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随记》温风散粥饧

115、2021.11.28

　　三四年前就有女孩说：“你要是男生多好啊。”
　　当时几个同学围在一块聊天，一句话带动一片呼声，闲聊成了我的表彰大会，每个人都在感慨我是她们的理想型。我也在想：“是啊，我要是男生多好啊。”

　　今天她回我微信了。
　　她跟我提了她的低谷期，也说起来她正在谈恋爱。我问，是谁谁谁吗？（那个男生的名字。）
　　她承认了。
　　我只能笑笑然后说：“瞧我这隔着两层楼还保真的瓜。”
　　但她心态不是很好，因为学校里的事，也因为针对内高生的高考政策变化。她压力很大。我劝了劝，问：“有什么想吃的么？”
　　我说我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虽然最近没去学校，但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带进去。
　　然后她就像去年一样，跟个小兔子似的回复我：“救命，你也，太好了！其实我非常想念奶茶。”
　　我：“什么口味？”
　　她说：“原味。”附了个星星眼。
　　我：“要不要加珍珠椰果。”
　　她说：“我觉得，不加小料的奶茶是最棒的奶茶。”
　　我说：“好的，那我给你来一份最棒的奶茶。”
　　然后就收到了来自小可爱的可爱回复：“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觉得我真是输得彻彻底底，完全买账。

　　又聊了些其他，无非是那个男生如何如何有抑郁倾向，她来问我解决办法。我简单地谈了谈我的想法。就这么着了。最后我实在没忍住，当然也是考虑到说说这些她心情会好，我就说：“我其实还挺，好奇你喜欢他什么。”
　　她说：“最大的原因是，相处起来舒服。嗯……他改变了我好多，让我觉得自己变得更好。对，比较简单。从来没有过的。很自在。”
　　到这里我都还承受得住，然后就看她说：“还有喜欢看他弹钢琴啦，喜欢他写的诗啦……”
　　我的心理防线直接就：轰隆隆。
　　不提外在便还好，一提外在我就觉得她瞎了。我和我的室友对这男的第一印象都很烂——傻缺，有病，爱装逼。
　　我曾经在拍校园宣传片的时候见过他。他的头部形状和色素分布都很古怪，所以我得以记住这个人。当时我们同在书法板块，就是那种学校拍我们学书法假装我们学校有书法社团一样，顺带弘扬一下中华传统文化。然后，啊然后，这个同学就装起来了。我们都拿着毛笔蘸墨在纸上写，一大圈人，你会写就会写呗中国人还能不会写中国字儿了？还嘚瑟起来了，跟那吵吵什么“太简单了”、“哪个写法我都会”、“我全会写”……一看没人搭理他，他就，一遍遍用奇怪的语气重复：“太简单了”、“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拳头硬了。

　　要是光这也就算了，回班的时候，我俩又同路了。他因为校服不合格要回去换，于是，从书法教室到我们楼层那一路，他都在——
　　“他妈了个逼的”、“什么傻逼玩意儿”、“操了”、“麻痹”、“他奶奶的”……
　　然后我就：“……”
　　我很无语，我真的很无语。
　　我也骂脏话，但是，不会骂那么难听——哪怕只是读音上的难听。我有时候骂人傻逼也会骂出声，我身边人也骂脏话，但就好像有一个公认的审美一样：逼字不要读的太用力——因为我们只把它当一句脏话，而不是一个器官。
　　但如果你每一个逼字都要并着嘴唇b足了劲儿，就是那种故意地带着恶意地把它b出来就差喷唾沫星子了，就会，非常，非常恶心。
　　对，他就是非常，非常恶心。

　　但为什么说我室友对他第一印象也很烂呢。那是后来分到理科重点班的时候，我一个室友也去了。我们在那个班里排座位，好巧不巧她边上就是那男的。
　　那天是个半天的领书，没课程，领完就走。我室友两件校服里外套着穿——冷啊，然后，翘着二郎腿玩手机。因为放学有活动所以还浅涂了口红。
　　接着傻逼的来了。
　　这男的看见以后，拉上旁边人就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又说她涂口红吧又说她胖又说她穿衣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猿猴在那嘚啵嘚，给我和我室友都气坏了。
　　虽然之后的相处过程中发现这位同学挺热心肠，毕竟人之初性本善，但他身上那股子让你想骂他的劲儿永远消不去。这就是观念问题。

　　话说回来，对，这么个傻逼，他会弹钢琴。我承认我觉得会弹钢琴的男性很有魅力，我哥就会弹钢琴，但是，弹钢琴是可以通过学习获得的，观念问题是不能通过学习弹钢琴抹去的。我可以承认他弹钢琴好，但不能因为他弹钢琴好就觉得这人倍儿优秀。何况他还拱了我的白菜呢。
　　于是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光说喜欢看他弹钢琴，好，我认了，你居然还喜欢看他写诗。
　　因为是这样，我本身写的现代诗很少，几乎就是没有——诗这种文体在我眼里太神圣了。我父亲是个诗人，而我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深刻学习，只囫囵听了皮毛，这一直是我懊悔的事。于是我不肯写诗，我写歌词也不写诗——我不想玷污诗。所以听说这小子敢写诗，我真气坏了。
　　但我能说什么呢，好姑娘自己选的人。
　　你不是说你们只是因为相处舒服么，好。也许是出于一种恶意的心理暗示，又或者确实算是祝福，我回复道：“那很好诶，很多心跳加速过的人最后因为不合适而分开，还挺痛苦。”
　　她：“我也觉得其实没什么冲动的喜欢。”
　　之后简单聊了聊，听说她是抱着可能分手的结果而开始的，我就放心了。就算是英国大白猪也不能让我的白菜伤心。
　　心还没放到底，她又可可爱爱地问我说：“我能不能炫耀一波她给我写的诗？”
　　我内心：……………………
　　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为什么不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个从没有嫉妒之心的人真的！！但凡我是男的也不至于让这孙子有今天！！！！
　　让我看看这孙子写的什么垃圾诗！！！
　　我说：“能啊，我刚才就想问来着哈哈哈。”
　　然后她发我了。
　　我看完，立马变身暴躁又没有素质的小老头，我对着手机我就：哕！呸！噗噗噗！垃圾！什么东西！tui！！！
　　这他妈叫诗吗？这他妈就是写成情书也不能够这么烂啊！
　　她瞎了吧！！！
　　我呸我呸我呸！！！
　　然后，很快地，我回复道：
　　“好深情，好温柔。”

　　哈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