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0 章 你好，卖豆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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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疏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出了梓苑大门之后，
那平日不怎么用的猪油脑子竟也破天荒的开始转着个儿。
—— 这回算是交待了。
两手往怀里一摸再摸，鼓捣了半天，依旧是半毛钱的影子也没发现。
原来已经生活不能自理到连钱都不带就敢耍驴玩出走了么？
—— 人还真是矫情的动物，一旦习惯了什么人在身旁，适逢割舍的前些时候，总是会新奇。
—— 末了，却日渐疼痛。
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不觉已近黄昏，云疏早是疲惫瘫软的走不动路了。
心里琢磨着之前那么潇洒的说再见，此刻若是再滚回梓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她眼巴巴地瞧着街边一个豆腐摊上那白花花的豆腐，还有香飘四溢的打卤汁，
复又抚上空空的胃，摇了摇头往旁边的栏杆上一靠，甚是惆怅。
夏末的风吹得人浮躁，肚子也着实饿瘪了，她渐渐蹲下身去，抱上膝盖，昏昏欲睡。
当郴城渐渐染成一片氤氲的暖橙，熙熙攘攘的街道也褪去了一日的繁华。
苏离忙了一下午，趁擦汗的空档不时的扫一扫那靠在他家豆腐店门前打盹的姑娘。
淡紫色的衣衫裹着纤细的身板，墨色发丝不怎么板正的垂在脸颊两侧。
不时的睡着了……头便埋下去，又恍然惊醒猛的抬起来，
然后摇了摇头，周而往复，乐此不疲。
他忍不住笑了好几回。
于是，他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那倚在栏杆上睡得乱七八糟的云疏。
“不要推……睡着了。”
迷茫中的云疏一摆手隔开了推在自个儿肩膀上的爪子，嘴里也没闲着嘟囔着他听不懂的鬼话。
“姑娘，我们这要收摊了。”看着她开始迷茫的点着头，他强忍着笑意，又用力摇了摇她。
云疏有些艰难的扒开眼睛抬起头，入目竟是一张放大了的人脸，离自己的脸近得邪门。
然而此刻那张脸因为靠的太近有些扭曲，云疏看在眼里脑子里立马蹦出两个销魂的组合词。
—— 城管！
“不要这么惊悚吧……这位大哥，天地良心，俺是良民。”团抱住圆咕隆冬的脑袋，闷哼着。
迷蒙中的云疏竟把厨娘小郭那一套俺俺俺给甩了出来，
砸得男子一脸如同吃了七个馒头加瓢水……直接胃胀气了。
—— 怎的如此娇羞的姑娘张口就一副隔壁村儿马大姐的腔调……世道不对了。
“……姑娘，你挡着我收摊子了。”苏离有些为难的抓了抓还滴着汗的脸，起身。
忽然被挡着的阴影挪开了，晚霞洒在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带着一脸娇羞的神态。
“……咕噜噜”她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
抬头看着那个背对着夕阳的男子，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位大哥，俺初到贵宝地寻亲，内个……银子用光了……”
男子旋身便走，她一脸尴尬，果然要饭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不怎么适合新手。
正当她在这儿检讨许是方式出了岔子还是表情不够楚楚可怜，黑影再度笼罩，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白瓷的碗，碗上有个豁口，里面却是热腾腾的豆腐。
见地上蹲坐着的小姑娘只是望着那碗一动不动，莫不是怕问她要钱，于是苏离好心的解释道。
“请你吃豆腐。”
“……大锅乃真是菩萨心藏啊。”
云疏也不知怎么的见着这着这人就自顾自的把拉得跟用夹板烫过一样，笔笔直。
云疏颤颤巍巍的接过白花花的豆腐，抬眼瞄了眼那弯身而下的修长身子，
脑子里飘过的净是那些不纯的事儿。
“这天气暖了……”苏离不紧不慢的直起身，缓缓说道。
“……是有点热。”
云疏一边儿把那热腾腾的豆腐往嘴里划拉，
一边儿不忘贴心的附和着眼前男子的“温暖”一说，象征性的擦了擦那干得快蜕皮的额头。
恰逢一阵傍晚的小阴风飘过……
“这地……晒软了坐久了容易凹进去……”苏离两手背在身后，继续引导着。
“大锅真贴心……蹲着吃是容易胃下垂。”
云疏扯出个干笑配合着起身，平视男子后才发现他竟是长了一张清秀的书生脸。
淡远的眉眼隐隐透露着只有读书人才有的那几分清高，
往下瞄又却又瞄到了那格格不入的围裙。
而此刻的苏离却是心下郁积，他不过是想让她换个地方吃……着实挡着他收摊了。
莫不是他苦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竟是连表达能力都在短短几日卖豆腐中退化了么。
再试试……不信邪了。
“这凹进去……走来走去的行人会摔的。”
“……这不是门槛，大锅平时这儿有人走？”眨巴着迷茫的小眼睛嘴唇微张看着苏离。
后者扶额，就差青筋暴现，深呼吸了一把，扭头又走了。
徒留云疏微微愣了一把，接着把头埋进了吃豆腐的事业中。
一碗甚至不能称之为整块豆腐的豆腐渣配上打卤底子，在云疏的胃里渐渐起着化学作用。
转身发现读书男竟是在身后的豆腐摊上默默的整理者桌子椅子，
云疏端着舔得溜干净的碗跑到他跟前，苏离抬头不解的看向眼前眼睛完成月牙的姑娘，
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把碗往桌上一丢，拍了拍爪子。
“大哥，谢谢你，小妹路过贵宝地，蒙一饭之恩甚感组织之温暖……”
云疏张口还欲继续往下掰，不料却被男子修长的手指封住了嘴唇，
“……你不是大舌头么？”苏离挑了挑眉定睛看着她。
“……没吃饱舌头打结了。”云疏抚上后颈，抱歉的笑了笑。“别打岔……”
“于是……我来给你帮忙好不？卖豆腐？”
云疏交代了一圈凄苦身世之后一个上扬的结尾，交代了此番谈话的意义。
却不想一个“卖豆腐”三个字儿生生把苏离一张清淡的脸抹的煞煞黑。
苏离深吸一口气后复又瞟上可怜巴巴的小脸，唇边还有没抹干净的打卤汁。
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抬手拉起她的食指往她自个儿嘴角一扫，然后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一下。”苏离笑。
“啊。”云疏不明所以的果断跟风。
手指下一刻便被送进口中，略带咸涩的味道混杂着打卤汁的酱香顷刻带得云疏一阵短路。
“苏离！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尖利的吼声划过耳畔，握着她爪子的手已经撤离，
她的手指还意犹未尽的裹在嘴里，歪过头瞟向不远处那急徐而来的女子。
一件身着紫红苏绣袍子的妇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儿，
轮圆了胳膊便要扇向正叼着食指发愣的云疏。
不想“啪”的一声竟是拍上了苏离的脸。
“无忧！做什么又！”他侧过脸去有些恼的盯着自家妻子，见她竟是眼眶红得不像样子，
却又心软了……仿佛被打的那个却是她。
“我八年来辛辛苦苦磨豆腐卖豆腐……就是想夫夫君能好好读那圣贤书，
一朝金榜题名也好了了一生心愿……”
“我这才病了没几天，你怎得就堕落到在此卖豆腐调戏小姑娘？”
苏离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鼻尖轻哼。
“书有什么好读……辛辛苦苦一年，还养活不了一个家。”
虽是轻佻的语气，云疏却没漏掉他眼底沉寂的酸涩与不甘。
怀才不遇的哥们儿最愁人。
于是转脸一笑，抽出嘴里边儿那碍事的爪子，
在前襟儿蹭了蹭，往苏离肩膀上一拍，又拍上妇人的。
“大哥大嫂！不如让小妹试试这豆腐摊好不？大嫂病着，大哥要读书……
小妹正好缺张床缺个吃饭的地儿，俺保证！帮你们顶过这个砍儿，嗯？”
云疏不自觉的跃跃欲试继续小郭上身般的“俺”起来了。
“……又饿了？”苏离鬼使神差的想到舌头打结论，
想起锅底儿还剩点儿豆腐渣，好心的问道。
“大哥真贴心，大嫂捡到宝了哇！”
冲方才要打自己的妇人嘿嘿一笑，后者果然脸唰的便红了。
“这么说……这位小妹真是大恩不言谢，无忧身体一好，定好好报答你。”
说罢扯出一个年龄不相符的笑，看起来竟透着三分纯真。
……
……
待云疏帮忙收拾完随苏离无忧回了郴城外的十里村，太阳已隐去了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月明星稀。
无忧身子骨不舒服被云疏打发着早早去歇息了，临睡前她差自家夫君给云疏收拾了下柴房。
当云疏来到那似曾相识的柴房门外时，久久驻足，不能前进亦不后退，鼻尖泛起酸涩。
—— 天下间的柴房竟似都长一个样，真是讽刺。
—— 然而那种渐渐膨胀的空虚感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身边人事已经非。
长叹了口气，瞟了眼在柴房里拾起稻草堆着床榻的苏离，瞬间有些晃神。
……
……
“她在十里村一对夫妇家里落脚，男的似乎对她很有意思。”
云淡手里播着香炉上袅袅的青烟，淡淡的说道。
“那就继续跟着，有消息传口新来便是。”眼睛亦不睁，懒散的斜靠在床边。
“我这不是回来看看受伤虚弱到要靠自己给自己扎针才能勉强醒着……
却把那削尖了的心捧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月色大人么……”
她顿了顿，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当初把我扔青楼给那帮爷糟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你说，把你这张讨厌的嘴缝上……可好？”
仿佛不经意间美眸望向窗外一整片疏朗的月空，宛若说着如同吃饭睡觉般的寻常之事。
她无法看穿那眼底的忽明忽灭，却也想也不用想便知那为双眼谁而亮。
“呵呵，月领主亲手来，小女子倒是不介意，只怕你是连手都懒得抬吧。”
“同样的话说第二次真的很费力气……还是小红杏知道怎么讨我欢心。”
说罢眼眸一转，凉薄的睨视着眼前的女子，同一张脸，怎得就是提不起兴致……
“明日此时红庄怕是要起火了，你且去见他们最后一面罢。”
“我可曾说过，你干坏事的时候真是美呆了，云疏那丫头从小眼光就差劲，真不会欣赏……”
得意的云淡终是在他表情上发现了一闪而逝的涟漪，她不禁拍手叫好。
“好一个红杏……倒是会收买人心。”
—— 只是不知道，你收买得了对你好的，收买得了想杀你的么……
—— 呵呵，很傻很天真。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0 章 你好，卖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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