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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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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孩子野惯了,家长很多都是留守儿童,没有父母在身边教育,老一辈说的话在他们那里不管用,所以从小到大村庄里的打架的事情层出不穷,孙珠胜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稀奇,倒是董扬佑每次都嗤笑,让人很容易因为他脸上的微表情而怕那些脾气暴的人盯上。
不过今天早上的事情,也是让孙珠胜见识到了他的脾气,说事不过三,真的就是摆在这里,董扬佑那丢东西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拂过,当时没觉得吓人,现在回想似乎有些许恐怖。
土狗跑到孙珠胜旁边,用脑袋蹭了蹭她裤脚,“好可爱的小狗狗。”
孙珠胜这一笑就和小狗一样,亲切得很,可能和老一辈说的通灵性有关,打小猫猫狗狗看见她都会到旁边蹭,她也是来者不拒,哪个都摸。
“可惜了,原先我们家也有一只狗的,后来老了就没再去养小狗,生老病死在动物身上一样的,我奶奶见不得小狗走,后来狠心就不要了。”孙珠胜万般感慨,仰头盯着董扬佑问:“你家母狗绝育了吗?明年生下来给我一只吧,我想要。”
董扬佑早就把那匹拉布拉多带去绝育,现在孙珠胜提起倒是后悔,不过她既然想要,再去买一只也没事,不公眼前人挑剔得很,只要土狗。
“算了吧,还是等我舅舅家的小狗明年生崽吧,还是土狗好看,外面那些宠物店买还是算了。”孙珠胜很快又嫌弃,猜不透她到底想什么。
董扬佑双手放在后面台阶撑着,淡定道:“这么多东西能吃几天?”
孙珠胜算了算,眼睛朝上,看上去似乎在翻白眼,“一个礼拜,爷爷天天都是在那边吃完回来,奶奶吃不了什么,上学她一顿饭就是一碗白粥和咸菜,今天周六才买那么多东西,我要是不回家可能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两位老人很多钱都花在她身上,毕竟从小就在身边,又是女孩子,照顾得比较多,要是男孩子随便去哪里玩。
董扬佑从口袋里掏出手表递给她,“这个拿着,教室里没有时钟。”
“不要,我同桌戴着手表,不然又欠了个人情。”孙珠胜不喜欢老是拿着董扬佑东西,虽然她会还,但不代表可以一味的接受
孙珠胜侧头盯着他麦色的脸颊,认真道:“你来这儿黑了不少吧,以前好像挺白的。”
董扬佑低哼,“你不带着我到处荡,会变黑?”
董扬佑刚来到L市白白净净的小脸,和周围同学完全色差太大,可一年的时间变得和他们一样,完全融入这个地方,虽然偶尔自己会嫌弃,但肤色阻挡不住他五官的特色。
“切,那你可以拒绝啊,不过拒绝了也没用,人生地不熟的,把你拐走都不知道。”孙珠胜嘚瑟道,这时候她偏能说大话,可真要让她去做,绝对不会出现。
董扬佑扯着她柔软的耳垂,不同于他所见过的许多同学,打了耳洞却不戴耳钉,让人奇怪,“为什么不买耳钉?”
孙珠胜最不喜欢的就是戴耳钉,虽然好看,但她不适应,尤其是耳朵敏感,不管是多贵的戴在上面都会流血,所以到后面就放弃。
“小时候家里长辈们就是拿着冰块,耳朵放在上面,然后用针穿,大人们都说不疼,我那时候小也没感觉,但这耳朵的恢复情况一看就不好,就这样吧,又不是必须戴,学校行为规范查得严,还不会被抓到把柄。”
董扬佑听着就觉得疼,同样对生下来没多久便打耳洞在孩子身上,这一行为非常不满,冷笑后捏着她耳垂问:“现在还疼?”
“偶尔吧,就是用力捏会疼,你手拿开,热死了。”孙珠胜推着他胳膊,肩膀耸了耸,“动手动脚干吗?”
董扬佑就喜欢碰她耳朵,软乎乎的还有点肉,好在她不拒绝,笑问:“哪里热了?风扇都吹在你头上,我一点儿都没有沾到。”
孙珠胜不说话,其实是她不要脸地把方向转移,毕竟正午太阳那么热,这里又没有阴凉地,不一会儿热得她额头汗滴滴。
“我们俩就在这儿分道扬镳,我坐车回去送到村口,你骑电瓶车走。”孙珠胜安排好后面的人事情,是这样想,可到最后还是因为路口的鲜花而停下脚步
董扬佑本来已经骑着电瓶车要转弯,因为她停下又回头,停在面前玩笑道:“这花被你带回去,第二天就死了,还想要养花?”
孙珠胜对养花永远没有耐心,每次拿回家都给奶奶养,但两个人都没时间管,之后没几天就枯萎,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想要,这个玻璃瓶里面的绿植应该好养,就是弄点水吧。”孙珠胜不确定地开口,结果老板的话让她立马放弃这个想法,“那算了吧,还是买点干花放在家里装饰。”
董扬佑清楚记住她说的话,等人上了车,从农村到县城这一路,看了几家花店,选择最好看的带回家。
孙珠胜回家的时候,奶奶正好在打扫卫生,过去抢在手里帮忙,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到她问:“去你哥哥那里,你嫂子说什么了没?”
孙珠胜一愣,扫地的手松掉,好在瞬间抓住,脸上表情不对劲说:“没说什么。”
“过来,你和奶奶说一说早上去你哥那里发生了什么。”老人的直觉一直很对,往常她回家手机拎着东西兴高采烈,可今天很明显的变化不可能看不见。
孙珠胜本不想和奶奶说这些,她看得清没关系,反正影响不到她,可是说出去,让老人家怎么想,本来就少见面,不能因为这件事有隔阂。
老人见她不说话,明白在顾虑什么,不过没关系,处理了那么多年的家长里短,又怎会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摸着她后脑勺安慰道:“以后不去他们家,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庭不会再管我们,什么养儿防老,到老了没有人会在乎,丫头,你呀,好好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
孙珠胜抱住奶奶的身躯,虽然委屈,但不至于掉眼泪,红着眼睛说:“我知道,以后不去了。”
一个家庭到现在三代人,可各有各的想法和行为,没有人真的会考虑太多,都是放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在精力有限的情况下,所以孙珠胜明白老人说的话,因为见多了那些坏事儿,所以没想过指望别人。
老人理解小辈,可小辈不一定理解长辈,家里装修没几年,虽然大大小小,角角落落都打扫的非常干净,可妈妈还是觉得不好,虽不会挑三拣四,回去说两个老人不爱干净,再一和哥哥嫂子说,印象自然就差,而她跟着老人们长大,也就被贴上这样的标签,即使父母说她好,但刻板印象已经出现很难撕掉。
“没事儿,我们做好自己的,没有口舌是非就好,就让他们说,我们过好自己的。”
孙珠胜望盯着奶奶离开家,骑着三轮车去黄瓜大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不说话,她们去理解别人,别人何尝会懂得她们。
虽然人都是相互,可一味让人付出,心中多少会不舒服,就像一件事大家共同做,到最后只有一个人负责,那个人肯定不好受。
孙珠胜叹了口气,眼睛看着脑袋上方的太阳,不知不觉长大后的烦恼越来越多,懂得多也是件烦心事。
突然听见电瓶车按喇叭的声音,三声很响亮,皱眉半天才消失,可很快董扬佑骑着小电驴到她面前,惊讶中带着喜悦问:“你怎么又过来了?”
太阳快要下山,这一看就是回去充完电又回来,孙珠胜没想过他又来个回头杀,放脚的台子上是整束干花,各种颜色都有,一时无法数清楚多少支。
“你这些花了多少钱?”明明是氛围正好,可孙珠胜的话将气氛打到谷底,董扬佑冷嗤道:“你拿着不会少块肉掉层皮。”
送东西的时候,要是提到钱和拒绝的话语,立马会甩脸色,可要是接下来,又是另一副面孔,孙珠胜捉摸不透他这善变的情绪,也会因为来到这里入乡随俗有些感慨,来的时候脾气还挺好,结果现在待了几年被影响,平常不笑就会给人痞里痞气的感觉。
孙珠胜识趣地抱在怀里,直视董扬佑的眼睛问:“你作业写完了吗?我的已经写好了。”
大多数都是董扬佑辅导她写完,再回去自己写,今天又是周六,对他来说并不着急,但这个问题就是代表着话里有话,眼眸中的笑意更深,“没写。”
“哦,那我去把笔记本还给你,前天你落在这里的。”孙珠胜说着转身快跑回去,董扬佑大步跨过台阶走进去,双手插兜淡定等待。
董扬佑的笔记本每天学习后都会拿给孙珠胜,两个人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教书的老师都是同一位,说来也是凑巧得很,进度一样没有快慢之分。
孙珠胜抱着本子回到他面前,想着掀开看一眼,毕竟两个人的笔记本颜色相同,就是里面内容有的不好看。
确认名字是他的后,孙珠胜才放心递过去,不过在他翻开看后面的时候,脑袋突然卡壳,随后想起来昨天晚上写作业干坏事,尴尬地不敢说话,“那个,我不小心画上去的,你别介意。”
“不会,很漂亮。”董扬佑瞧着四个角落都被画着鲜花,颜色不同,虽然渲染到黑色字迹,但美丽是真的。
孙珠胜经常写作业会分神,尤其是在没有人督促的情况下,昨天董扬佑不打算写作业,就没有在她家逗留,放下东西就走。
孙珠胜摸着后脑勺不说话,或许别人会因为这样的夸奖而自豪,但她没有,初中三年班级里面的黑板报都是她一人画的,基本上都能够被评一等奖,可老师站在讲台上夸奖她的时候,非常不适应,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喜欢别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董扬佑夸完就不再提这件事,因为指导她别扭的内心,既需要别人的肯定,又对别人的夸赞手足无措,这样的情况见过太多次。
“走了,我去找奶奶要几根黄瓜带回家。”董扬佑转身抬着胳膊挥手,快脚地离开后把门合上,留下一丝缝隙。
孙珠胜通过缝隙看见他离开,不知不觉两个人都认识三年,从初一到高一,这期间互相帮助,会因为他的可依靠而安心,是在家里感受不到的。
孙珠胜不懂感情,在别的同学早熟,懂得什么是情爱的年纪,她自顾不暇,除了就只有家庭生活,虽然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件事,可她很容易满足,开朗的心态造就了现在的她,思想上的进阶让她和同龄人拉开差距,却远远不够。
来回折腾董扬佑感受不到麻烦,秀气的脸上在回去后笑容渐深,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到大酒店里面走一趟,和舅舅见一面。
做生意便是常年在外,更不要说早已离开家乡,在外地定居许久,这次有时间也是因为董扬佑,但可能是许久没联系,见面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几句就离开。
董扬佑舅舅看着他的背影,连连摇头说:“这脾气太倔强了。”
有的时候个人性格表现出来,很容易让人知道会做什么决定,如果是他这个见识多的人,变成他这毛头小子,肯定占据自己的家庭一份不让,董扬佑倒好,只要他妈妈留下来的所有东西,虽然有不少钱,可这就是个傻子,那个男人既然有愧疚,就应该借东风把该是自己的抓住手,不让一丁点逃掉。
董扬佑并不在乎这些,于他而言男人所给的可有可无,他既然决定回到这个不熟悉的老家,就不会回头,同样也永远不会后悔,坚定不移地选择属于自己心的方向,即使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无依无靠没有关系,靠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