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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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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桐宁摸出一张符咒,特制的纸张已经有些潮湿,好在上方的符文没有被毁去。她将灵力灌进去,皱巴巴软塌塌的符纸抖了一下,一根红线无力地套在她食指第一节,另一端绵软无力地伸进雾里。
她用袖子掩住口鼻,将雾气挡了挡,那种口鼻被水泥封堵的感觉好了很多。
下次得想办法整个口罩。张桐宁暗暗想。
三人沿着引路的红线下山,可日夜漏斗又流尽了还没找到出路,三人一直在原地打转,四通八达的山道最后通往一个终点——盛姑的茅草屋。
张桐宁算是知道了,boss开局贴脸开大,不直接正面刚就没法收场了。
于是她问一旁学着她掩住口鼻的俩小孩:“如果用剑,能劈开雾气吗?”
褚松岳和乔江芮对视一眼,摇摇头,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张桐宁咬牙:“没办法了,先试一下吧。”
二人取了剑,将灵气汇聚在本命剑上。
张桐宁看着三把剑像镀了一层金光似的微微发亮,像她这种资质不佳的人都感知到了空气中波动的灵力。
“往那。”张桐宁对着茅草屋的大门一指。
两个剑修蓄力挥出一剑齐齐攻向那平平无奇的竹门。
只听一道清脆的碎裂声,三人面前的迷雾与草屋顿时开裂,像被打碎的镜子,细碎的残渣簌簌下落,最后白光一闪,一道爆裂声传来。
待再睁开眼面前是浓雾散去的树林,一条蜿蜒小路正通向前方,顺着小道走到尽头,远处有一座村庄,太阳半挂在群山后边,阳光从薄云里撒下,炊烟袅袅,有孩童赶着牛去放牧,村人养的狗汪汪叫着跟着小主人跑出去好远。
张桐宁一愣,这是出来了?
乔江芮高兴起来:“我们出来了!”
褚松岳回头一看,地上的小路没了,他们背后就是杂草丛生的野地:“路,不见了。”
张桐宁闻言回头,树林如退潮的水散去,那种浓密到不正常的繁茂植被逐渐稀疏,最后停在丘陵地形应有的程度,四周的环境不再变化,方才那场鬼打墙像做梦一样。
那根缠绕在张桐宁指尖的红线落到地上,好似失去了生命。
张桐宁伸手戳它,没半点动静,看来是不中用了。
她捻捻红线,仿若寻常之物的线断开消失不见。
其他两个哪见过这阵仗,一时有些不敢动,跟鹌鹑似的缩在张桐宁身边。
张桐宁自己也是没底,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打气:“不要怕,先过去看看。”
放牛的孩子朝这边过来了,张桐宁往地上一看,那绵延的小路居然延伸到这里了。
小孩没见过他们,拦住汪汪叫的狗,有些好奇:“你们是打哪来的?”
他瞧了又瞧,看着三人的衣裳挪不开眼:“从没见过这样的衣服。”
空气中只有雨后的植物清香,张桐宁闻不出什么别的东西,她也看不出什么怪怪的地方。
小孩版面上只写了“村民”二字,别的什么都没有,年龄、性别乃至技能面板都没有。
也不是说任何疑点都没有,只不过按系统的尿性,你不找线索,它肯定不显示。
于是张桐宁上前一步,柔声询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石头!”小孩说,他眼睛滴溜溜转,又凑近了一点。
面板上空白的姓名栏顿时出现了名字。
看吧!
张桐宁在心里默默摊手。
她就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垃圾的系统了。
石头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乔江芮顿时高兴起来:“石头,你知不知道这麓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拿着剑比划了一下,试图取得信任,“我们是为捉妖而来的。”
张桐宁按住她:“不是,我们是来打探麓山近况的。”
石头摇摇头:“没什么怪怪的呀。”
乔江芮凑过来:“真的没有?”
石头又有些不确定了:“我也不知道……”
他似乎是被吓到了,小心翼翼地看过来:“要不然……我、我带你们去找我爹吧!”
石头的父亲正是村长。
村里来了客人,久居深山的村人都杵在门口窗边看。
张桐宁坐如针毡,总觉得有些像桃花源记里的剧情,又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有人解读说,桃花源不是理想乡而是死人冢吗?估计就是这种剧情了。
看过许多套路文,张桐宁早已经对这些烂俗的剧情设置了然于胸。
村长看着孩子骂了一声:“怎么搞得脏兮兮的?”
石头抱着狗说:“二黄老想咬人。”大黄狗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爪子不住地刨地,眼睛死死盯着三人,搞不清是高兴还是敌意。
村长顿时气不起来了,嘟囔一句:“女孩子家家的整天玩得一身都是泥巴,不像话。”
啊?
三人俱是一愣。
张桐宁缓缓抬头看向石头的面板,性别那栏也有了。
不是,这谁分的清啊?
半大孩子本就差别不大,枯草似的头发没扎成小辫而是直接披散着,一身宽大的衣袍看不出身形,趿拉着的草鞋上全是泥,小腿上还有干了的泥浆。
褚松岳喃喃自语:“我竟没看出来……”
乔江芮:“我也……”
张桐宁没说话,因为感知点数最高的她也没看出来。
修仙之人的耳聪明目buff都白瞎了。
石头牵着狗出去了,村民也被赶去干农活了,村长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到客人身上:“不知三位来麓山所为何事?”
“听闻麓山曾发来孩童失踪的求救,特此前来调查。”张桐宁捧着村长奉上来的茶,只觉得这茶水温热,不像是烧开了的样子,她没敢喝,总觉得有些古怪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村长一头雾水:“这……村中并未发生过孩童失踪的事情,敢问三位仙长是从哪里听来的?”
乔江芮心直口快:“是我们宗门领事堂发的任务,你们后来又发了一封孩子找到的消息。我们是为了证实消息是否属实而来的。”
村长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在下就更没听说了。”
乔江芮追问:“你们没见过行脚商?”
村长苦笑:“山路难行,行脚商不往山里来,都是我们定时下山去赶集的。”
乔江芮不说话了,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明白,看了一眼张桐宁,忍不住拉拉对方袖子:“师姐……”
张桐宁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别怕。”
她也依稀察觉到了不对劲的点,信是行脚商代青岭村送到苍穹派的,如真如村长所说,那寄信的村子就不是现在这个村子。
张桐宁身体微微前倾,她盯着对方的眼睛诚恳问道:“敢问村长,麓山山脚是否有个村子叫青岭村?”
村长摇头:“不,山脚那个叫青林村。”
张桐宁与其他两个对视一眼,难不成是名字写错了?
行脚商是分不清前鼻音和后鼻音的区别?
事情还未查清楚,村长邀他们留下,两日后有个庆祝农忙的庆典,希望能得点修仙者的恩惠,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他言辞恳切,还把家里的房间空了出来,这让贸然闯入的三人有些不好意思。
盛姑身份不明,山间雾气异常也出不去,重重谜团搞不清楚,也只能厚着脸皮住下了。
张桐宁没敢吃这里的任何东西,她腹中早已饥饿难耐,忍着肉痛吃了颗辟谷丹。
吃了米饼的亏,乔江芮和褚松岳再不敢乱吃东西,眼巴巴看着辟谷丹流口水。
张桐宁:……
算了。
一人分了一颗,两边走着的俩小孩瞬间开心起来。
张桐宁:心好累,感觉在当幼师。
褚松岳小心翼翼嚼了丹药咽下去,扭头对张桐宁道:“师姐,你可有看到过村子的碑铭?”
张桐宁摇头:“那是什么东西?”
“一般来说起个界碑作用。”褚松岳比划,“划分村子的势力范围,田地大小,人员落户之类的。界碑上会有村子的名字,一是告诉外来的人这是哪个地方,二是告诉村里人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叫什么,哪怕有人离开了故乡,最后也能落叶归根。”
张桐宁仔细回想,一路走来还真没看见过带字的东西,唯一像文字的东西还是她的符箓。
褚松岳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太奇怪了。
他们沿着田埂走,劳作的村人时不时回头好奇地打量他们。
正是清明前后,地里秧苗已经插下,杂草长得格外快。
张桐宁看着田中的水映着天空,今天是大晴天,雾呢?清明时节频发的阴雨天呢?
环顾四周,雾气已经退至村庄边缘的树林里了。
天上的太阳顿时虚假得像一轮赤红的薄片。
她看着晴朗的天气,似乎是意识到不对劲的点在哪里了。
张桐宁猛地抓住乔江芮的袖子:“师妹,御剑载我飞到天上去!”
乔江芮一头雾水却乖乖照做,她载着张桐宁缓缓升高,高到脚下的农田变成了分割规整的小方块,“咚”地一声清响,她们碰到了那无形的屏障。
“师姐……”乔江芮到底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难免有些害怕。
张桐宁心跳得极快,她极力镇定下来轻拍师妹肩膀:“别怕,我在呢。我们先下去。”
乔江芮心里惴惴不安,连御剑都有些不稳,听到张桐宁依旧镇定的声音顿时安下心来。她只当她以前是听信谣言,没想到张师姐这么靠谱。
张桐宁心里没底也不能露怯半分,不然团队的心散了,他们更出不去。
落了地,三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张桐宁瞄一眼系统面板,上头什么新情报也没有,看来那无形的屏障要么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要么就是推导真相里需要联合其他线索进行拼凑的一环。
“已知上方是有界限的,雾气退至四周树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打破的不是结界,而是开启了结界的门。”她折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确定是什么时候落进陷阱的,但肯定跟盛姑脱不了干系。”
张桐宁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师弟师妹:“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去村里搜集一下线索。盛姑要把这一村子凡人都困在方寸之间的行为太过可疑,找到原因或许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