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晚》远山暮雨

12、夜探

　　李放前脚出门，他大哥盛云后脚进来，“什么事？”盛擎面无表情，盛云无奈，“嘿，你这人，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父亲不在，你又整天不着家，这么大个肃远侯府，整日就你大哥我一个人，好不容易见着你人影，找你说说话也不行？！”

　　“再过几日，等大嫂进了门，你就不寂寞了！”，“那哪能一样，虽然说郡主不待见我，可咱俩毕竟是兄弟不是？那就是夫妻也比不过的。”

　　盛擎憋了他一眼，“少卖关子，说罢，什么事！”，“嘿，也没什么大事，大后天你大哥我成亲，到时候爹会回来，这个......想请二弟帮我去请母亲回府，”盛云尴尬的笑笑，试探的问道，“你也知道母亲不待见我，尤其父亲也在，我是无所谓，可总不能让咱肃远侯府被人笑话不是？”

　　盛擎也是无语至极，一面嫌弃自家大哥，一面对自己那对父母嗤之以鼻，虽说子不言父母之过，可是他们家可真是......

　　“我说你到底应不应啊？”盛云不确定的问道，盛擎并不理她，出口送客，“夜深了，我要休息！”。盛云只没脾气的瞪着他，起身送客。

　　第二日下值，想起大哥所托，盛擎半道上转头去了承平郡主府，承平郡主别府另居，住在锣鼓巷东北，下了马，侍从赶紧一路小跑着进去禀报！

　　“母亲安好”　盛擎行礼，“你怎么来了？”，“儿子探视母亲还需要理由吗？”，“哼，我还不知道你，从来跟我都不是一条心，否则当初怎么不跟我走？”，盛擎无奈，“母亲非要旧事重提吗？”

　　黄嬷嬷怕这母子二人又吵起来，赶紧端过来一盘糕饼，“公子快来尝尝，这是府上新来的厨子最拿手的点心，郡主吃着好，昨个还说小主子小时候也爱吃些这甜的，您试试看合不合口味。”不好拒绝黄嬷嬷的好意，盛擎随手拿起一块尝了尝。

　　久不见儿子，承平郡主也不愿闹不愉快，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没什么表情的问，“说罢，什么事？”，盛擎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负大哥所托，最后只好硬着皮头道，“大哥成亲，托我求母亲回府主持礼仪。”

　　承平郡主气骂道，“即是求我，他自己怎的不来”，“大哥怕你不待见他，把他打出去”，“胡说，我虽不待见他，可我什么时候打过他”，“那母亲能否给儿子卖个面子，去给大哥撑个场面？”

　　承平郡主嗤之以鼻，“笑话，堂堂肃远侯府，轮的到我去撑场子，不去！”

　　盛擎很是无语，看了看黄嬷嬷，黄嬷嬷会意，递过一盏茶，“郡主消消气，您毕竟是肃远侯府的主母，虽不住在，可皇家郡主的名头谁也不敢小看了去不是，看在大公子这些年对您也很是尊敬的份上，郡主也不能太下他的面子不是？”，又给盛擎添了茶，“小主子放心，郡主会去的！”

　　“嬷嬷，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承平郡主急忙打断，黄嬷嬷又劝她，“别的不说，郡主也该为小主子想想，小主子如今在锦衣卫，虽说有侯府和您在后面撑着，可毕竟是个刀尖上舔血的营生，两位公子自幼亲厚，家中有兄弟帮扶着，这不是好事嘛？”承平郡主不在说话。

　　盛擎不说话，他其实也是有些失落，一个老嬷嬷都能为他想到这些，自己的母亲却几十年只顾与父亲置气。

　　......

　　三月十五，天高云阔，宜嫁娶，肃远侯府早几日就张灯结彩，到时花团锦簇一片热闹，细看之处到底是有些不妥当，想想也是，侯爷常年不回府，主母常年不当家，下人再尽心，也总是差强人意！

　　肃远候盛峰带着长子盛云在门口迎客，肃远侯府显赫多年，来的自然多是朝中显贵，当然也有个别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肃远候昨日已经回府，本想跟两个儿子多说些什么，只自己常年不在家，儿子也大了，不怎么贴心，心想算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门口来报，承平郡主到了，盛峰愣了一下，盛云看看自家老爹，赶紧跑上去迎接，“儿子恭迎母亲，多谢母亲来为儿子主持婚礼！”承平郡主嗯了一声，冷眼看了下盛峰，并不理他，抬腿进门。面上平静，只是自己知道，如不是顾忌颜面，怕是恨不得跳上去抓那人满脸血迹！还是来的时候，黄嬷嬷再三劝说，自己才没那么好的性子。

　　见自家老爹还在愣神，盛云有些无奈，“父亲，父亲”，“奥，什么？”盛峰回过神来！

　　“儿子擅自做主，请二弟去帮我求母亲回来主持，母亲毕竟是侯府的主母，父亲不会怪罪吧！”，盛峰面色尴尬，轻咳一声，说道，“随你，她想回来就回来，跟我说什么！”

　　盛云心想，你们这王不见后，后不见王的，只让自己夹在中间为难，怕是谁家儿子也没当到这个份上！尤其他还是占着庶长子的名头。

　　鞭炮响起，花轿入门，一对新人拜天地父母，进行的很顺利，只明眼人都能看见，主位这俩当家男女主人，呃，位置离得有点远了吧......不过再怎么也只是私下里寻思，没人敢说出来。

　　等行完礼，承平郡主并不耐烦跟来巴结的夫人小姐们寒暄，直接坐车回府了，等盛云听到下人来报追出去，承平郡主已经走远，只留了个黄嬷嬷，“给大公子道喜了，这是郡主交代给大公子与大少奶奶的贺礼，您请收下”，递过一个梨花木的盒子，盛云只能苦笑着接过，

　　“嬷嬷替我多谢谢母亲，就说儿子回头带新妇亲自过去磕头，只是不知，明日新人认亲礼母亲怎么说？”黄嬷嬷笑着说，“公子不必烦恼，郡主有交代，您明日下晌带着新人到郡主府即可！”，“如此，多谢母亲了，也多谢嬷嬷”盛云俯身行礼。

　　盛侯爷黑着脸问，“郡主回去了？”，盛云看看父亲，“是，并吩咐明日单独带新人去郡主府认亲，”看着自家父亲越发阴沉的脸，盛云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母亲给的，”，盛峰看了眼，并不接，“即是给你的，收着就行了！”说完甩手走了，盛云无奈的摇摇头。等打开郡主给的盒子，里面别的没有，只一沓子银票，粗看了下，至少有五千两，“霍，真是大手笔！”倒是符合皇家郡主的一贯作风，这下盛云心里更加复杂了。

　　第二天新人认亲，拜见公婆，盛云娶得是杨大学士家的女儿，为人知书达理，盛侯爷自是没什么说的，等盛云带着新夫人到了承平郡主府，郡主接过新妇敬的茶，示意侍女递上见面礼，就挥手让他们回去了，

　　“相公，婆母是不是不喜欢我？”杨小姐惴惴不安，盛云安慰道：“没有的事，郡主待人冷淡，心肠却不坏，她和我们不在一处住，不必担心”，其实心里想的是，其实郡主不喜欢的是我，当然更讨厌他爹就是了......

　　***

　　盛擎听着属下来报，曲指悄悄桌面，“看来待去这杨增善的守备府探一探了”，李放拱手，“属下愿前往！”，盛擎思付了一下，“不，我亲自去，你给我盯好杨鸿，不许打草惊蛇！”，“是！”

　　管家李伯来请他，说是侯爷有请，等盛擎到了正房，见自己大哥盛云也在，行了礼，径直坐下，并不开口。肃远候看了眼两个儿子，“后日为父就要回军营，云儿如今既已经成亲，就该担起责任来，家里要照看好，”，盛云起身应是，盛峰又看了一眼盛擎，见他一副死人脸，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擎儿，你如今虽在锦衣卫为陛下办事，但行事更要谨慎，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肃远侯府，须知树大招风，小心使得万年船。”，盛擎回道，“父亲放心！”，盛峰挥挥手，“你们心里有数就行！”，顿了顿，“擎儿，有空多去看看你母亲”。这回盛擎没吭声......等送走肃远候，盛擎安排妥当，便动身去了南京。

　　夜里，一点星光也没有，只梆子声远远传来，三更已过，一黑影翻过守备府院墙，避开巡逻的侍卫，前日已探明的方向，随即摸进了书房，盛擎黑衣蒙面，挨个在房中搜索起来，之前探子来报，经常见这房中半夜亮起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黑暗中视物范围有限，不小心碰到椅子，赶紧撑住旁边壁龛，手掌一接触到，，发现中间有一块尽然能推动，正要按下去，门外火把晃动，看守的人居然不少，“什么人，胆敢擅闯守备府！”，盛擎一看不好，趁机从后窗跳了出去，后面也有人，他不敢恋战，逮着机会闯了出去，突然后肩剧痛，转头看了眼，一只短箭扎在左肩，差点洞穿肩膀，忍者痛跳过院墙逃了出去......

　　守备杨增善正抱着自己新纳的九姨太亲热呢，听闻书房进了贼人，惊的从小妾身上跳下来，衣服也没穿好就往外跑。到了书房细细看了一番，并没有太多痕迹，暗室并没有被发现，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便破口大骂道，“都是干什么吃的，堂堂守备府居然能让贼进来，搜，给我搜，抓不到人你们就不要回来，从今天起，府里给我里三层外三层看好了！否则老子剥了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