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化雪追风去》青云悦悦

33、第 33 章

　　第二天刚刚五更天的功夫，外头就传来了微弱的叩门声。
　　外婆睡得轻，一骨碌就翻起身，看看外孙女还睡得香，刚打算自己去择菜先收拾，让外孙女休息一下，姜雪樱就睁开了眼睛：“外婆，怎么了？你怎么先起来了？”
　　外婆一边往身上裹外衣一边说：“你再睡会儿，那旺儿把菜送来了，我去瞧瞧。”
　　姜雪樱也立马起身穿衣服。
　　两个人揭起铺面前最下边的一块门板，果然看到了一堆青菜。不过除了青菜还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正在小心地把门前的青菜拢在一堆儿，然后把发黄的叶子和一些散落的杂物拿起来。
　　姜雪樱一看就乐了：这不就是这些日子天天来吃包子的那个乞丐嘛，原来这会儿还在帮自己看菜呢！
　　那乞丐似乎是没想到今天这么早铺子里头就有人出来，身子一滞，马上就加快脚步跑了。
　　外婆拿出一个大木盆来盛青菜，对姜雪樱说：“我瞧着这个乞丐还挺有心气儿的。一般好手好脚当乞丐的都是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这个乞丐又勤快知道回报，倒是和别的不一样。你说说，这整个庐泽县除了他还有哪个乞丐要早饭的？”
　　外婆说的无意，可是姜雪樱却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原先也觉得这个乞丐怪怪的，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对呀，自己这是包子铺，一般都是卖早饭的，可是哪里有乞丐来要早饭吃呢?换句话来说，要是乞丐都起得早那么勤快，又怎么至于沦落到做乞丐呢？
　　这么说来这个乞丐倒真是奇怪。
　　“谁知道呢，兴许是家里遇上什么事了，不得已吧。”
　　外婆说话间已经把菜都收好了：“小樱你来抬那一头！”等到姜雪樱手搭上了木盆，外婆才继续说：“不过你瞧着吧，这样的人是不会一直当乞丐的，等到喘过了这口气儿，自然就好了。”
　　姜雪樱想想也是，不过这个乞丐今后如何说到底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自己能做的也就是现在每天接济他两个包子了。
　　菜虽然比先前多了一倍，可是现在祖孙俩也不用早上去买菜了，买菜的时间节省出来收拾准备，也就差不多了。
　　而姜雪樱的包子终于包的和外婆有几分相似了，放在屉里除非细细挑理，不然一打眼看过去，都是一样的漂亮包子。
　　一屉能放三十个包子，外婆的包子一个卖一文钱，一屉就是三十文钱，往常一上午忙碌之后能得一百文；而现在青菜翻倍以后，一个上午能卖三百文钱了。
　　只是这二十斤的青菜剁成的馅儿却没用完，眼瞧着还能再包上几屉。
　　外婆一个人的时候吃喝都节省，最是看不惯浪费了，着急地连连说：“这面也没准备好，这会子再发面也是来不及了，这些馅儿浪费了也是可惜，可惜啊！”
　　姜雪樱却看着那些菜馅儿突然想到了之前何氏在家里做的菜团子：“外婆，我之前跟着何氏学过菜团子，是不用发面的，即时就能做，不若都做成菜团子吧。咱们便宜些卖就是了，一文钱两个，半卖半送，也不算浪费了。”
　　外婆听了马上同意。
　　姜雪樱就拿出面粉倒进陷里，搅拌开后用手捏成一个个的圆球，又在玉米面的盆里滚了一遭，就这么放进屉里。
　　等到揭开盖子看时，微微发黄的外皮里是一团青翠，足有一个人的拳头那么大，看起来倒也是很有食欲。
　　恰好此时又来了几个客人，姜雪樱马上招呼：“今天我们包子铺感谢大家伙一直以来的支持，今日特意做的菜团子一文钱两个，可要尝尝？”
　　大家一看这菜团子漂亮，而大小又和包子差不多，更何况是价格更实惠，便都买了。一入口，包子的口感是绵软弹牙，这菜团子则是极有韧劲儿，可是鲜香一点不输包子，甚至比包子更强，于是有几个当即就又买了几个。
　　这样下来，菜团子也热销一空。外婆极其满意地看着孙女：“真是厉害啊，你外公当年也不过如此了！你比你外公还厉害呢！”
　　姜雪樱情不自禁地说：“那是，毕竟是您二位的孙女嘛！”
　　话一说完，姜雪樱就后悔了：在姜家长大，她从小就会察言观色、谨小慎微，可是现在却越来越时常大笑，今天连这等厚脸皮的自夸之语也说出来了！
　　可是外婆却点头：“那当然了。不愧是你外公的好孙女。要是他还活着知道你回来了，那不得高兴到天上去。”
　　外婆并没有嘲笑姜雪樱，反而是接着她的话，姜雪樱的心像是被稳稳的承托住，眉宇之间流露出自然的神采。
　　恰巧此时那乞丐又来了，姜雪樱把早就预备下的油纸包递给他：那里头除了两个包子还多放了一个菜团子，希望他吃得惯。
　　因为得到了外婆的善意，所以姜雪樱也愿意将这份善意和温暖传递出去。
　　铺子收好以后，祖孙俩就在院子里算账，今天的生意不错，卖了快有五百文。
　　“不错不错，一斤粗面8文钱，一斤细面35文，平日里我老婆子一个人一天就要吃用20文，今日卖出去的包子可抵得上十来天的吃嚼用度了。”
　　姜雪樱便说：“我在林家的时候，那林家的老太公每日都要喝一盏八宝延寿茶，里头是桂圆、枸杞等滋补的东西，听说老人家每日吃上那一盏，就能延年益寿活到一百岁也不成问题呢！”
　　外婆笑起来：“七十古来稀，若是能活到七十，多陪陪小樱也就很好了，哪里能奢望一口气活到一百岁呢？我看那什么八宝茶也是哄人的，不过那林家有钱于是就这般糟蹋钱了。咱们赚了钱就攒着给你，把我们小樱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呢。”
　　姜雪樱听了这话突然有些难过，上前拉住外婆的胳膊：“怎么做不得真？我瞧着那林老太公一把年纪面色红润，当真是精神极好的。等到我们赚钱了，就给外婆也喝，外婆也得活到一百岁才行！”
　　外婆不愿拂了孙女的好意，嘴里应付着答了。
　　姜雪樱却在心里盘算起来：刚才是偶然提起林老太公吃八宝茶的事，可是却也是真的，得想法子给外婆也补起来。
　　外婆一个人节省惯了，虽然精神好，可是身上却是消瘦，必须得补上一补。只是这么一来，就得有钱。
　　这钱还是只能从包子上来。
　　只是今日一试，自己和外婆两个人，和面揉面还是耗费力气的，顶多一天预备十屉包子来卖就很多了，若是再多，反而要把外婆和自己累出病来。
　　既然这包子的数量没法子再多，那就，只能提高包子的单价了。
　　姜雪樱眼睛一亮，突然问外婆：“外婆，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呀？”
　　“小樱可是想吃肉了？不打紧不打紧，这猪肉和细面一个价，也是35文一斤。不知道小樱想吃排骨还是想吃腿肉？”
　　姜雪樱摇摇头：“肥肉怎么卖？”
　　外婆有些诧异：怎么孙女还喜欢吃肥肉了？但还是柔和地说：“肥肉差不多20文一斤，可是那也太肥了。还是腿肉好一些，肥肉、瘦肉差不多三七分，肥的用来炼油，瘦的外婆给你炒笋吃。”
　　姜雪樱琢磨了一下：肥肉是便宜，可是包子里也不能都是肥油，但是全是瘦肉成本也太高了。
　　正想着，外婆已经把一百文钱放在了荷包里：“外婆去给你买。”
　　姜雪樱忙说：“外婆我自己去！看到什么想吃的自己买。”
　　“那也好，我在家里煮好米饭，把笋切好，等你的肉回来直接下锅。”
　　姜雪樱思忖了一路，等到肉铺的时候，看着那白花花的肥肉，又看看那腿肉，突然就有了主意。
　　姜雪樱进门的时候，外婆大吃一惊：“咱们一顿炒菜吃，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买了两斤肥肉，两斤腿肉，外婆，我们明天包包子用！先把这一斤腿肉炒了，是咱们今天吃的。”
　　外婆接过肉来切，一边问：“你又想出什么主意来了？”
　　“县里卖包子的除了素包子就是肉包子，咱们的素包子是一文钱一个，别的铺子里卖得肉包子是五文钱一个。可是那些肉包子的成本也高，我想着咱们的青菜多，可以在青菜里搀些肉馅，这样我们的包子就卖五文钱两个。这样比素包子得的利润高，又比完全的肉包子成本低。”
　　“那你这肥肉是？”
　　“这肥肉用来炼油，炼出肥油的油渣可以炒个油渣青菜馅儿，肥油可以再炒个青菜肉沫馅儿。我想着，这街坊的肚子里都缺少油水，用这猪油炒的馅儿，一口下去满是油，哪怕是肉少些，可也过瘾呢。”
　　外婆啧啧称奇：“真是个天生的鬼东西！这主意真是妙极了！原先咱们卢记包子就卖的是肉包子，的确是做起来成本高，又因为贵，也没多少人愿意买，后来我一个人也就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