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苟命记》精分雨路

38、面壁思过

　　“师尊，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会有那么多魔兽，我也不知道会有魔兽潮，我只是，我只是想借魔兽除掉那两个人而已······“

　　突然的变故让少年惊慌地甩开手中的竹绿，而那被甩在床铺之上后，丝丝缕缕的魔气渐渐散去，变成了一支极为普通的笛子。

　　”师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少年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边，紧张地解释。

　　“只是除掉两个人而已？”
　　梦梦听着南柯的话，冷声道
　　“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那么轻易地就可以任由你夺取吗？！”

　　“不是，不是的，师尊，是她们，她们说了师尊的坏话，她们还想······”
　　少年的声音发颤，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点点雾气，眼尾微红，看着可怜又惶恐。

　　“说了我坏话的人都该死是吗？”
　　梦梦冷冷地看着南柯，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九泽城。

　　“九泽城那次，城主以及失踪的那些人，也是你杀的？”
　　梦梦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她还是问出口，她的头有些晕，她没办法说清自己此刻的感受。

　　这一世，何城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
　　这明显与上一世的发展不一样，而能够做出改变的，梦梦只想到了南柯。

　　“······是被魔兽吃掉的”
　　少年犹犹豫豫地开口。

　　梦梦简直要被南柯的解释气笑了，可以啊，还甩锅给魔兽，他是欺负魔兽不能开口辩解还是如今死无对证？

　　“你，还有吗？”
　　太乱了，突然发现了太多太多意外的真相，那些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意外······
　　梦梦深深地呼吸，她不在魔兽那儿深究，她继续开口问道
　　“除了这两次，还有吗？”

　　“······有”
　　少年跪在床边，声音轻颤，他知道说实话会让师尊更生气，可师尊问了，他还是实话实说
　　“结课测试，密林里······”

　　云顶门的结课测试本就存在丧命的危险，所以事先，他们也会和新生们说清楚。
　　新生们可以选择弃权，也可以选择赌一把，至于生死，云顶门概不负责。

　　以往，结课测试不是没有死过人，所以梦梦当时没有怀疑。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死的那几个人，是南柯动的手--

　　“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梦梦嗤笑一声，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嘲讽，她在嘲讽自己。
　　她以为，她已经对他没有期待了，可现在，浓重的失望让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结课测试，那是在纳新结束后通过一年的学习，检测学习成果的一种方式。
　　而南柯的第一次动手，居然是在那个时候，倒是她小看他了—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踏出这间房门一步，就待在里面好好地面壁思过。”
　　梦梦看了南柯一眼，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她现在不想再看他，更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她只觉得冷。

　　“师尊--”
　　梦梦的表情与动作让南柯不甚惶恐，他一把攥住梦梦的衣袖，却被梦梦直接甩开。

　　不仅是南柯需要冷静，梦梦觉得，她也需要好好冷静。

　　“师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做，我不应该做那些错事--”

　　梦梦听到一声闷响，那是人从床边跌下去的声音，梦梦脚步微顿。

　　“师尊，我不会怜悯他人，也不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我不知道，我不会，我没有学会，你教教我好不好，师尊，教教我·····“

　　梦梦没有停步的打算，但是，南柯却是一把抱住了她的腿，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师尊别走，师尊不要走，我会学的，我会好好学的，师尊不要丢下我······”

　　南柯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他不断恳求，他眼眶发红，他的泪水沾上了梦梦的衣袍，他诚惶诚恐地乞求着。

　　“······”
　　梦梦没有回话，她攥了攥手，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南柯。
　　少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她，眼尾晕开了一抹红，双眼氤氲，他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她的腿，不停地祈求着，可怜又卑微。

　　南柯说他会学，南柯求她教他，南柯看上去那么真诚。
　　可是，梦梦知道的，他学不会，南柯永远都学不会这些。
　　而她，也教不会，梦梦她，根本就教不会南柯那些东西。

　　“放手”
　　梦梦现在脑子很乱，她需要冷静—

　　“不要，不要，师尊，不要······“
　　南柯却是将她抱得更紧。

　　“······”
　　梦梦现在的思绪真的很乱，上一世对她的影响挥之不去，她觉得有些烦躁，她不想这样和南柯耗下去，他们两个现在根本不可能好好地交流，至少，她无法平静下来。

　　梦梦强硬地掰开南柯的手，她的腿终于重获自由。
　　这里太压抑了，梦梦只想离开。

　　可是，身后的少年却是不依不饶，还想要拦住她，他被她推开，踢开，踹开后又扑过来，一而再，再而三。
　　梦梦彻底没了耐心，她指尖聚上灵力，一甩手，不肯放弃的少年便被狠狠挥开，撞在硬物上，又是一阵闷响。

　　梦梦离开的脚步微顿，却还是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梦梦在南柯的住处不上了一层结界，让里面的少年出不来。

　　南柯坦白的那几件事，若是他不说，那没人能知道，也找不到把柄。
　　马上就要结束了，她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打算让他拖累云顶门。

　　梦梦没有告诉任何人南柯做过的事儿，她替他瞒了下来，并且，她决定把南柯关到秘境试炼时再放出来。

　　第二日，梦梦去了南柯的住处，刚一进门，她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南柯。
　　少年昏迷在地，墨发散开，脸色苍白，掌心与膝盖处扎着茶杯的碎渣。
　　南柯的愈合能力很强，那些扎破的血肉已经愈合，而那些碎片就镶嵌进了皮肉里。
　　梦梦上前查看，发现他只是累晕过去了。
　　梦梦先前在离开时，为防止南柯跟上来，特意在屋里布了一层结界。
　　而这层结界，出现了点点裂痕，那是被人不断撞击后留下的痕迹，梦梦大概猜到南柯是怎么晕过去的。

　　梦梦的目光落在了南柯的手掌与膝盖上，那儿扎着碎渣，黑红的血渍早已干涸，糊成一团，将这个苍白少年显得狼狈又可怜。
　　昳丽少年额间冒冷汗，虽然闭着眼，但眉宇自始至终没有舒展开来过。
　　他似乎在做噩梦，痛苦挣扎，无法自拔，猛地睁眼--

　　少年猛地跪起身，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

　　“······”
　　南柯的动作一气呵成，梦梦扫了一眼南柯的膝盖，又开始渗血了。

　　他这样跪着，只会让膝盖上的碎片扎得更深了。

　　“师尊······师尊，我还以为师尊不要我了，我还以为师尊不会回来了······”
　　少年似是清醒，又似是迷糊，眼眶里的湿意更重，睫羽沾染着水珠，轻颤着，却还是不愿放手，圈着梦梦的脖子，嗡声嗡气。

　　“······”
　　梦梦听着南柯的喃喃，没有回话。

　　抱着她的少年根本没有松手的打算，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似乎，膝盖上的碎瓷片不是扎在他的身上。

　　“南柯，松手。”
　　梦梦平静命令。

　　抱住他的少年一僵，他艰难地听话，松手，松开拥抱，却不舍得松开抓着她衣袖的手指。

　　她瞥了眼他的手指，平静道
　　“怎么，不听话了吗？”

　　“师尊喜欢我吗？”
　　少年睫羽湿润，干涸的泪痕自微红的眼尾处延伸，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凌乱的痕迹。
　　他露出一张快要哭了的笑脸，颤声问
　　“就算我听话，师尊真的喜欢我吗？”

　　“······”
　　梦梦静静地看着南柯，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了。

　　这个少年，乖巧漂亮，听话温顺，修炼刻苦，进步飞速。
　　这样的徒弟，很难会有人不喜欢。

　　如果南柯想要讨好一个人，那其实是一件很容易就成功的事。
　　只是可惜，她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梦梦站起身，居高临下道
　　”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那就走吧，现在就走，我会对外宣称你因魔兽潮伤势过重，没有活下来。“

　　“师尊，师尊是什么什么意思······”
　　泪水即将决堤，少年却将脸上僵硬的笑容扯大，他跪直身，抓着她的衣袖，僵笑道
　　“我怎么会不喜欢这里呢，我很喜欢，我是师尊的徒弟，我······”

　　“你可以不是，你也可以现在就走。”
　　她仿佛看不到他易碎的表情，她很平静，平静地说出足以毁灭他的话。
　　“你走后，我不是你的师尊，你也不是我的徒弟，我们不会再见，不会有任何关系。”

　　“不，不要，我不要--”
　　少年崩溃地哭喊，他抱住她的腿，一边哭得发颤，一边恐惧地忏悔
　　“我是师尊的徒弟，我喜欢云顶门，我听话，我永远都会听师尊的话，我是听话的乖孩子，我听话，师尊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会听，我很听话，不要赶我走，师尊不要赶我走，我听话，我很听话······”

　　该用怎样的词形容现在的他呢？
　　他仿佛一只被打碎的茶盏，他知道她爱品茶，所以作为茶盏，他拼命地补救，一瓣一瓣地粘合自己，碎片扎入血肉也毫不在乎。可是，碎了就是碎了，表面的裂痕去不了，里面也装不住茶，已经没用了，他为什么不明白呢？

　　他求她留下他，可是，她让他现在离开，是在放他一条活路。
　　这个时候的南柯不知道将来等着他的是什么。
　　而这个时候的梦梦很清楚，决裂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既然你要留下，那就就在这里面壁思过直到我让你出来。”
　　她垂眸看着哭得破碎的少年。

　　“好，留下，面壁思过，我会好好面壁思过，我不会出去，我听话”
　　少年那哭的湿润的脸上扯出笑容，他哭得太伤心了，以至于，控制不住皮肉，半哭半笑，半喜半悲。

　　“现在，松手。”

　　她话音一落，他便僵住了，随后，他一点点地放松自己的手指，像是皮影班里刚来的新人，不甚熟练地操控着肢体。

　　她低头看着他，直到他完全松开，她才道
　　“好好面壁思过。”

　　“是”
　　少年垂首，安静，又听话。

　　梦梦最后看了他一眼，抬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