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苟命记》精分雨路

23、酆都鬼城· 3

　　按理说，既然是幻境，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是虚幻的，可是，不管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小伙计，还是街上行走的路人，他们都是有实体的，是可以碰得到的。

　　少年们一一排查过这酆都之中的所有人，除了宋府的几个，这座城中的所有看得到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实体—

　　因为不能泄露活人的气息，所以，少年们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肆意地使用灵气，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藏身于城中的厉鬼察觉。

　　经过他们这些天的努力，已经能肯定这城中厉鬼是宋府的宋千秋，只有她拥有自主意识，能产生微妙的变化。
　　而其余人就像是被设定好了的傀儡，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一模一样。

　　鬼一旦开始杀人，就很容易成瘾，会格外迷恋沾染血腥的快感。
　　鬼城中的那只厉鬼很明显早就杀过人。
　　所以很奇怪，按理来说，在杀人成瘾后的厉鬼会一点点失去理智，它不可能会甘愿被困在鬼城之中，它一定想要出去放纵自己杀戮，这是它的本能。

　　可是，这鬼城中的厉鬼并没有被杀欲操纵出城寻找猎物，反而一直蜗居在已经没有活人可以食用的鬼城里。

　　因此，这么多天来，他们都没有见过宋千秋的厉鬼模样。

　　梦梦在客栈中遇到的这名少年是留下来看守的，而其余的云顶门弟子则是与润夏一道去宋府探查了。
　　按照计划，日落时分，其余人便会归来，到时候会先总结众人的收获，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了解了大致情况后，梦梦走到窗边，垂眸看着热闹街市。

　　上一世，梦梦是在庙会上碰到了炎尚他们，在解决了村子的恶鬼诅咒后，与他们一道回了云顶门。
　　而润夏是在几天后才回云顶门，也是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润夏一直都是稼穑的头号伤患。
　　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润夏成功消散了鬼气，只是，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那个过程，让润夏吃了不少苦头。

　　当时，梦梦去问过浮生关于润夏的鬼城任务，她有些了解，但是不多。
　　这一世的梦梦想要尽可能地避免上一世的结果，所以这一世，她来了酆都鬼城，她希望，她至少能够帮到润夏一点。

　　梦梦在客栈里等着外出的润夏回来。

　　黄昏时分，去宋府探查的少年们一一归来，他们在看到梦梦与南柯时都很意外，但很快地回神，有礼有度。

　　来鬼城执行任务的少年们并没有穿着云顶门的衣袍，他们穿着打扮是能融入街上行人之中的当地风格，不会被轻易发现是外来人。

　　润夏回到客栈后看到梦梦与南柯，也有些意外。

　　梦梦解释，打着手势告诉他们，她与南柯路过这儿的时候听到有人谈起鬼城的凶险，还提及了云顶门，她有些不放心，也就来了。

　　梦梦解释完不久，所有的少年都回来了，人到齐，就开始分享这一天的收获了。

　　元青率先举手，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张图纸，指着其中一处。
　　那是绘着宋府大概布局的图，而元青正指着宋府位置偏僻的后山那块地。

　　元青与同伴是被一阵恶臭味吸引过去，而后便看到了随便扔着的几具尸体。
　　这些死尸的腐化程度各不相同，但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袍倒是认得，很多都是接下鬼城任务后有去无回的宗派灵修们。

　　两人上前查看，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随意丢弃的尸体下还有情况。原来，元青他们看到的灵修尸体只是表面一层。继续深挖后，在叠摞的尸体底下，她们在泥土虚埋中找到了更为久远的尸首。

　　两人忍着腐臭，甩开蛆虫，翻开软趴趴的烂肉，仔细寻找有用的线索。

　　在死尸翻找的过程中，元青还好，有经验，但是她的同伴明显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冲击力极强的情形，一幅快被吓哭的样子。

　　元青没有为难对方，打着手势问，要不要先去旁边休息。
　　小弟子很想放弃，但她最后还是咬牙坚持，摇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硬是没有哭出来，又一边配合元青，小心地移开尸体，害怕又倔强，强忍着恐惧不适，尽量地寻找有用的线索。

　　两人无法辨认这些已经腐烂的尸体，只能将那些可能提供线索的饰品全部带回去，之后再做商讨。

　　解释完，元青与同伴将几个纸包摆在地上，一一摊开，是一些沾着泥，未被腐化的饰品。

　　元青这边的分享结束，另一个少年举起手，指了指图纸的另一个位置。

　　原来，这两个少年负责搜查宋府中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那里房屋不多，但修建得相当精致。
　　他们一间一间地查看房里的情况，然后，在其中一间房里，发现了正在熟睡的人。

　　那是真的人，有呼吸，有生气，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两个少年自然是被这个发现惊到了，毕竟，那床上躺着的，可能是这鬼城之中，除了他们之外，唯一的活人。

　　然而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当他们靠近，看到了睡着的人的真实面容时，更是惊讶得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是宋公子的脸！
　　虽说瘦得有些脱相，但那五官，错不了，就是宋公子！

　　可问题是，他们明明见过与宋千秋形影不离的宋公子，而这个与宋公子生着相同容貌却瘦得脱了像的人又是谁？

　　这个发现不仅仅让这两名少年震惊，也让其他人很惊讶，就连润夏和梦梦都很意外。

　　鬼城之中居然有除了他们以外的活人，而且这个活人还与宋家小公子有着一样的面容。

　　普通人没办法画皮，若是易容，不可能在脱了相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容貌。
　　而且，少年当时也检查过，那张脸皮是真正长在那人脸上的，不是假的。

　　所以他们猜测，那个与宋公子长相相同的活人，多半就是与他有着亲缘关系了。
　　他们没有听说过宋公子有什么兄弟姐妹，估计是被私养着的孩子，不被外人知晓。

　　这个发现······暂时存疑。

　　外出的少年们前前后后地简述了自己的收获与发现。

　　等到大家总结完，天色彻底暗下来了，而外面，早就开始热热闹闹地庆祝佳节了。

　　屋内，润夏看着图纸，沉默稍许。

　　而后，她看向众人，开始分配任务。

　　梦梦进入鬼城就是有意协助，所以她接受了分配任务—与南柯一起，监视今晚的宋年和宋千秋。

　　润夏打算亲自去查看元青说的地方，还有那个藏在宋府里的活人。

　　少年们接到各自的到任务之后就开始行动了。

　　今儿是上元佳节，宋府张灯结彩，侍女家仆们都早早地在为元宵节做布置。

　　宋家公子与宋千秋在这一天出去赏了花灯，宋千秋爱热闹，嚷嚷着要上街。

　　侍女轻快，小厮踏实，主仁仆忠，恭友和顺。
　　整个宋府，看上去其乐融融。

　　今天是鬼城的上元节，润夏一行人来这里后便发现，鬼城的时间似乎被定格在了这一天，鬼城中的每一天都是这座鬼城的上元节······

　　梦梦带着南柯出了客栈，汇入人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明亮辉煌。
　　玉坊花楼处，丝竹管弦，轻歌曼舞，欢笑一片。

　　高高悬挂着的灯笼烛盏被一一点亮，柔和的暖光成为了夜晚的基调，欢声笑语，成群结伴，嬉戏打闹，随处可见黄白色半固体成团成簇地燃烧着，泛着幽蓝的光亮，显得静谧而祥和。
　　蕙花香，馆如画，宝钗楼上，一片笙箫，琉璃光射。春风飞，灯漫挂，不是暗尘明月，那是元夜。

　　“上元佳节，酆都不夜--”
　　有人欢呼。

　　人们的手中都有灯，男童女娃手中的兔子灯，痴男爱女手中的花灯，商铺店面亮着的挂灯，还有气势十足的龙灯。街头巷尾，红灯高挂，张灯结彩，灯光摇曳。
　　人们赏花灯，猜灯谜，放天灯，游龙灯，月满冰轮，灯烧陆海，月色婵娟，灯火辉煌。

　　上元节是酆都的花灯节，是酆都的永明夜。

　　街上有人们欢喜的叫嚷，热闹又欢快，这是此刻，所有人对这酆都的感受。
　　周围人的喧嚣欢愉的让身处其中的梦梦看得真切。

　　“大哥，这糖人怎么卖？”

　　“欸，老爷，真的不能再便宜······”

　　“客官，下次再来哈--”

　　耳边的叫卖声，议价声，客套招呼声，没有停歇。
　　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每个人都能融入这城中热闹的氛围里。

　　“看，那不是宋家的小公子嘛，又和他买回来的奴隶一起······”

　　“你还别说，那奴隶可厉害着了，格外会讨那宋家少爷的欢心，这不，听说那奴隶还有了自己的名字，叫什么······宋千秋”

　　“宋千秋？还被赐了‘宋’姓，真是受宠······“

　　此刻被人背后讨论的人就在不远处。

　　少女长发微卷，发髻俏皮，她迈着轻快的步子与青衫公子说笑。
　　言笑晏晏的青衫公子身旁伴着巧笑倩兮的明媚少女，一眼看去，两人显得极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