卫司办事也极有条理,一应卷宗从孩童拐卖案、李昌案,到云中军军粮一案甚至还有他不知道的前吏部侍郎江晓受贿操纵官员升迁一案,所有只要跟吞龙有一点关联的所有案件卷宗都在一处。
顾清林内心暗暗赞叹,坐在桌前便开始翻看起卷宗。边看边做简报,记录一些案件发展的时间节点。这一看,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简单吃了点东西,又跟云烁打了招呼说明他下午还要再看一会卷宗,然后便又一头泡在了卷宗房里。
云烁平时难得去一趟内卫司,郑司使抓住云烁就带他去给下面一众小崽子们免费培训。
别看内卫司人要求个个也须得有一定的武功身手,可平时练的那些难免落于形式,同云烁这种真正站场厮杀打磨出来的武功路数完全不一样。
内卫司虽官属品级不高,却因其存在的特殊性而备受众人忌惮。因此郑司使虽只区区四品官级,可却是许多朝庭大员都要刻意交好的存在。而郑司使对于云烁所表现出来的亲近与尊重,却不是因着云烁的刻意讨好,乃是因为数年前他办差之事云烁曾救过他的命。彼时的郑司使还只是内卫司一介小小的试百户,因着军马走私案前往西北探查,一不小心着了对家的道儿,险些命丧黄泉,幸得云烁路过出手解围。那时云烁也还在云老将军的手下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先锋官。
一上午的操练下来,内卫司的一群新进的小崽子们看见云烁就要两腿打颤,云烁则是气定神闲的甩了甩袖子,找他的清林小呆子去了。
见顾清林还要回卷宗房,云烁也不多扰,同他定好了晚间去找他,便先行回了将军府。
顾清林又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看完了所有的卷宗,合上最后一本卷宗的时候,只感觉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找不到这些案子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点。
入夜后云大将军熟门熟路的又摸进了顾清林的房间,这次随身还携带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两件换洗的衣服鞋袜。
顾清林盯着那包袱看了半天,抬头试探的问道,“您这是。。。。。。”
云烁咧嘴一笑,满面红光。“上次穿你的里衣还是有点小了,我放几套这里,也好有个换洗的衣服。”
顾清林气笑了,“合着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我们几时熟到这种程度了?”
云烁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理都不理顾清林的话,自顾左右问道,“哎,放哪个柜子里?”
嘴里虽问着,人却是轻车熟路的走到顾清林的衣柜前面,打开柜子把自己的包袱放了进去。
顾清林被云烁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搞的哭笑不得,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云烁却没事儿人一样的又坐回了顾清林的身边,开口问道,“怎么样,今日看了一日的卷宗,可有什么收获?”
顾清林自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老实答道,“说实话,毫无头绪。”
云烁安慰他,“别着急,慢慢来。内卫他们查案比刑部要便利许多,有他们协助,肯定会找到线索的。”
顾清林听他说的好像内卫司是他的下属官员似的,不由笑了,“是我协助人家,不是人家协助我!”
云烁摆摆手不在意道,“都一样,都一样。还是那句话,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同我说,我去削他。”
顾清林只能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把你厉害坏了。”
云烁只看着他笑,也不恼。
顾清林知道论厚脸皮自己肯定是比不过云烁的,不再同云烁斗嘴,而是说道,“从卷宗看来,这些人蛰伏至少已经十年之久了。而且他们既然能操纵官员的升迁,只怕是在朝廷当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想想都觉的恐怖啊!”
云烁闻言也收了嬉笑的神色,脸色不由带了一点肃杀之气,“等查出来都有哪些人,绝对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知为何,顾清林忽然觉的看着这样的云烁觉的好有气概,俊朗的眉目似乎比往日更帅气了几分。
收回目光,顾清林笑了笑,“你说的对,虽然看似没有头绪,但也不是全无线索。不是还有个黄岐吗,而且先前我就一直想查那个幽兰山庄的事情,先前咱们暗里虽也查到不少情况,但既牵扯到了朝中要员,没有切实的证据冯大人他们也不好冒然大张旗鼓的去查,只不知道能不能寻机会让内卫司的人去查上一查。”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先前你不是说有人盯着那个廷尉司的许丰,还有户部的那个周舒吗?这些日子他们有什么异常吗?”
云烁道,“那个周舒倒是一直没见什么动静,平日里除了同他的表兄周菫走的近一些,妓馆都很少去。倒是那个许丰挺活跃的,前些日子托人走了古三爷的路子,听说是廷尉司呆不下去了,想调去别的部门。”
顾清林闻言若有所思,“这古三爷除了能平事儿,还管得了官员调职之事?”
云烁听他这样说,也听出了他的疑惑,“你觉的他会同那些吞龙的逆党有关?”
顾清林见他这样问,思索一番后却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我倒是觉的这种邪教一类行事都相对隐蔽,他若是吞龙的人,未免也太招摇了一些。”
云烁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顾清林又问道,“西南军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说到西南军,云烁的脸色带了一点微妙,“事情恐怕有点麻烦。今日收到的最新消息,那陈子健似是同三皇子有点关联。”
顾清林开始没听懂,“什么?”待反应过来之后颇为震惊,又确认道,“三皇子?”
云烁先是“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消息上是这样说的,不过并无实证。”
“先是孩童拐卖案可能同幽兰山庄有关,而幽兰山庄的背后又有着宁有涛的影子,如今西南军粮案又同三皇子扯上了关系,”顾清林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而孩童拐卖案同军粮案又都同吞龙有关。。。。。。如何都同三皇子扯上了关联呢?三皇子。。。。。。”
云烁冲顾清林摇摇头,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开口道,“目前并无实证,此事或许也只是他酒后醉言也未可知。”
事关重大,因此密函是由蒋仲景直接秘奏给楚帝的,云烁无法带出,出只能口头将密信的内容大约讲给顾清林听。
西南军署衙门都事蒋承光当日被蒋大将军一脚狂踢给踢出了军署衙门,蒋都事满心愤懑,只恨自己一届书生,不能亲手痛殴一番蒋仲景这个老匹夫。
副帅陈子健适时的一通安抚,令蒋都事满怀感激,两人推杯痛饮,直有种相见恨晓的感觉。如此一来二去,再加上蒋仲景近期反复无常的暴戾脾气,令蒋都事对蒋仲景越发记恨,自然的同陈子健走的也越来越近。不仅如此,在蒋承光的努力下,其身边的一众被蒋大将军打骂过的文官也一同倒戈投向了陈子健。
别看他们只是一众文官,平日里在西北大营当中似乎寂寂无名,可他们却是掌管着西北大营的一应日常事物,真心要给蒋仲景使个绊子,那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动动嘴皮子就成了。俗话说文人的嘴,捅人的刀,蒋仲景这些日子没少在这些人身上吃暗亏。
便是在如此背景之下,陈子健越发的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然而得意让人心情舒畅,却也容易让人疏忽忘形。一日酒后,得意忘形的陈副将便放下了戒备,将自己接触三皇子府“白管事”的事情透露给了蒋承光。并称自己是三皇子的人,先前所有谋化皆出于三皇子立场。除此之外,还对这位“白管事”及三皇子大加评论,称其是“一身白衣,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个兔儿爷,都说三皇子荤素不忌,若都是这种可人儿,老子也想尝尝味道!”
顾清林一听就听出了门道,“但其实这蒋承光是蒋仲景的人?”
“不错。”云烁点了点头。
顾清林想了想又问道,“如此说来,皇帝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云烁又点了点头,“自然,没有什么事情能瞒住陛下。此刻那陈子健已经在秘密押解回京的路上了。”
顾清林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谁说皇帝就没有被欺骗的时候,不然历史上那许多的冤假错案又都是怎么来的。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这样说的。
既然皇帝已经知晓此事,顾清林自然也想知道皇帝的想法,也没有多想接着问道,“那皇帝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云烁听到此言,原本有些慵懒的神情实然一下子变的严肃起来,抬手在顾清林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小声道,“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随意猜测的?这样的话以后在外人面前切不可随意说出口!若被有心有听到加以利用,恐怕便是我也未必能保的住你!”
云烁敲的其实并不疼,顾清林还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摸了一下脑门,先是一怔,而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大忌讳,妄自打探揣摩天家心思。虽说现在是只有云烁他们两人在说话,可他心里确实先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顾忌。
此时听云烁提醒,他倒是有些心下微动,于是笑了笑,露出了一个自己都没觉察的有些撒娇讨好的微笑,说道,“知道啦,这不是没有外人吗?”
云烁被他这一笑外加“没有外人”的说法晃的通体舒畅,可还是不忘叮嘱道,“你如今身在东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再不似在刑部一般诸人多有包容,我不能时时跟在你身边,万事还是要自己小心一些。”
顾清林乖乖点了点头,云烁也软了语气,有些惆怅的小声同他说道,“陛下得知消息,一言未发,脸色却是难看的紧。”
顾清林也叹了一口气,“我们怀疑幽兰山庄一事也只有冯大人,李大人少数几个人知道,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冯大人并未向陛下禀告此事,如若军粮案真同三皇子有关,只怕这幽兰山庄大半也会同三皇子有关。”
说到这里,顾清林看了一眼云烁,见云烁情绪不怎么高,顾清林伸出手指捅了捅云烁的胳膊,“算了,先别想那么多了,眼下既无实证,就不能说明一定同三皇子有关。堂堂一国皇子,怎么会同这种邪教扯上关系呢?”
云烁实在难得见顾清林这样主动示好,心里的愁绪淡了几分面上却是不显,“话虽如此说,却也叫人不得不防。三皇子虽说暴戾无常,但这几年来以他老丈人为首的一脉人,倒是也渐成一股气候。若真起了党争的心思也说不定。”
顾清林倒也没再矫情着安慰什么“别多想,不一定这样”云云,而是说道,“身处皇家,怕是没有人会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的吧?这事儿不是你担心就能避免的,多思无益。眼下唯有尽快查清事情的真像才是要紧的。”
云烁点点头,见清顾清满脸严肃认真又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道,“世人都知我同太子交好,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来日你若正式入朝,只怕是身上迟早也要被打上太子党的标签。”
顾清林看云烁那表情直觉他就没想什么好主意,略一思索就咂摸出了其中的味道,眯起眼睛危险的瞧了瞧云烁,道“先不说我根本没有一直做官的打算,再说了,我们有什么关系?”
云烁看着顾清林眯起了漂亮的桃花眼,一副炸毛的猫咪架式越发可爱,嬉皮笑脸继续道,“我们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了,你说我们有什么关系?”说完还一个健步起身,躲到了一旁,防止顾清林有可能的暴起。
可顾清林却再一次并没有如他预期一般有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想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啊。。。。。。”
云烁见状忽然背后升起了一般凉意,直觉顾清林肯定没琢磨什么好事情,也不由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小心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是夜,自作聪明的云大将军,委委屈屈的在美人榻上缩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顾清林彻底睡熟了才偷摸着又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