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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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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觉得……”吴诗文轻轻戳了戳身旁的茅辰玄,“他们两个好像不止在讲这个海龟汤?”
“就算是在讲海龟汤……这也延伸太多了吧。”茅辰玄回得小心。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总是千人千面。
关注点不一样,思想观念不一样,阐述方式不一样,体现出来的结果就会不一样。
在任何一个精彩绚烂的苦难时代里,我们总会觉得谁都可恶,谁都可悲,可谁都没有错。
他们只是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却也不能因为后来者深知的正确结果而否定他们选择的尝试的道。
人对于公平的定义总是模糊的,因为完全的公平是不可能实现的。
讲究公平也许能够极大程度地预防与减少伤痛,可当悲剧来临后,当苦主已经失去了他的时间,生命。那么此刻论及的公平,只够证明谁谁谁的不公与苦难,对于逝者来说将毫无意义。
所以当不公平与悲剧降临的时候,苦主唯一能争取到意义的方式就是活下去。
只有活着的人,才配谈公平不公平。
“你们这……怪热闹的哈。”排练室的门被推开了,露出染着蓝毛的脑袋,来人笑得谨慎。
原来是刘子哲。
刘子哲跟宋焕然是一个公司的,不过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排练室中的五个人也跟他并无私交。宋辞跟他之间也只有节目开头被邀请和被拒之间的关系。
刘子哲那一组全是男生,几场比赛下来成绩较惨淡,能挣扎到现在全靠队伍里几人的好脸和好身材。他们倒也知道扬长避短,一直尽力发挥自己的优势,被乐影的观众戏称“男菩萨队”、“选秀组”。
上一场节目他们掉到了被淘汰的边缘,因为队伍里七八个大男生凑不出一副好嗓子,也就刘子哲之前学过点吉他和电子琴,半吊子紧急教了自己一无所知的队员,最后三请四邀了几个音乐学院的学生给他们撑腰,编了首纯音乐。
虽然旋律简单,但好歹是原创,一部分观众对他们还是很包容的。但是还有一大部分保持着质疑,并为已被淘汰的参与者喊冤。
刘子哲本人要跳去其他队其实并不难,他的演技至少是过关的,那张俊脸出现在屏幕上也让人舒服。
只不过他非要讲什么兄弟义气,不愿意抛下自己的朋友和队员。再者就这么一个人跳队了,别人谈起来也不大好听。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刘子哲拖着他的队伍勉强到了今天。
直到上一期的静默主题,他们的队伍表演了一堆史前人类在经历白天的厮杀和捕猎之后,回到各自的山洞,度过了静默的一晚。这样几乎没有故事的剧情,通过野人装大秀身材的方式,终于给导演梁齐生整破防了。他私下找了刘子哲叫他整改下一次的剧情内容,不然下期直接滚蛋。
百般为难之下,刘子哲找了其他有相熟之人的队伍,无一不因为他拉胯的队友惨遭拒绝,现在来尝试人数较少的宋辞这一队。
他之所以没把宋辞他们放在第一考量范围内,首先是因为他们成员固定,基本不流动。其次分工明确,即便人少,通过前几次的成果又能看出其实力,有很大可能并不需要新的拖累。
当然还有一些第一印象和交手的影响,让他觉得自己有很大概率会被拒绝。
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宋辞很难不对他们的野人表演产生印象,因为他们真的毫无剧情。同时也很难忘记他们的身材给她带来的震撼,那种原始的,野蛮感,确实是被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倘若这堆人是要去拍照,那一定会很吃香。可惜这档节目虽然看脸,但看的更远远不止是脸。
只能说他们撑到现在,全靠他们的不要脸。
之前是在简熠这里吃的闭门羹,所以刘子哲一心一意想去磨一磨宋辞的好心肠。
在简单说明来意和处境后,刘子哲厚着脸皮问了宋辞对于自己之前几场表演的看法。
他本以为宋辞会为了不伤脸面而含糊其辞,或者干脆直言他们剧情的一塌糊涂。
然而宋辞没有。
她思考了一下:“你当时是想表现一个静默的状态吗?就像忙碌了一夜的人,当他们能够放下一切投入个人世界的时候,那种不被轻易影响的静默状态?”
“啊?我是吗……”刘子哲一愣,脑子混混的,直接把自己那个时候的想法说了,“我们本来想搞古装的,最好厮杀什么的,帅气一些。不过我的副队长怕到时候不秀肌肉了,没观众乐意看,我们就改成了野人装捕猎野兽。”
宋辞沉默。
刘子哲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至……至少,还是帅的吧?”
吴诗文最先没憋住笑,茅陈玄紧随其后。
几个女生真的很难对傻帅的憨憨不买账,跟小狗似的,怪可爱的。
两个男生的脸色倒是慢慢沉下来了。
而刘子哲别的不多就是兄弟多,根本不带怕的。他看上去呆呆的,其实嘴甜又很会看人脸色,眼见着宋辞她们表情松动,趁胜追击。
他之前就听说这一组的剧情打造大部分是由宋辞出力,这一趟即便没有入队成功,他也想从这里学到些东西。
当然,能加个联系方式就更好了。
都箭在弦上的事了,救命稻草可能就在眼前,他的态度当然得往低里摆,也不管双方的年龄,张口闭口就喊姐姐:“姐姐,那请问你觉得如果我们这队碰到了这种题目,该怎么表现呢?”
宋辞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没有吝惜自己的想法:“……刚刚你说你们原本想的古风,然后厮杀什么的。我觉得可以搞上阵杀敌的战友情,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编好各自的人设,组一个群像。一路齐心协力斩杀敌人,为了背后的家国,为了重要的人。”
“兵荒马乱后给一个空镜,转换一个场景和时间。拍几个并列的粗制滥造的墓碑,浇了酒,留了几个空酒壶,然后有脚步声慢慢离去了。就给一个静默的空间,就可以了。”
“没人知道离去的人是谁,可能是战友中的一个,也可能是其中谁的家人或者朋友。只知道当初那些鲜衣怒马的,在疆场上肆意奔袭的少年已是当年。”
“枯留静默于腐朽粗糙的墓碑上,或许会有人多年后想起其中的人,饱含感慨地举起酒杯,遥遥一敬,然后就要带着自己的抱负走向明天了。”
“……我刚刚是这么想的。”宋辞结束了自己的灵感阐述,有些不确定地作了总结语。
刘子哲短暂地空白了一会,随后爆发出哭号:“姐姐!宋姐姐!您就是我的亲姐啊!我现在就跟您姓!或者我向您拜个师!您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不想淘汰……早知道上一期我告爷爷求奶奶也要请您帮忙啊……”
他边说边朝她爬来,吓得宋辞往后猛缩了大半个屁股——
然后撞上了身后的简熠。
简熠伸出右手抵住了刘子哲向前进的脑门,进一步缩短了跟宋辞的距离,说出口的语气却冷的像掉了冰碴子:“干什么?正常点。你这次是想演奇行种吗。”
感觉到脑门上的阻力有将他朝后推的趋势,刘子哲很识时务地给了正行:“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我这人就喜欢搞抽象……那个,能不能让我们加进来啊……我们演奇行种也可以的!演蛆也行啊!”
“蛆就不用了……吧。”宋辞忙不迭地重回自己的位置,行动的过程中感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牵扯了一下。
心突然就软了一点。
就一点点。
不过她没理睬,反而跟吴思文她们眼神对视了下,张口回应:“我们组也挺缺人手的,要不……”
“不可以。”身后的人声音好像更冷了,往外嗖嗖放着冷气。
叶延亭也出来帮腔:“我们刚刚聊得也差不多,可能不太需要这么多演员。”
“我们可以当路人甲的!给张脸就行!”
“那……乐器方面。”
“我们都会吉他!我还会点电子琴!”
“我们不需要吉他,也不需要电子琴。”简熠开口了,“我们自己都能……咳。”
眼听着他越说越不留情面,宋辞还是没忍住,她借着旁边抱枕的遮掩,手伸到后面凭感觉狠狠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简熠咳了下,突然就不吭声了。
刘子哲听他话说一半,重复地问他的后半句:“都能……啥?”
他眼看事态好像有了一点微妙的转变,索性明知故问。
对面的叶延亭在眼神示意他:不拒绝了吗?
简熠不吭声。
吴思文跟茅辰玄对视了下,双方都没打算说话。
还是宋辞感到大家没什么明面上的抵触了,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开口应承了:“加入吧,正好我们也缺人手。我们刚刚讨论完一些想法,让你的队员过来一起讨论一下剧本吧。”
简熠没再说过话。
“他们就在门口!”刘子哲乐颠颠地一跃而起,扑向身后的门,一把拉开,“你们进来吧……”
一看人不大对,他悄声问了最近的组员:“副队呢?”
对方也悄声地回:“好像去杨仲欣那边了,说要补个妆什么的。你知道的,他们关系一直不错。”
刘子哲也没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谎称自己的副队去上厕所了,就让剩下的队员进来一起绕圈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