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沉潜子

6、第 6 章

　　周六晚上的破冰活动，部门的老成员中，除了部长和副部必须到场，其他人都可自行决定是否参与。
　　按照往常，老成员们经过一整年大学生活的洗礼后，基本上都成了所谓的“老油条”，这种非强制性的活动是不会有人主动参与的。
　　所以当闫斐坐到林颀旁边的时候，林颀多少有点惊讶。
　　“不是说你是宅女吗？怎么会来这种社交活动？”林颀把零食往旁边匀了匀。
　　闫斐坐的位置过于靠边，桌子上放的东西比较少。
　　“嘿嘿。”闫斐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傻乐。旁边这个女孩子，只要看到她，靠近她，只要她不排斥自己，这就让人很快乐了。
　　“不是我说，这位学霸，你最近是不是降智了，怎么傻傻的。”闫斐有些呆呆的，林颀没忍住，上手捏了下闫斐的脸，不算有肉，但胜在皮肤好，所以手感也好。
　　这个距离，闫斐能够闻到林颀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怎么描述，一种很好闻的气味，让她有想把脸埋到人身上猛吸一口的冲动。
　　“我要去招待新人了，你自己先坐会啊。”林颀跟哄孩子一样逗闫斐，附身凑到她耳边，“不要想我，姐姐很快就回来。”
　　闫斐摸着刚被林颀捏过的脸，内心燥热起来，在网上和郑可疯狂尖叫。
　　这两天郑可听到这样的言论已经够多了，不管林颀给她分享些什么，闫斐都会进行一番解读，再跟郑可输出，最后得到结论，“她一定也喜欢我”。
　　“那你去跟她告白啊。”郑可不止一次打趣。
　　作为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朋友，她知道闫斐一定不敢这么做。这句话就跟终止密码子一样，只要郑可想终止话题就把它抛出来。
　　其中一个环节是真心话大冒险，林颀简直像被幸运之神抛弃，一直玩一直输。
　　“真心话。”林颀的社恐属性尚在，选大冒险无异于要她的命。
　　“有喜欢的人吗？”这种八卦且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每次都会出现。
　　闫斐的眼神聚焦在手机屏幕上，耳朵却时刻留意这边的回答。
　　林颀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余光瞟了眼闫斐：“算是有吧。”
　　在座的各位尚未熟悉到可以无所顾忌地聊私事，特别是大多数都是学弟学妹的局，这个话题马上就翻篇了。
　　之后的环节，闫斐都不在状态，频频出神。
　　“她有喜欢的人了。”闫斐小声地念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什么？”林颀没听清，“你不舒服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
　　“没有。”闫斐不会承认自己受到了感情上的挫折，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
　　“没关系，可以先走的。一个人不行的话我送你也可以。”林颀放低声音，“我也想找个理由溜了，帮个忙呗。”
　　林颀说话声音轻轻的，吹的闫斐的耳朵有些痒。
　　“好。”
　　林颀和严欣怡打了个招呼，闫斐的脸色不算好。想起之前一起喝酒时候死装的场面，严欣怡担心她又在硬抗，赶紧让林颀带着人先回去。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鲜少有路过的车辆打扰这清幽的氛围。
　　闫斐落后于林颀一个身位地走着，数次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林颀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阴影里，闫斐看不见她的表情。
　　闫斐沉默地站在一步之外仍被光线覆盖的地方，不敢直面林颀的眼神。
　　林颀就这样跟她僵持着，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在顾虑什么。”林颀的话比较生硬，“我们还是朋友，对吧？你的态度让我有些拿不准，不知道是该疏远或者亲近。你好像有时候允许我靠近你，可以一旦我靠近，你又会退后，刻意跟我保持距离。”
　　“如果和我做朋友会让你困扰的话，我可以稍稍退出的。”
　　“你说我们是朋友吧。”闫斐有些激动，抓住林颀的手，“可是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
　　空气瞬间凝固下来。这个发展超过了两个人的预料，闫斐没想到自己一个冲动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林颀下意识想要缩回手。
　　闫斐坚定地握着它，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我发现我会对出现在你身边的其他人有不好的想法，我想靠近你，想要独占你。或许你会觉得我疯了，不瞒你说我也这么认为。但我可以肯定，林颀，我喜欢你。”
　　手里握着的那双手在发抖，但是没有再往回缩。
　　“说完了吗？”和手不同，林颀的语气非常平静。
　　闫斐后知后觉地胆怯了，放开林颀，后退了一步：“说完了。要是你觉得我恶心的话，我……”
　　闫斐说不出从此一刀两断的话，这太残忍了：“我们可以不用那么好，但是能不能别推开我，我保证会保持合理的社交范围，绝对不来骚扰你。”
　　闫斐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了维系这段关系，她让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林颀迈出黑暗，抱住了闫斐：“其实，我也是。”
　　灯光映下两人的影子，见证今晚的一切。

　　“颀颀，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我都二十了，想谈个正常的恋爱怎么这么难啊！”刚一进门，林颀就被何文潇逮住诉苦。
　　“你就听她说吧，孩子第一次动感情，就遇上了这种事，挺不容易的。说不定挺长一段时间都要陷在阴影中了。”林晨在一旁补刀。
　　林颀现在周身冒着粉红泡泡，耐心条无限延长，任由何文潇发挥。
　　“你都不知道，我联系上那个学妹，跟她说了这件事后，她有多震惊 她和曹那人是青梅竹马，双方家庭彼此知根知底，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连领证的日子都算好了。”
　　“那个学妹比我们低一级嘛，曹修德大一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各种找别的女孩子玩，目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就像他最后跟我说的那样已经图穷匕见了。”
　　“我和学妹本来只是想从他的社交平台找到些别的蛛丝马迹，方便和他对质。”
　　“结果你猜怎么着，感谢大数据推荐，我们不仅扒到了他的小号，更是找出了他的历代‘女友’，一直到现在，除了我以外他还同时跟两个女生保持暧昧不清的关系。”
　　“我们把所有女生拉了个群，大家把和曹修德在一起的时间都发出来，拉了个时间表。”
　　“去年除夕那天，他早上十点和a喝早茶，下午两点和b看电影，晚上和c跨年，第二天元旦和d一起出省旅游。”
　　林颀想到他可能离谱，没想到他这么炸裂：“这男的，当代时间管理大师啊。”
　　大家心里都有很多骂人的话，出于教养太难听的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
　　何文潇第一次对自己受到高等教育感到如此无助，让她不能大胆地撒泼，胸口堵着一股气不知道如何散去。
　　“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王露洗了串葡萄，给每个人分了点，“要集火手撕渣男吗？我可以前排围观吗？我保证只会录下渣男丑恶的嘴脸，给大家做后期处理，绝不暴露姐妹们的信息。”
　　“文明社会了，我们要采取文明一些的方法。”何文潇剥了颗葡萄，“嗯，真甜！”
　　林颀没有防备，吃了一口，瞬间被酸得表情扭曲，同时明白了何文潇的用意，硬是咬着牙尽量维持声音平静：“甜。”
　　最后一个受害者林晨浅尝后直接开骂：“你们三个没良心的！一肚子坏水！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北影报道啊！”
　　林颀和王露笑作一团，根本腾不出精力来和林晨搭腔。
　　“我们准备好了资料，把他投到表白墙上，你们记得去捧场啊。”何文潇和其他十几个女生打好了商量，一切都准备完善，就等着把渣男披露出来。
　　林颀坐等吃瓜，表示肯定会来支持这一正义行为，这样的人就该为万众避雷。
　　当然如果有天生一对的人硬是不听劝，要和曹修德在一起，大家也不会圣母心泛滥地去阻拦，尊重他人命运。
　　长夜漫漫。
　　林颀看着聊天框，始终没有新消息，上一条还是十多个小时前的例行早安。
　　两个人都有些冲动，很突然的就确认了关系，一时间无法适应这一身份的转变。
　　那就先这样吧。
　　林颀不强求她能再主动有什么表示，以自己对闫斐的了解，她更多习惯的是被动的接受，不管是别人对她提要求也好，给予她什么也好，从未见她主动要过什么。
　　“早点休息，晚安。”
　　林颀不内耗，一切皆如平常，剩下的交给孩子自己慢慢消化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
　　“啊啊啊啊啊啊！”郑可吃到了惊天大瓜，找不到词汇形容自己有多兴奋，只能通过尖叫释放自己的情绪。
　　幸好人自己有钱，在校外租房住，不然这么一折腾肯定会被舍友群殴。
　　“你冷静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杀猪呢。”对损友自然是没有必要客客气气，吐槽随口就来。
　　“啧，知道了。”郑可早已习惯闫斐跟自己说话的方式，“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