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死无葬身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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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老师妈妈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问：“那小亮，你姐姐她们又是如何说你的呢？”
我挠了挠头。很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们说的比较多的是耍女朋友的事。某某都耍到朋友了，都带女朋友回家过年了之类的。”“那小亮，你也带女朋友回去呀。”
“阿姨，我……我不能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女的带回去呀。”
大家笑，特别是单老师和查老师。
“小亮，你个人条件很不错呀，高大帅气，文质彬彬，待人接物言谈举止，有礼貌有分寸，怎么会呢？”
“阿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大学的时候没有耍？”
“没有。我进大学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很多书都没有读过，很多作家我都不知道，那时就想拼命读书充实自己，真没有想别的。”
“哦。那有没有女生对你表达过好感？”
“可能有，只是我没有反应过来。”
这话让单老师和查老师笑得回不过气来，单老师的笑声似银铃。
“没有反应过来，他说没有反应过来哈哈哈。”
我被笑得脸有些烧热了。单老师妈妈打了单老师一下，也笑。
“小亮你就没有自己喜欢过的女生？”
“有，暗恋了两年，但没有表达。”
“为什么？”
“没有勇气。”
“啊？”
“我们毕业那天，她结婚了，她老公是她高中同学，我们全班给她主持的婚礼。”
“那你不是很伤心？”
单老师问。很认真地。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为什么？”
“她一直就有男朋友呀，自己一直单相思呀。暗恋呀。”
“如果你跟她表达了，会怎样？”
我想了一下说：“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很漂亮吗？”
我没有回答。单老师妈妈拉了一下单老师。
“妈，你烦，人家只是问一下，聊天嘛，又没有别的意思。”
“她是很漂亮，不过没有单老师漂亮。”我诚实地说。
“妹妹你漂亮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很丑呢？小时候看到你的丑样，我和你爸都准备把你丢到垃圾桶里了。”我们都笑，单老师和她妈妈就打闹了好一会儿。
“小亮，我们闲聊哈，就你观察，你看我们妹妹耍没有耍男朋友？”
我沉思了一下说：“阿姨，眼下的情况我不敢说。但是，我大胆猜一下，单老师在中学阶段，大学阶段，绝对没有谈过恋爱，可以用冰清玉洁来形容。”
“小亮，你怎么这么肯定？”
“阿姨你们这样的家庭，家教一定特别严。你们肯定从小就要求单老师不能够谈恋爱，一定要等到大学毕业后，回了老家工作后再说。”
单老师妈妈转向单老师爸爸。
“老单，小亮太厉害了，应该调他去你们公安局，他当老师实在屈才。”
单老师爸爸就呵呵笑。
“阿姨你过奖了，我这点水平去干专业那肯定制造无数的冤假错案。”
大家笑，单老师笑得有些夸张，我感觉她今天和先前的‘高冷’完全不一样。
我继续说：“我第一次见到单老师的时候，有两点印象很深：一是普通话，特别标准，声音非常好听。我当时就想这个人一定在普通话上下过一番功夫。”
“小亮，你确实厉害，妹妹是她们华东师大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上海电视台曾想要她。只是我和她爸都想要她回来，我们就她一个女儿，不在眼前哪里放心。”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难得的机会呀，怎么就放弃了呢？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表示，只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你的第二印象是？”
“高冷，不正眼瞧人。”我说，“单老师不要生气，你给我的第二个印象真的就是这样。我当时很好奇，就在想，我觉得你的高冷不是一时的，更不是装出来的，你一直都是如此。这高冷已经成为你骨子里的一种气质。我猜你可能从小学开始就接到过不少情书，你只有高冷才能够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猜男生们背后一定叫你冰美人。”
单老师妈妈拍了一下大腿：“老单，快快，把小亮调过去，我跟你说，你不调他过去，你会后悔一生的。”
大家就笑，这时查老师说：“陈老师你说得那么准，来观察观察我，说说我。”
“查老师你是秋天田野里的一束红高粱。”
“怎么说？”
“淳朴善良，成熟大方，带给人收获的喜悦。”
查老师的神情都变了。“你说得真好。”
单老师马上站了出来。
“再说说我，你说我不正眼瞧人，现在我就正眼瞧你，怎么样？”
我想如果人多，特别是有别的人在的话，一定有人就起哄了。
我故意用双手捂住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太平洋，深邃浩瀚让人迷醉，一旦……”
“什么？”
“一旦掉进去，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大笑，单老师跳了起来，
“你好烦！好烦呀！”
单老师跺起了脚。
“人家还以为是多好的话，最后一句真烦人！”单老师妈妈笑得很开心。
“这下好了，有人能够治你了。”大家又笑。
“单老师，这是开玩笑，你人很美，眼睛尤其美。一定要形容的话，只能够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我停了下来，我感觉到单老师和她父母很享受这个评价，而且很感动。
“真心话，你的眼睛很美，一定要勤做眼保健操。”
一阵爆笑，单老师妈妈笑出了眼泪，查老师也是，单老师则跳了起来，作势欲追打我的样子，只是可能突然意识到，我们并不很熟悉，只是一般同事，关系可能还没有到那种可以随便打闹的地步。
她终于没有追打过来，她也笑，笑得很厉害。
“小亮，妹妹和小查都说，你先前平时几乎就不说话，一说话就很搞笑。今天看你确实很能说呀，还说得很好，很好笑，这里大家熟悉了，以后要多说话。”
“是，阿姨。”
我感觉气氛越来越和谐友善，也挺轻松的。
“小亮，听说你成为这里的名人了？”
“是啊，东方老师，连我家来的亲戚都在打听你。”查老师说。
“小亮，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阿姨，这个……就是打架的事，有啥可说的。”
我有些难堪，见我不说，查老师说她来说，查老师说：“东方老师人家有武功，把肖老师打得屁滚尿流……”
我忙做出求饶的动作，
“查老师我请你吃饭，求你别说了。”
大家笑。查老师说：“一顿饭你贿赂不了我，丹丹和伯父伯母都想听啦。”查老师接着又说了我和张老幺打架的事。
单老师问：“你真被那个张老幺打了一耳光？”
“是呀。”
“他以为你和她老婆有染？”
“是。”
“神经病，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那么下贱自己，跟一个农村妇女有染？”
我心里象突然打雷一般，着实震动了一下，但我没有表露出来。
“后来呢？”
“后来东方老师就带了几百人打上门，狠狠教训了一下张家，张家再也不敢欺负孤儿寡母了。”“孤儿寡母？”单老师很疑惑。
“乔军妈妈是张家花了四千元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媳妇。乔军妈妈从不承认这种强加的关系，她觉得她们母子和张家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孤儿寡母，政府也支持她。只是张家可能不这样想。”我进一步解释道，“乔军第一次来我班上上课的时候，学生就跟我说不愿意跟这个杂种在一起上课。乔军可能一直受排斥打击，所以他胆怯自卑。我可能是制止了对乔军的排斥行为，在锻炼孩子胆量上做了点事，乔军妈妈就很感激我，我们有些接触，张老幺可能就觉得我们怎么样了。”我说。
“为什么那些孩子要骂乔军是杂种？”单老师吃惊地问。
我没有马上回答，看了她一眼，心里真是难受。
“乔军妈妈自己都说不清楚，乔军到底是人贩子的还是张家父子的。”
“你说啥？”
单老师满脸疑惑又非常震惊，还有惶恐。
我望着单老师。
“乔军妈妈被人贩子和张家父子三人□□了，她不知道乔军是他们中哪一个的。”
“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回答，只默默点头。
单老师扑进她妈妈怀里，她眼里有泪水。
“妈……”
单老师的声音很小，看得出这事让她震撼又让她非常伤心，这些可能是她从来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气氛一下比较压抑起来。这是自她们进来以后首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有些不安，忙站起身来，
“叔叔，阿姨，单老师，抱歉哈。”
“小亮不怪你，好了，好了。”
单老师妈妈轻轻拍拍单老师，那样子就是在安慰一个小女孩。
“大过年的，我们不说这些。”
“好，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我连忙说，这时查老师说：
“东方老师你把人说哭了，你要把人哄高兴。”
我想了一下说：“那我讲个笑话，看好不好笑。”
“要是不好笑怎么办？”
单老师擦了眼泪问，我的天，我还没有讲，她都就准备迎接笑话了，单老师的转变有点快。我说：“单老师想怎么惩罚？”
“我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之后再说。你先讲笑话吧。”
我说：“好。”
我顿了一下说：“我讲个真实的事，这个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真的一点没有编造。”
“那可不一定，你说了我们才知道。”查老师说。
“放心，我一说出来，你们就肯定知道，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生活中，肯定不少人都有这样的体验，下雨天，你在前面走，身后突然来了一辆车，车速很快，把路边的积水溅你一身，有这样的事吧？”
“有啊。”
“我大二的时候，有一天受学校学生会的派遣，去天府广场新华书店的总店买《史记》。那天也是下雨，地上有积水，下了公交车，就走路去总店。我当时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现在想来都后悔死了。一辆桑塔拉从身后疾驰而来，我被溅了一身泥，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净的。真倒霉透了。当时我就对天发誓：等有一天我有钱了，我一定……”我停了下来。
“买一辆比桑塔拉更好的车？”单老师说，
我垂头丧气地说：“一定买一件雨衣。”
这话引起了爆笑，单老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后来又跺脚了。
“好烦！好烦！绝对是编的，不是你的真事，这个不算，再说。”
“行，再说一个。”我说，“我们读书的时候肯定都背过李白的《赠汪伦》李白乘舟将欲行……”我停了下来，单老师和查老师不整齐地背诵道：“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我说：“改一下：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救命声，桃花潭水深千尺，捞取一看是汪伦。”单老师和查老师笑得好几分钟都停不下来。
“女孩子家矜持点，笑得喘不过气了。”
单老师妈妈忙拍打单老师后背。
“捞取一看是汪伦！”两人又笑。
“再说，还有吗？”
“有还是有。有段时间，我们寝室的人都很无聊，大家就规定，每个人每晚说五个段子，不好笑的，第二天早上就给大家打饭。我那时就背了两三百个吧。”
“那快说呀。”
我说:“改天吧，你看把叔叔阿姨凉在一边多不好。”
“没有呀，我爸爸妈妈也在笑呀。”
我正要说好吧，单老师爸爸说：
“妹妹，你以后和小亮相处的时间还长，让他慢慢跟你说。我们现在操心一下午饭。小亮，听说你天天都下河洗澡？”
“是，叔叔。偷偷去的。”
“你能不能够在河里捞条鱼起来？今天中午咱们吃鱼。当然放心，要罚款我出。”
我站了起来，
“叔叔是真的？逮鱼可有意思了，我需要点时间，但我保证可以逮到鱼。”
我说有鱼篓就对了，查老师说，她们家有，但要回去拿也太远了，不合适。我去厨房看了看，拿了一个锅盖，我说就用这个捞鱼。单老师觉得特别好笑，就一路笑，
“用锅盖捞鱼哈哈哈。”
查老师也笑，两人走不了几步就要笑。到了河边，
“不好意思。”
我躲到一边脱了衣服，只穿一条裤衩，做了些准备后，我悄悄下了河，我知道这个时候的鱼应该是尽量躲到崖壁凹陷处的。我在河里差不多呆了一个多小时，几次下潜，单老师妈妈喊了我多次。
“小亮要不你起来吧？弄不到鱼就算了，别听你叔叔的，把你自己弄感冒了就不好了。”
我说没事。终于我逮到了一条乌鱼，怕有七八斤。实在高兴，李师傅也高兴，大家都高兴。那天中午，单老师爸爸和李师傅喝酒，说今天这个酒喝得很轻松很干净。
“小亮你会喝酒就好了。”
单老师妈妈立即说：“小亮不要学你叔叔，五毒俱全，不喝酒才是好孩子，不要学他。”
我忙说：“阿姨，叔叔和我不一样，我只是个乡村老师，完全和学生打交道，不可能天天跟学生喊六六六呀，五魁首呀。两兄弟好呀。”
大家大笑，单老师笑得有点收不到场的样子。
“叔叔不一样，他那个身份，不喝酒工作恐怕难于开展。”
“你看小亮就是会说话。”单老师爸爸说，“喝酒就是工作。”
“哎哟，说到你心窝子去了。”大家又笑。
“东方老师不要只顾说伯父伯母的好，也说单老师和我的好吧。”
我愣了一下。
“你们本身就好，不用我说。”大家又笑。
李师傅这时出声说：“单局长，单老师妈妈，二位老师，我不是说酒话哈。我今年62了，尽管我只是个农民，我从来没有真心服过谁。但我真心服小亮，他做的几件事真心让人竖大拇指，我可以说小亮现在在本地的威望比书记镇长高。书记镇长靠的是权力，小亮靠的就是他这个人。说真心话，我觉得如果某一天小亮能够有个更好的平台，他绝对出人头地。”这话说得很庄重，我很不好意思，忙说：“叔叔阿姨，二位老师，李师傅和我是忘年交。他太称赞我了，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没有做什么就有那么高的威望，如果再做点什么，那还得了。”
“查老师真会说话。”我说，大家就笑。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