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薄荷烟 ...
-
连着两个月我都没再见过他们
这段时间我尝试过很多次,尝试去找他们,乔鲁诺学校门口,他们常去的酒吧,热情的大门,甚至是赌场、夜场、风月场,可不管是哪里我都再也没见过他们
从秋天到冬天我一直是一个人,就像以前一样
刺猬会扎伤彼此,所以我准备离开那不勒斯
“这是我这周的保护费”我把钱包好交给那个来收保护费的人“…下周我就离开那不勒斯了”
“房子也已经退租了,以后就不用来这收钱了”
“请回吧”
我开始慢慢收拾东西:
和乔鲁诺一起做过的试卷,和米斯达一起看过的杂志,还有阿帕基推荐的眼霜,布加拉提帮我安装的书桌,和福葛一起看过的书,和纳兰伽一起看过的漫画
没用的东西全部扔掉
慢慢的,慢慢的,房间变得空空荡荡,就像我没有来过的那样
还有一周护照就办好了
晚上,我躺床上翻来覆去,冬天的夜静悄悄的,我在墙角那里看见了父亲,他像以前那样,咧着嘴巴笑个不停,我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咚咚咚”
搬家师傅来了,我走下楼去开门
打开门,布加拉提站在门口,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围着围巾,我有点不敢认
“你好,有事吗?”我感觉眼睛热热的,“最近不营业,吃饭的话右转,那里也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你要走了?”他皱着眉,好像很不能理解
“对”我伸手准备把门关上,“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为什么这么突然”他的手抵住门,我没法再挪动分毫
“突然吗?”我想着说辞“回家而已,这需要和谁打报告吗?”
“你不是没有家人了吗?”他走进我店里坐下“还回去做什么?”
“……我要报警了,你这是私闯民宅”
“提娅可以试试”他笑的好看“没有警察会和热情□□干部作对”
“您手段可真高明”我语气凉凉的夸他
没人说话,布加拉提非常从容地坐在椅子上,面对他,我永远没法把心事藏好
“我试着去找你们,可是能找遍的地方都找遍了”
“…那天的事我也有错”
“我不该那样和阿帕基说话,那很伤人”
“可是找不到你们我没办法道歉”
“你见过刺猬吗?人与人挨得太近就会受伤,所以找不到就不找了”
“与其那样,不如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好”
刺猬,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刺猬,竖起身上的刺,以此来抵御别人的伤害
“你生气了?”布加拉提歪着头看我“其实…我们看到了你,转来转去的,像只找不到回家路的蚂蚁”
“……确实,一开始我把这里当家来着”说起这些,委屈涌上心头,我有些哽咽:“可是这里不是家”
“当时组织里在洗牌,我们不能总是来你这,怕再把你牵扯进来,像上次那样”他还在解释“最近普罗修特他们也没来,因为——”
“随便!”我瓮声瓦气的打断他,“不用说这些,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很多事情是没办法解释的
“请回吧”我走到楼梯上,“…可以帮我跟阿帕基和乔鲁诺说声对不起吗,我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呢?”他站在地上看着我“现在安全了,你可以自己去找他们说”
“不,已经不想去了”我慢慢上楼“布加拉提你回去吧”
时间过得很快,离那个定好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去找房东奶奶退房子之后,我拿到了剩余两个月的房租,大部分能卖的东西我都打算卖掉,来的时候干干净净,离开的时候也是孑然一身,剩下这几天,我打算住到酒店里,大家本就是互不相欠,我没有理由再和他们有别的交集
连续在酒店住了一周之后,我发现不对劲,因为护照迟迟办不下来
我去问警察,他们说是唐·乔巴拿拿走了我的护照,没有护照回去算偷渡,没准还得吃一年牢饭!
乔鲁诺学校门口有很多人,我带着墨镜和帽子等他,一辆黑色的车突然停在我身边,车窗降下来,是米斯达,他让我上车,上了车,我发现乔鲁诺在后面坐着
狭小密闭的空间有两个男人,这个认知让我有些紧张
“……还给我”
“容我拒绝”他看起来还在生气
“好吧”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地开口:“乔鲁诺,那天的事对不起,是我说话没有分寸,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猫一样的绿眼睛越过后视镜盯住我“但是我觉得你还要和阿帕基见一面”
“……随你”
到了预定地点,乔鲁诺下了车,米斯达眼神示意我也下车,他现在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一定是觉得我糟糕透了
也对,我也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乔鲁诺一直走,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直到走廊尽头,那个房间是一开始他们问我情报的那间,他示意我进去
“阿帕基在里面吗”我手有点抖,感觉非常紧张
“是的,你可以进去了”
“要不、要不改天吧”我是国家一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家里还有事,奶奶二婚急着让我回去吃席”我扭头就跑,然后撞到了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赶时间”我头都不抬的就想跑
“……提娅?”是阿帕基
乔鲁诺,你真行!!
“对,是我,那个…我、那个”“我是来拿护照的”顺便想和你道个歉,我想
“进去说”阿帕基越过我和乔鲁诺进了房间
我跟着他俩也进去了
乔鲁诺,布加拉提,阿帕基,福葛,纳兰伽,米斯达
好多人啊,我不合时宜的想:原来他们也会穿别的衣服啊,但是这个架势是不是太严肃了点?三堂会审?
好多男人,我有点难受
“那个好久不见了哈”我左顾右盼“乔鲁诺又长高了啊”
“布加拉提气色不错”
“纳兰伽你也长高了”
“福葛是不是天天熬夜?”
“米斯达还是那么帅”
没人说话,我感觉有点窒息,悄悄抬头看了看阿帕基,他也在看我
“阿帕基,你——”我深呼吸“你口红换色号了?”
“……没有”
“哦,那就别换了,这个颜色挺合适”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他看着我,脸色很不好,看着想打人
“有的有的”我紧张的苍蝇搓手“你、你推荐的那个眼霜很好用,福葛应该种草一个”
“嘶”他脸色看起来更臭了
“对不起嘛!”我心一横:“对不起阿帕基,我、我那天不该那么说,我不是故意的,那句话的意思是你、你人很好,很善良,人不应该被过去束缚,他会希望你向前看的”,我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他以你为荣!你是他的骄傲!”
这些话说道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话说完了”我看向乔鲁诺“把护照还回来!”
“不还”他淡定从容颇有教父气质,“就不还”这就有点像无赖了
“谁稀罕?我不要了!”
说罢,我抬脚就跑
阿帕基长手一捞就拽住了我的围巾,还俯身跟我说话,呼吸全扑在脸上,是凉凉的薄荷烟
“胆小鬼,嗯?”他表情很凶“我怎么觉得想逃跑的人是你呢?”
“阿帕基!”他靠的太近了,我有点想吐“放开我!”
“不放!”
“放开我!放开!”我声音染上一点哭腔“你放开!我讨厌别人挨太近!!”
“是吗?不放”
他这人怎么这样?!
“你是流氓吗?”眼泪争先恐后地流出来,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并不好受“放开我!放开…求你……”
或许是我哭的太难看,阿帕基终于松了手
“你是流氓吗?”我胡乱抹着眼泪,
“我是□□”
“你是傻逼”我用汉语骂他
“阿帕基,她说你是傻逼”福葛出声
我看向福葛,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
“自学”他谦虚的说
阿帕基俯身看向我“傻逼?”,他站在窗前,影子将我完全包裹,随着他逼近的还有他身上的薄荷烟味
这个烟味,我在萨蒙身上也闻到过,那些记忆随着味道苏醒,我趴在乔鲁诺昂贵的地毯上干呕
“……我有这么让人恶心吗?”阿帕基听起来有些抓狂
乔鲁诺幽幽地说:“阿帕基前辈不要小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