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阿月月月月

2、Chapter 1

　　Chapter 1

　　八月，盛夏，深夜，江南市，秦淮区。

　　出租车停在秦淮区街口，白玉堂付过钱打开车门，照着记忆中的路径向前。避开几个刻意朝自己走来的女人，繁华嬉闹的声音，浓郁的化妆品和各式香水的味道，让他心中升起一丝不耐。
　　目的地是坐落在繁华街道深处的一家高档酒吧。深黑底色的招牌，上面是蓝玫瑰纹路扭曲而成的酒吧名字——【地狱十九层】。按照酒吧老板娘的解释：远离了天堂的圣洁无瑕，和地狱的诱惑纷扰一墙之隔，但又有一份因为位于最底层而保持的安静。
　　白玉堂推开店门，走进开着冷气的室内。良好的隔音设施隔绝了外界的吵杂，角落里黄铜色的古董点唱机正放着悠扬的老歌。店门上方悬挂的门铃，在他开门时发出轻响，吸引了几位等候同伴的客人的视线——对这位时不时出现在这家酒吧，神秘且华美的男人，酒吧熟客们并不算陌生。
　　“嗨！”酒吧老板娘，桑，翘着双腿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姿态慵懒悠闲，“来的很快嘛。”
　　白玉堂对她微微颔首，“他们呢？”
　　“二楼最里间。”纤细的十指涂着暗蓝色指甲油，弹落一截烟灰后又凑近唇边，桑含笑说道：“一大一小都烂醉如泥，我看你今天是带不走他们了。”
　　白玉堂有些不悦的拢起眉心，他讨厌在外面过夜。桑看见他的小动作，轻轻用小指压在上扬的嘴角。男人今天穿了件大V领的浅色薄毛衫，下身是条款式简单的牛仔裤，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即便是这样堪称居家的随意打扮，居然也掩不住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华艳和冷戾。
　　和他喝酒是既满足了味觉，又满足了视觉。桑满足想道，这位酒友确实值得她把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分享。老板娘吐出一口烟圈，慢吞吞说道：“放心，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我都换了新的。”所以大爷你可以收起你的洁癖了。

　　酒吧二楼的几间小型套房，是桑给需要休息的熟客们提供的便利。白玉堂上了二楼，找到最里间门把挂着使用中标牌的套房，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坐在小沙发上，摆弄着V8的丁月华。
　　“晚安。”丁三小姐看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双人床，“喏，你家的。”
　　白玉堂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然后缓缓皱起眉心，形成一个明显的川字：自己看见了什么？展昭和另一个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衣衫不整肢体纠缠？还有，谁来告诉他，那些红色唇印是怎么回事？！
　　以类似猫科动物轻巧无声的脚步走过木质地板，白玉堂在铺着黑色床单的双人床边顿住脚步，打量着床上两位睡得昏天暗地的男性。靠近床沿睡着的是展昭，他侧着身体，一只手成保护性质环住怀里的展骥。少年整个人则倚在养父怀里，俊秀的小脸布满了红晕，双眼弯起，嘴角微张，明显在一个好梦中安眠。
　　这一边，年长者脸颊上带着几枚鲜红的唇印，裸着上半身——在一个超过三十摄氏度，且没有开冷气的夜晚，对一个三观正直的男性来说，赤着上半身乘凉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另一边，少年校服的衬衫没了扣子的束缚，一侧滑下圆润的肩头，大大敞开着。麦色结实的胸膛，和白皙青涩的身体，形成某种微妙的对比，白玉堂的脑子里一瞬间掠过诸如年上父子之类的词语。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询问声让人分辨不清情绪，白玉堂转头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丁月华。
　　“不。”丁月华笑眯眯的摇头，将手中的V8递给他，“这个才是。他们交给你了，拜拜。”转身拎上包包，丁三小姐不忘记给他锁上门。
　　尽管不知道V8里录制的是什么，但白玉堂可以肯定自己绝不会喜欢。按下播放键，一阵摇晃不明的画面后，是今天庆功会的全部主角——月前，江南，江北两市警部跨区合作，联手国际刑警组织，破获了一起国际走私大案。其中，江南报社精英记者丁月华，深入敌营内部，为警方提供了大量重要线索。至于展骥，纯粹是一位合作的国际女刑警认为展昭不会做饭，干脆一起带来好了——展家管厨房的那位最近正忙着给学生补考，已经在军校呆了一个星期。
　　【包大人，这杯我敬你！】
　　【月华，你总拿着V8干什么？】
　　【炫耀一下我新买的V8。】
　　【欧阳，倒酒倒酒！我们继续！】
　　【小骥，你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哎，展昭，别管小孩子了，我们来喝几杯！】
　　白玉堂坐在床边，长达半小时的拍摄中，他看见的就是几个该死的外国佬不停灌展昭的酒，而他周围的同僚全都幸灾乐祸的旁观。录像后半段，是几个大脑被酒精战胜的男人，开始不分男女老少的灌酒。
　　画面摇晃，突然出现丁月华诡笑的脸。
　　【昭哥！】丁三小姐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吧唧，一个香吻落在展昭脸颊。
　　被灌酒的展骥一直坐在养父身边，看见这情景，傻笑着也扑了过去，吧唧。
　　【啊！我也要！！】，一个被酒精迟钝了大脑的女刑警。
　　【我也要！】几秒钟后，是江北市一位女警官。
　　再几秒钟后，是一位国际刑警，呃……性别为男。
　　白玉堂觉得牙根有些痒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酒后失礼而已……他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渐渐生起怒火。
　　好吧，大概对这位爷来说，以上这段重点不在于 ‘男’‘女’‘未成年’或是‘养子’，而是‘人’。
　　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