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野兽饥饿》蛀牙四颗

7、第七章

　　下过雨的森林是潮湿的。

　　第二天的太阳很大，塔米一如既往地跑进了森林里，艾萨克因为湿衣服和泥巴弄脏了地板大吵大闹。

　　塔米不想听到他喋喋不休，所以一大早就跑出去了，等到艾萨克出去后再回到房子里吃冷掉的午餐，这次的培根被艾萨克煎焦了，塔米没有吃剩下的煎肉。

　　熟食对她来说并不美味，它们尝起来像树叶，只是更热一点，但艾萨克需要她变得像人类，人类不仅喜欢吃熟的肉还喜欢吃草。

　　跑步消耗了很大一部分能量，塔米很快就饿了，她跑到了森林的另一边，在一栋屹立的别墅后面。

　　塔米只打算绕一圈就走，但眼前的两只麻雀吸引了她的目光，蹦蹦跳跳，只要再等一会儿，她就可以把它们抓住，麻雀的脑袋灵巧地转来转去，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

　　“吱呀！”

　　是树枝断裂的声音。麻雀惊慌地飞走了。

　　金发男孩也惊慌地捂住自己的嘴，他苍白的脸上有很多雀斑，一双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在害怕。

　　塔米和这个男孩对视了，她见过他很多次了，他是这栋别墅的主人的儿子，苍白又虚弱，塔米还没见过比他更瘦弱的人，被圈在房子里养着以防死亡，在狼群里，弱小的狼很容易被其他狼群给杀死，争抢领地的过程中，死亡的总是弱者。

　　塔米很快失去了兴趣，她起身打算离开，男孩结结巴巴地说话了，他的声音跟本人一样虚弱。

　　“你……是饿了吗？”

　　塔米的耳朵动了动，男孩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她听懂了，但不想回答，大部分时间她也是这么对艾萨克的。

　　敏捷的身影从男孩面前消失了，他抿了抿唇，咳嗽了几声，背后传来阿姨的呼喊。

　　“卡诺斯，你在哪里？”

　　“我在这。”

　　他有些丧气，在树林的边缘站着，小腿被杂草划伤了，有点流血，闻讯赶来的保姆赶忙半蹲下身体处理小小的伤口，要知道，杂草也可能要了卡诺斯金贵的命。

　　“你来这里做什么呀，如果让先生知道了会生气的。我们回去吧。”

　　卡诺斯闷闷不乐地握住了保姆的手，嘴里含着被投喂的牛奶糖，保姆手心的温度比他高很多。

　　在离开之前卡诺斯转头看了一眼森林，树木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能看到穿梭而过的身影，也没听见任何动静，只有鸟儿在叫。

　　他也想奔跑，敏捷地穿过森林，快活地呼吸充满水分的空气，但现实是他快要被沉重的空气给压死了，胸口无比沉闷。

　　“比琳达，你买鱼了吗？”

　　“已经处理好用盘子装上了。”

　　“嗯。”他的心思从森林上移开，今天他要更加虔诚地向神祷告，揉了揉隐隐约约发疼的膝盖，卡诺斯跟着保姆回到了房子里。

　　这时，塔米在前进的路上感到了不对劲，直觉驱使她慢下脚步。

　　还有雨水残留在树叶上，绿色被洗得亮晶晶，安静到只剩鸟叫的森林里让塔米动了动耳朵。

　　她可以听到虫子在落叶里前进的声音，听力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变化，一切都如同往常，但有什么不对，塔米皱着眉头找不出来不同。

　　她轻巧地落下脚步，没有发出一丝人类可以听到的声音，浅色的眼睛捕捉着动静，前方五米的树上有昆虫缓慢地从树枝一端爬到了另一端，另一端的枝头上有一只棕羽鸟在梳理羽毛，羽毛上还粘着水珠……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白色的绒毛从鸟的嘴里脱落，轻轻地落在地上，鸟儿扑腾翅膀飞走了。

　　有不同的声音，塔米看向右方，她敏捷地跳了过去细细地搜查起来，很快她就找到了痕迹，一根折断的树枝。

　　她低头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头，仿佛是水汽的味道，人的气息掩埋在下面难以辨别，闻过？没闻过？塔米感到困惑。

　　气味一路向前延伸，塔米紧跟着往前，一路上味道越来越浓，掩埋在水汽和土地气息下属于人的气息还是淡淡的，若隐若现，塔米难得警惕起来，除了守林人一般不会有人进入森林，更别说这种张狂的行为。

　　跟随着一路上的气味，塔米的愈发烦躁，地盘被侵占的事实让她加快了脚步。

　　弯弯绕绕，透过树枝的遮挡，在鼻尖闻到血的气味时，塔米看到了这位入侵者。

　　男人背对着她，一头麋鹿倒在身旁，脖子处的血液浸进土里，厚重的深红色，很显然这是他的战利品。

　　塔米的寒毛全部束了起来。

　　他发现了。当塔米打量他的战利品时，如渗入土壤里的血液一般的眼睛也看到了她。

　　汉尼拔坦然地转过身，他的手里还握着刀，双手都沾上了血，地面上还有一小块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帕子擦手，慢条斯理的动作让塔米焦躁起来。

　　“这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很高兴认识你。”

　　塔米的耳朵动了动，她不动声色地紧盯青年的举动，视线集中在他的手中，那把锋利的刀，他刚用它切开麋鹿的脖子，温热的血失去温度凝固起来。

　　蹲在小山坡上的少女被树叶半遮挡住，她的手虚虚地撑在地面上，着力点在腿上，不知道下一刻会跃出来还是转身跑走，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有足够锋利的指甲。

　　但狼的主要攻击方式是惊人的咬合力和利齿，汉尼拔看向她没有被树叶遮挡住的嘴唇，有些苍白的嘴唇上有滴露水，仿佛点缀。

　　换成血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汉尼拔将刀换到左手，塔米警惕地往后缩了一点，从喉咙里发出排斥的低吼声，汉尼拔将地上的肉拿了起来，他伸出手臂向前示意。

　　“你一直看着它。”

　　汉尼拔毫不在意塔米的警戒，他的嘴角微微抬起，“你饿了。”

　　塔米的确饿了，饥饿在胃里翻涌，红色的血液让她感到干渴，喉咙痒痒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带血的鹿肉了，艾萨克不准她捕食动物，不厌其烦地告诉她要吃熟食，这是成为人的第一标准。

　　熟的，生的，除了用火煮过外有什么区别呢？

　　塔米讨厌火焰，每次靠近火焰都会感到皮肤灼痛，脑袋也像被火烧一样痛，被火灼烧过的肉总让她想起木头被烧出的声响，噼啪，还有凄惨的哀嚎声。

　　啪嗒，一滴血从汉尼拔手指滴下，仿佛滴到塔米的头上，让她突然愤怒起来，瞳孔紧紧地收缩，像一只愤怒的狼。

　　汉尼拔将手收了回来，在四周一片寂静，他注视着这双愤怒的瞳孔。

　　充满了原始的兽性，这几乎让汉尼拔感受到了同样的愤怒，与之而来的是即将发生什么的兴奋，高涨奔腾在血管中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几乎同时，塔米双腿发力的同时，汉尼拔向后一跃，四肢着地的狼崽扑了个空，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入侵者，喉咙里发出低吼。

　　汉尼拔不打算离开，青年全身的肌肉都处于活跃状态，很难得地，汉尼拔真情实感地笑了起来，整齐的头发散落出一缕。

　　下一秒，塔米又扑了上去，她的速度很快，力气也不差，汉尼拔一只手臂往上横在塔米的脖子处让她没法再靠近，但他没法撑很久，塔米的尖锐的指甲已经划破了他的衣服，刺破皮肤带来的疼痛让汉尼拔更清晰地感受到面前愤怒的狼崽有很么强劲。

　　没有再等，汉尼拔瞬间出拳砸在了塔米毫无防御的肚子上，效果明显，她立马后撤了，这一击只让狼崽闷哼了一声，浅绿色的眼睛仍然锐利地看着他。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这绝对不是人类少女可以拥有的，右臂隐隐作痛，汉尼拔左手上拿的刀在刚才后撤的瞬间就被击飞出去了。

　　挨了一拳，塔米反而冷静了点，腹部持续传来的疼痛感浇灭了燃烧的火焰，这场战斗的结果是她什么也得不到，除了艾萨克的愤怒，艾萨克警告过，不准杀人。

　　但不代表她就要这么简单地放过入侵者。

　　她再次摆出跃跃欲试的动作，汉尼拔同样勾起嘴角，即使两手空空他也依旧很自信。

　　塔米猛地再次扑了过去，但汉尼拔更早一步，他拿到了枪，身体砰地撞在一旁的树上，黑色的枪管稳稳地对准了发出低吼的狼崽。

　　两人都没有动，僵持着注视着彼此。塔米知道枪是什么，曾经有人用这个击中了狼群中的狼，响声巨大，一颗小小的子弹就可以杀死一头狼，把它的嚎叫变成哀嚎。

　　如果她有尾巴的话，现在在应该狠狠地拍打地面了，汉尼拔端着枪如此近距离地瞄准着，比起枪，他更喜欢刀，更细致，更漫长，在打造艺术品时所需要的专注，枪只会摧毁整个过程，他想要就是过程。

　　阳光让露水反射出明亮的光，像狼一样的少女紧绷的脸上闪着光，和她的眼睛一样，浅得近乎发光的绿一瞬间让汉尼拔眼睛刺痛，但他扣动扳机的手指仍然一动不动，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隐隐约约的吆喝声打破了空气，塔米的耳朵动了动，她眯了眯眼睛，吆喝声持续着，一声一声在森林里回放。

　　塔米先动了，她的动作很快，汉尼拔只看到了残影，他抬起猎枪，通过瞄准镜追踪消失的背影，晃动的画面里，他看到了晃动在空气中的头发，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然后水滴模糊了画面，因为之前靠在树上而在枪身上凝结的水珠这时终于落到了瞄准镜上，汉尼拔放下枪，心里泛起一阵可惜的情绪。

　　他捡起地上的刀和肉，转身看向瘫倒的麋鹿，在麋鹿的身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像狼的利爪，汉尼拔看了一会，拿起刀将那块肉割了下来。

　　那是一副完整的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