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一口香

2、初到异界 二

　　袁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真实又虚假的世界。

　　真实是因为她可以确定自己是真实的，虚假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单调的像是用拙劣的彩笔画出来的一样！

　　她还记得昨天的雨有多大，可是目之所及之处，并没有雨后冲刷泥土形成的水沟，也没有大雨过后的狼藉，只有湿润肥沃的土地，好像刚刚进行了科学灌溉过一样。

　　头顶枝叶遮天蔽日，远在苍穹，却有阳光从头顶枝叶缝隙里婆娑而下，像细碎的金子轻巧落下，又像仙女将炫彩洒向世间，调皮可爱又美轮美奂。远处的天空万里无云，天空下有青山隐隐，大河迢迢，还有烟雾笼罩，缥缈如画。

　　袁野不能肯定远处的那条似丝带似的河就是她昨天看到的那条大河，因为那条大河延伸的近处就消失了，好像一副没有做完的画一样，衔接并不流畅。

　　近有高树遮天，远有烟雾笼罩，还有那浓浓淡淡的青和白，正努力勾勒出一副人间仙境的样子。可惜，一看就是假的。因为除了这些，只有裸露的土地在外，既没有草木野植，也没有花鸟鱼虫，更没有人和野兽。似乎这广阔天地间只有她自己茕茕孑立，寂静无声。

　　袁野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进入到身体里，由内而外，似乎将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她呼出浊气，感觉躯体血肉都被层层洗涤，身体轻盈的可以飞上天。就好像她刚才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仙气一样。

　　袁野试探的抬脚，轻轻的蹦了下，呵呵，没上天！

　　地心引力还在，脚心震动的感觉也清晰无比。这样的空气，这样的生态，如果还在地球上，那也是在地球上一副成了精的画里！

　　对袁野来说，随遇而安已经成了本能。如果是画中世界，那将她摄来的所在，肯定有原因和目的。线索太少了，除了等待，她想不出其他法子。

　　她收拾好心情，开始观察她栖身的这片树林。

　　她原以为这是一个树林，但探察之后发现，其实不是。

　　她站的地方是一片高地，朝和缓的山坡下走出一段距离，往回看，遮天蔽日的枝叶形似华盖，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和高，但相反的，枝叶在地上投下的阴影却并不算大。支撑着华盖的是一根笔直粗壮的树干，树干与地面连接的地方，有大量气根生长，气根表皮粗糙，没有纹路，形状有的弯曲成麻花，有的直立如树桩。袁野目测离她最近的一个气根，高足有两米，直径超过一尺。怪不得她昨天以为自己倚靠的是一棵树，这样粗壮的气根，比树也不遑多让了。

　　她现在站的地方，只是气根稀疏盘错、巨树树叶笼罩的边缘地带。再向里面看，光线渐暗，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了。

　　相比于幽森难测的气根林，昨天见到的那条大河似乎更有探测价值。她决定去探一探那条河。

　　袁野最庆幸的是自己随身带着指南针，她根据指南针的指向，判断昨天来得方向是西方，大河应该在靠西的方向，并且河里有鱼！

　　还有，有河水的地方，很大几率会有其他生命。

　　袁野满怀希望，向西出发，然而，很快她就失望了，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方向，袁野走了一上午，都没有发现河流的影子，更没有发现除了土地之外的任何东西。可她昨天在顶着瓢泼大雨的情况下，也只是走了一段时间就从河边走到了大树笼罩的范围内，没道理她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走一个钟头都没走到河边，只能是方向走反了。

　　袁野抬头看着蔚蓝无一丝云彩的天空，她没有见到太阳，也不能判断时间，温度却渐渐升了上来。这个时候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为避免迷路，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和体力去找什么大河，开始转头往回走。

　　至少那里有一颗大树，大不了啃树皮。

　　没有草，没有虫子，没有飞鸟，没有野兽，也没有人。除了一颗参天巨树，只有自己，踽踽独行在这片安静到恐怖的天地中。

　　袁野回到巨树下，找到一根比较细的气根，拿出匕首，开始切割。

　　用力割了好一会，拿开匕首，袁野仔细看切割的地方，气根表皮仍旧光滑如初，一点痕迹都没有，再看匕首，刀口已经钝了。

　　袁野：“......”是她买到了垃圾货，还是这皮太硬了？

　　环顾四周，除了大小不一的气根，什么都没有。袁野低头看看土地，拒绝吃土。

　　总是呆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地方是不可能的，袁野将目光射向巨树深处。

　　天无绝人之路，她总是要尝试一下的。

　　袁野藏好打火机和已经干了的纸巾，左手指南针，右手匕首，找好树中心的方向，开始向东出发。

　　越向里走，头顶的枝叶似乎变的密集起来，细碎的阳光也开始消失，光线却不曾暗下去。按照常理，越靠近树根的中心，气根也会越来越多，但实际上，越向里走，地面反到越空旷，裸露在外的气根也越来越小，直到隐入地下。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嫩草，覆盖了地面，草地上，零星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小花朵。

　　外层粗壮的气根倒成了护卫，守护这这里面的一方天地。

　　袁野蹲下身体，仔细打量这些盛开的小花。金色、青色、黑色、红色、还有土黄色，一共有五种不同的颜色，开在同一朵花盘上。真是奇也怪哉！

　　袁野心想，这个世界已经够奇怪了，真不差这一朵花！反而应该庆幸，终于看见其他植物了。

　　再向前走，草木种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茂盛。有茎叶粗壮的长草，最高的能到她胸口，也有低矮的结着五颜六色的果子的灌木丛，只到她大腿根。她还看到一根藤蔓，蜿蜒缠绕在高壮的草木和灌木身上，结出一种通身火红的果子，散发着甜美的芳香，勾着人去采摘、品尝。

　　袁野：“......”。

　　袁野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了。

　　又走了一会，草丛不在茂密难行，开始变的稀疏、低矮，最后只剩一种贴地生长的紫草，和一株一株长的奇形怪状的植物，错落不一的散落四周。

　　每一株植物周围除了这种紫色的草，既没有其他杂草，也没有其他种类的植株。大家都离的很远，仿佛是划分好了地盘。

　　这些植物有的开着白色、粉色、紫色的花，有的生长着肥大的叶子，有的结着鲜艳的果实，也有的有一团青雾笼罩，散发着清新香气......

　　还有一株长得实在猎奇，就像荆棘张开了一张大口，口里长着样子歪七扭八的果实，实在辣眼睛！

　　袁野站在远处欣赏了一会这些奇葩，挪腿走开了。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不会碰的！谁知道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指南针的硬核质量没有辜负它昂贵的价格，一直稳稳的给袁野指着方向。

　　直到她远远看到了一眼清泉，躺在绿草如茵的土地上。

　　袁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澈、这样美丽的泉水。没有光照，却能自带眩晕光环，没有音乐，却能自带BGM效果。

　　那如梦似幻的水雾弥漫开来，让人如坠仙境。

　　袁野皱眉后退几步，避免雾气沾染身体。

　　这泉水美的超越现实，实在古怪。

　　雾气像是不满袁野的退避，猛地一个饿虎扑食，淹没了她！

　　袁野：“......”！？？

　　好吧，置身浓雾中的袁野已经见怪不怪，这里只有她一个移动的活物——那些草木不算——这妖怪雾气不吞她还能吞谁呢？

　　袁野自动将能吞人的雾气划分为志怪一类的事物。

　　袁野试探出声：“有人么？有妖么？......能出个声吗？”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浓的雾。

　　好吧，袁野就当这是“回应”了！

　　袁野看看左手的指南针，指南针在疯狂转动，找不到可以定下来的方向。

　　她收好失去效用的指南针，握紧匕首，向雾气涌来的方向出发。

　　置身雾气中，袁野没有感到危险，也没有水汽沾身后黏腻的感觉，相反，她觉着神清气爽，还能隐约闻到一种悠远、淡雅的香气。脚下是平缓坚硬的土地，既不干燥也不泥泞，还不沾脚。她蹲下身，试探着抓了一把土，嗯，很像真实的泥土，捏了捏，翻手洒落，手上干干净净。

　　袁野皱眉，尘不沾体，这是什么原理？幻境？

　　袁野没有再耽搁，继续循着涌动的雾气，向前行进。

　　然后又见到了一眼清泉。相比之前见到的土地里的泉眼，这一个堪称豪华！

　　这一眼清泉周围，用比玉石还要漂亮的石头砌了一个有两层台阶的高台，不高，却足够庄重。

　　这一个泉眼走小清新风，没有炫目的特效，也没有如临仙境的氛围，只在泉眼上方安静的悬浮着一粒光晕暗淡的--砂砾？

　　袁野不确定这个小东西是砂砾还是小米粒，因为实在是太小了。她更好奇的是，她是如何在有轻微近视的情况下，清晰的看到像沙又像米的砂砾的？她的近视不治自愈了？！！

　　袁野新奇的看了看四周，周围水雾弥漫，遮挡视线，只有这泉眼周围清晰可见。于是她又问了句：“有人在吗？”

　　小东西动了动。

　　袁野试探性的靠近小东西，迟疑的问：“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猝不及防的，那小东西像一道流星一样射入她的眉心。

　　袁野条件反射向后仰倒，本以为会摔倒在地，谁知她像是被气流托住了一样，身体只是违反牛顿定律斜斜的仰在那里。她腰部用力，很轻松的就又重新站直了身体。

　　袁野转身向后看，除了雾气外没有任何东西。再摸摸眉心，仍旧光滑如初。仔细感觉了下身体，更没有任何异常。她心下疑惑，难道是她眼花了，那小东西目的不是她？

　　袁野再次转头打量四周，发现周围环境变了，不对，不是环境变了，是她看的更清晰了！

　　在她的眼里，周围仍旧有雾气在涌动，但她的视线却能透过雾气，清晰的看到玉石铺就的地面，玉石镶嵌的烛台，还有头顶、四周凹凸不平的山壁。

　　她发现，她现在是在一个山洞内部！

　　再看那口泉眼，除了已经消失的小东西外，泉眼里似乎还有东西。

　　袁野想了想，决定走近细看。

　　她登上台阶，站在台面上低头看向泉水，泉水平静、透亮如镜面，清晰的映照着她苍白消瘦的脸庞、干裂的嘴唇和乱如鸡窝的头发。这样闹饥荒的面色，衬的她眉间金色的米粒印记特别明显。

　　袁野皱眉，印记像是受了惊一样，闪烁一下，没入她的眉间。她摸了摸印记消失的地方，依旧平滑如初。

　　“这是什么？”袁野出声细问。

　　没有回答，连回响都没有。

　　袁野仔细感受了下身体，尤其是额头，仍旧没有任何异常，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恐慌，继续看着淹没在泉水里的，一颗蛋？

　　这是一颗漂亮的蛋！话说回来，自从来到这里，她就没见过不漂亮的东西，就连那株猎奇的荆棘，都有着奇异的美感。

　　这颗蛋自然也是美的。光滑的蛋壳在泉水的折射下发出温和的光彩，看起来温柔急了。

　　袁野没有动那颗蛋，也没拿山洞里的任何东西。她沿着山洞走了一圈后，就退出了山洞。

　　这个山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山洞里面，靠近泉眼的那一段地面是用那种比玉石还漂亮的石头铺成的，靠近山洞外面的就还是尘不沾身的土地。她来的时候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出去的时候只用了两分钟。

　　在走出山洞的瞬间，她眉头一热，感觉像是有东西进入其中。

　　她猛地转身，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山洞？只有光秃秃的一片草地，草地中孤零零的躺着一眼清泉。泉眼已经没有了特效光环，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泉眼没有两样。

　　她摸了摸眉心，眉间仍旧一片炙热。不是做梦！

　　袁野痴痴的在泉眼旁边坐了许久，脑子里轰轰作响，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她只是坐在那里，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