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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麻绳栓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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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好在玄关处弯腰换鞋,两边的头发垂下来正好能盖住耳朵。
虞清梨撩起一撮,语气很淡,“要剪头发了。”
“嗯?”季好抬头看她,又侧眼看头发,“还行吧,没有很长。”
“剪了吧。”
她这么说季好也没拒绝,很顺从地说,“好。”
“还困吗?现在去还是睡一会再去?”
“现在吧。”
“你再睡一会吧。”
“我不累。”
“睡一会吧。”
季好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问,“怎么了?”
虞清梨搓了搓手指,心里麻麻的,“季姨跟你说什么呢?”
他依旧看着虞清梨的眼睛,不闪不避,表情也很自然,“没说什么。”
虞清梨轻嗤了一声,“季姨要是觉得你在我这受委屈了,你现在就可以走。”
季好擦手的动作一顿,看她,“你听见了?”
虞清梨没否认。
季好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难过,“你不是说你改了?你又在我手机里装监听器了?”
“没有,院子里有监控。”
季好一噎,还是有点生气,“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不就好了,没必要这样。”
“我没问你吗?”虞清梨音量猛然拔高,眼底是压抑的火气,又重复了一遍,“我没问你吗!”
季好也上了脾气,“那你呢!你跟唐浪离那么近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季好,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忍到临界点的时候,虞清梨反而笑了起来,“你,你姑姑,包括你爷爷奶奶,你们姓季的一家都是在靠谁吃饭,你以为你跟我养的那些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大呼小叫。”
季好一哽,张了张嘴,眼眶里传来的热意又逼得他吸了口气,“虞清梨,我真以为你改了。”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到门关处握住门把手往外推,门却纹丝不动。季好疑惑的瞬间,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
“该门已锁定。”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虞清梨的声音。
“我让你走了吗?”
……
晚上八点,赵燕绥从奔驰G65上下来,哼着小曲往里走,路过玄关时注意到摊在地上杂乱无章的麻绳,挑了挑眉,问她,“这东西干什么的?”
虞清梨臭着脸斜眼睨过去,“栓猫。”
“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赵燕绥漫不经心地用脚尖踢开那堆麻绳,电光火石间想起自己最近听到的那些传闻,心里又有些了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叮嘱道,“做事前自己先掂量掂量,别玩过了。”
“知道。”
赵燕绥见此也不再多说,径直把手里的文件夹丢到她面前,“这是这个月的报表,你自己看看,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行,谢了。”
这人是虞清梨表哥,比她大四岁,那些事虞清梨不方便做的事,都是他在帮忙。
虞清梨拿过文件夹随意翻了两页,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看,于是又重新丢回茶几上,叫住半只脚已经迈出去的赵燕绥,“你去哪?”
“酒吧。”
“介意带我一个吗?”
虞清梨端着酒杯往下睨了一眼,镭射灯五彩的光线下,年轻男女贴身跳着舞,到处都充斥着荷尔蒙迸发的味道,鲜活又放肆。
也不知道季好吃没有。
虞清梨抿了口酒,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调酒师绚烂的手法上。
也不知道季好手疼不疼。
有点想回去了。
赵燕绥搂着两个漂亮妹妹一进来就看见虞清梨那个魂不守舍的死样子,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等她眼神聚焦了才调侃道,“想玩就下去,想猫就回去。”
虞清梨拿包起身。
“诶,不是,”赵燕绥真被她气笑了,“要来的人是你,什么都没玩,酒也不喝,现在就打算这么走了?”
虞清梨面对别人一向没什么好脾气,但该有的教养还是在。这会懒得解释,也还是垮着脸道歉,“抱歉,今天这场我买单。”
赵燕绥真笑了,“怎么,我缺这点钱?”
虞清梨皱眉。
赵燕绥摁住她的肩,挥手示意那两个妹妹出去,“养猫呢,不用花太多心思,你是当主人的,别把自己代错角色了。”
他话里有话,虞清梨也听得分明,这会也不急着走了,自暴自弃地往沙发里一躺,语气说不出的急躁,“他在生我的气。”
“正常,你这个狗脾气谁受得了?”
虞清梨冷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计较,“他有事瞒着我,我问他,他还对我撒谎,我让他走,他还真打算走,我……”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虞清梨忍着那股上涌的情绪猛得灌了口酒,真觉得这沙发扎屁股,她一秒都不想继续坐,只想快点回去。
赵燕绥看着面前委屈得无以复加的表妹有些陌生,但还是给出了中肯的建议,“养宠物呢,要学会牵绳,给颗糖再给巴掌,实在跑远了就拽一拽,这位哪家的?”
“算不上名,你不认识。”
“穷人不是更好拿捏,”赵燕绥笑了笑,啪的一声点燃香烟含在嘴里,“打断他的腿,断了他的前路,怕他想不开就拿他爸妈吊着他一口气。这些手段姨妈没教过你?我的好妹妹,你应该比我更懂的。”
“这有什么意思?”虞清梨眉眼冷下来,“我要的不是废物。”
“那你可要小心了,”赵燕绥偏头冲着那张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脸上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用野心养大的玩意可不是宠物。”
虞清梨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冷冷撇了他一眼,“你骂谁是宠物呢,什么素质。”
赵燕绥:?
赵燕绥又笑了,张口骂道,“滚回去发神经吧你。”
虞清梨麻利地滚了。
……
回程出奇的顺利,一路上连个红灯都没碰见,虞清梨愉悦地勾了勾嘴角,好脾气的买了一份季好最喜欢的提拉米苏赔罪。
三楼房门紧闭,门口放着一份完全冷掉的饭菜,虞清梨叫来佣人,问,“我出门前怎么交代的?”
女佣年纪不大,看着不过二十四五,这时候垂着头,手指绞着裙边,声音战战兢兢的,“您说,要少爷按时吃饭……”
“那这是什么?”虞清梨脚尖上钩,踢了踢木质餐盘的边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花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雇一个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人。”
女佣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表示她劝过了。但季好不愿意开门,先是说要见虞清梨,劝了好久才松口让她放在门口,说是等一会自己会吃。
虞清梨没什么耐心听她解释,揉了揉太阳穴,挥手示意她闭嘴,“现在去做一份新的端上来,他不吃你明天也不用来了。”
女佣连忙端起地上的餐盘表示她现在立刻再去做一份新的,一定会看着季少爷吃掉,毕竟她实在是不想失去这份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房间里。
季好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粗制麻绳绑着,像条案板上等着被宰的鱼。虞清梨知道他醒着,也没说话,只是拖了张椅子安静地坐在床边。
女佣很快上来,看见虞清梨的时候怔愣了一瞬,又很快收拾好表情扬起笑脸看向季好,蹲下来温声询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季好没说话,往旁边一滚,利落地翻了个身。
女佣无法,又绕到那一头小声劝他。
“您吃一点吧,”劝到后面,女佣的声音里开始带着哽咽,“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季好本来还很坚定,直到听到这句跟威胁没什么两样的话又心软了,他十分费力地撑着直起身,试着把捆在背后的手挣脱出来,最后还是失败。
季好问,“能麻烦你喂我吗?我这样不太方便。”
女佣感激地看着他,“不麻烦的。”
说完用勺子舀起一勺鸡蛋羹往他嘴里送。
刺啦——
刺耳的摩擦声打断女佣的动作,虞清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脸色很难看,“行了,东西放下,你出去。”
女佣诚惶诚恐地快步走了,就这样也没忘贴心地关上门。
虞清梨接手了她的工作,舀了一勺子鸡蛋羹吹凉递到他嘴巴,“尝尝。”
季好又躺回去、眼睛闭上,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虞清梨手顿在半空中,故技重施,“我现在也能让她滚蛋。”
“嗯,”季好回她,“那你现在让她滚蛋吧。”
虞清梨没话说了。
她不喜欢季好这样跟她说话。
目光下移,落到季好露出的半截线条流畅的小腿上,她又想起赵燕绥的建议。
打断他的腿,用季小兰吊着他一口气,他这样的性格是需要磨一磨。
那他会哭吧。
无所谓,他哭起来也很好看。
季好半天没等到她回应,眼睛睁了条缝偷瞄她在干嘛,却发现她动作没变、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的小腿在走神。
她是不是生气了?
季好抿了抿唇,决定给她个台阶下。
“我饿了。”
虞清梨回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季好在说什么,她迅速吃了勺子上那坨已经凉透了的鸡蛋羹,又舀了下面的喂给他。
“吃点热的先垫垫,回来的时候顺路给你带了你挺喜欢吃的那家提拉米苏,等会尝尝。”
季好应了一声,有些眼热。
那家在城西,他们在城东,根本不存在什么顺路。
“对不起,”虞清梨清了清嗓子,率先低头,“我不该说那些的。”
季好低着头“嗯”了一声,声音糊糊的,有点哽。
虞清梨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干脆闭上嘴专心伺候他吃饭。
一碗鸡蛋羹很快见底,吃完后虞清梨松了他手上的绳子,仔细检查有没有留印子,好在她本来就用棉布隔着,腕口除了有些发红,没有别的问题。
“明早九点我安排了老师过来上课,你想听就来二楼书房,不想也没关系,别生我气了,好好休息,”虞清梨估摸着他不说话可能是不太想见她,说完这些后就收拾餐盘准备下楼。
“你去哪?”季好问。
虞清梨老老实实回答,“回去睡觉。”
季好的声音很委屈,又好像带着埋怨和不满,“虞清梨,我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