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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红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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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拂决定离开杨素府,是在见了李靖以后。
李靖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美少年,那一日,在杨府中的姬妾,除了陈贞视而不见外,别的人都忍不住偷偷地看上他两眼。
只是一席交谈,杨素便被李靖折服了,很恳切地拉着李靖的手说:“以后我这个位子,恐怕就是你的了。”
那个时候,红拂一直在旁边服侍,她知道杨素最有识人之明,也不由地对李靖另眼相看。
后来,她便站起来舞了一会儿剑,舞剑时,仍然时时地瞟上李靖一眼,李靖也很识趣,目不转睛地盯着红拂。
当时厅上的情形非常微妙,只有陈贞一个不知道罢了。
为了不再去思想,她也开始酗酒,喝醉的滋味虽然不好,但总强过于清醒的时候,无休无止的思念。思念这样东西,真是说不清楚,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淡漠,却会越来越深地刻在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人,让人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思念的是谁呢?陈贞很希望自己所思念的人是徐德言,但即便是自己也无法被自己所欺骗。
又逢晋王回京的日子,他仍然一有闲暇便会到杨素府中饮宴,逢宴辄醉,醉后便宿在杨府,只是他再也未冒冒然单独去见陈贞,两个人见了面,轻轻点头而已,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
然而无法压抑的情绪仍然在目光之中,只要目光轻触,便会了然于胸,又何需言语?
陈贞本不善喝酒,只喝两杯,就头晕眼花,被人扑入□□休息,中夜醒来,忽见床前坐着一个人,陈贞吓了一跳,失声问:“是谁?”
那人连忙轻声说:“是我,贞姐,你醒了。”
原来是红拂,陈贞坐起身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却坐在我床上发呆?”
红拂轻轻叹了口气,“贞姐,我找到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找到了什么,陈贞笑着摇了摇头,“找到什么?”
红拂半垂着头,有些扭捏的,“我喜欢的人。”
陈贞呆了呆,才想起红拂说过,如果找到喜欢的人,一定要跟着他走的话,“是谁?”
红拂轻声说:“就是李靖。”
“李靖?”陈贞却不记得哪一个是李靖,她对宾客全不在意,只看到晋王一个人的目光。“哪一个是李靖?”
红拂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就是素公说可以接他位子的李靖。”
好象是有这么一句话,陈贞按着头冥想,总算有了一点印象,似乎是个不错的年青人。
红拂道:“贞姐,我决定了,我要跟他走。”
陈贞想不到她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叹道:“红拂,你怎么还有这种痴心妄想啊?”
红拂听了便不悦:“怎么是痴心妄想?事在人为,如果自己不去争取,什么都得不到。”
陈贞愣了愣,红拂说的又何尝不对,当年徐德言便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身份和现在可又不同,如果是以红拂现在的身份,想要争取自己喜欢的男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红拂紧张地看着陈贞:“贞姐,你帮我,我一定要跟着他,如果不跟着他,我会后悔一辈子。”
陈贞笑了,这种口气和她当年是多么相象,但是那个时候她还年轻,并不知道自己真地想要什么,等到一切都决定了,也便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了。她轻抚着红拂的头发:“你真地那么喜欢他?”
红拂红着脸,却勇敢地说:“是的,我喜欢他,他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男人。”
陈贞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跟着他走了,可能会过很苦的日子,也可能你去找他,他根本就不会带你走,反而把你送回杨府呢?”
红拂坚定地说:“苦日子我不怕,我不象你,是公主出身,我自小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什么苦没吃过?我也不怕他不要我,只要让我见到他,他就一定也会喜欢我,象我喜欢他一样。”
陈贞笑着摇了摇头,看见红拂这样坚定的一厢情愿,她也莫名地被鼓舞,有勇气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错?她说:“好吧!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我一定会帮助你。可是我们该怎么办?”
红拂道:“我刚才已经想过了,李靖是住在城中的驿馆里,我们可以偷偷地把管家的钥匙打一个模子,然后派人照样打造一把钥匙出来。到了晚上,开了后门溜出去,到驿馆去找到李靖,然后一起逃出城外去。”
“晚上城门就关了,如何逃出城外去呢?”
红拂诡异地笑了笑:“这件事就是我要求贞姐的。”
陈贞笑道:“我可没有能为叫守城的兵士在晚上开城门。”
红拂说:“我当然知道贞姐不能,但有一个人能,他随便什么时候叫人开城门,守城的都得听从他的命令。”
陈贞愣了愣,有些无奈地说:“你是说晋王?”
红拂立刻点了点头,“就是晋王。”
陈贞发了会儿呆,“这恐怕不好吧?晋王也未必会同意。”
红拂肯定地说:“只要是贞姐求他的事情,相信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晋王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陈贞叹了口气:“红拂,不是姐姐不帮你,只是要我求晋王,却是万万不能的,他与我,他与我……”本想说仇深似海,却又说不下去,如果真是仇深似海,应该是极恨他的,但心里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痛恨的念头,只是觉得悲伤,无边无际的悲伤。
红拂嘟起了嘴:“贞姐是不愿意帮我了?”
陈贞连忙说:“不是姐姐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晋王他,他……”说了两个他字又说不下去了。
红拂道:“他什么他,你明明喜欢他,就是不敢承认。”
陈贞神色微变,“没有的事情,我是有丈夫的人,怎么会随便喜欢别人呢?”
红拂“哼”了一声:“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就算是骗得了我,能骗得了你自己吗?”
陈贞一手支着颊发呆,骗自己真地那么难吗?也骗了许久了。
红拂不依道:“妹妹只求你这一件事,你如果还当我们是好姐妹,就帮帮妹妹。”
陈贞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这可让我怎么帮你?”
红拂忽然跪在地上:“姐姐如果不帮我,我便长跪不起。”
陈贞用手去拉她,红拂力大,她怎么也拉不起来,只得叹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红拂这才欢天喜地地站起身来,“那么说好了,明天姐姐就和晋王说啊!”
陈贞无奈地点了点头,红拂很体贴地说:“那贞姐快睡吧,妹子也不再打扰你了。”
陈贞苦笑,睡?怎么还能睡得着呢?
杨广次日仍是午后便过府造访,杨素早习惯了他一回京便天天到府中来,每日里都命人准备了精美的菜肴,专门等待着杨广。
自仁寿宫民夫事后,建造仁寿宫已经成为上违天意,下失民心的事情,朝廷隐有耳闻,派了高颖到现场去查访,结果,高颖在隋帝面前参了杨素一本,称其“颇伤绮丽,大损人丁”,隋帝见了,便有了不悦之意。
杨素是极机敏的人,他本具察言观色之能,一见到隋帝不悦,便马上进宫向独孤皇后陈述历来帝王都是有行宫别馆的,如今只是建造一座仁寿宫,比以前的帝王还差得远呢!
杨素本是从隋帝做周臣的时候,便深自结纳,独孤皇后也是对他宠信有加,听了以后深以为然,便将这个意思向隋帝转陈了一遍。隋帝向来惧内,也便不了了之,但心里到底是生了嫌隙。
杨素自然也是心里有数,如今朝中大势,太子杨勇向来与他不睦,虽然杨素屡历战功,杨勇也对他无可奈何,但将来杨勇做了皇帝到底是对他极不利的事情,而杨广数次与他征战在外,感情自然更加密切一些。
考虑到这一层关系,他对于杨广日日造访不仅不觉烦倦,反而甚为喜悦。
这一日,陈贞仍然如常弹奏一曲,今日她所弹奏的是长相思,这本是江南一带的小调,是表达少女对于情人的思念。
一曲终了,红拂坐在她的身边,悄悄地拉了拉她,她心里一跳,便抬头看了杨广一眼,杨广也正在看着她,两个人眼神一碰,陈贞便立刻低下了头。
红拂在陈贞耳边说:“贞姐,那件事情,不要忘记了。”
陈贞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杨广已经低下头,正捧起酒杯,但他马上便感觉到陈贞的眼神,立刻也抬起了头,两个人眼神相碰,杨广已经看出来陈贞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杨广微微皱了皱眉头,陈贞站起身来向杨素告辞,杨素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挽留。
陈贞走出厅外,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果然杨广也跟了出来。
此时庭院中虽然有几个丫环,却都倚在一边低语,看见陈贞走出来只问了一句:“夫人回去了?”
陈贞也不言语,只低着头向内院走去,杨广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他在杨素府中本就是轻车熟路,来得长久了,丫环也都不以为意。
走入内院,转到一个静僻的角落,陈贞才停在脚步,回过身,杨广走上两步似乎想抓她的手,她却微微一让,轻声说:“晋王安好!”
杨广便也不再上前,只低声说:“是什么事情?”
陈贞唯恐被人看见,便匆匆将红拂的请求向杨广陈述了一遍。杨广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李靖,确是个不错的人才。”
陈贞半垂着头:“希望晋王能够玉成其事。”
杨广微微一笑:“你倒是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却从来不肯正视。”
陈贞轻叹一声:“如果徐德言还能够活在世上的话,陈贞自然会请求素公将陈贞配还给徐郎,只怕徐郎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杨广微微苦笑,他本来指的是自己与陈贞之间的感情,但陈贞却故意话题一转,提到徐德言,他知道陈贞并非不懂,只是不愿提起。“即是如此,你们何时能够一切准备就绪?”
陈贞道:“三天后,应该都能够准备好,请晋王那一天能够留宿在府中,三更时分我,”陈贞犹豫了一下,“我们会去造访晋王,到时候,还要麻烦晋王同我们走一遭了。”
杨广笑了笑:“可以。”
陈贞便福了福,轻声说:“多谢晋王。”正转身要走,杨广却说:“除此之外,你便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陈贞脚步迟疑了一下,半转过身:“玉儿可好?”
杨广轻叹:“她很好!”
陈贞微笑说:“请晋王代陈贞向她问好,说陈贞很思念她!”
杨广苦笑,陈贞已经转身而去,他看着这个女子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中,心里隐隐疼痛,如此的相见,真成了一种折磨,但他却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杨素府中,只要看着她微微一笑,便会觉得幸福。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杨广抬起头,长长地吁了口气,也许,也许杀了她,便不用再挂心!忽然产生这样的念头,杨广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忽然发现自己对陈贞的恨意其实也已经深植心底,爱意有多深,似乎恨意也有多深。
他揉了揉额头,也许是酒喝得太多了,才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慢慢走回大厅,红拂不时地抬头看着门口,一见他回来,便露出紧张的神色,他却连看也不愿看她一眼,只觉得疲倦,如此地疲倦,似乎连活下去也会觉得很累。也许,也许杀了自己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那样便不用忍受如此不堪的生命。
三天后,杨广果然依言佯醉,留宿在杨素府中,而在此之前,红拂已经设法使人用酒灌醉了管家,将后门的钥匙印了模子,私自配了一把。
那一天夜里,三更左右的时分,陈贞与红拂悄悄溜到杨广的房门外,见窗户大开,杨广坐在窗台上,手里提着一壶酒,望着月亮若有所思。
红拂轻轻推了推陈贞,她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方才轻声叫:“晋王!”
杨广马上低下头,看见她们两人,便从窗台上一跃而下,陈贞后退了两步,她总是努力使自己保持与晋王之间的距离,似乎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都是让人心慌意乱的。
杨广望了陈贞一眼,那样深情的眼眸,便是三世也是无法消受,更何况只是一个不洁的女子。陈贞心里又泛起了酸楚的感觉,她转过身,淡淡地说:“多谢晋王了!”
杨广并不说什么,三个人在花枝掩映下穿过庭院,这样深的夜晚,仆人们都睡了,只偶尔有一两声猫的叫声,月亮十分明亮,大概是十五的夜晚吧!如雪的月光,照着三个人的身影,清清楚楚地落在地上。红拂忽然有些怕了,她紧紧地拉住陈贞的手,低声说:“贞姐,你说他会不会带我走?”
陈贞微笑着安慰红拂:“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吧,如果他不愿意带你走,我们再回来,什么都不要怕,也不要后悔。”
陈贞的勇气似乎鼓励的红拂,她摇了摇头说:“就算他不要我,我也不回来,我早厌倦这里的生活了,象是关在笼子里一样,我宁可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也不愿意再关回这个笼子里来。”
陈贞愣了愣,她想不到红拂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个时候,红拂忽然又变得豪气干云,“贞姐,天下那么大,能够四处流浪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陈贞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和红拂不同,她自小在深宫中长大,性子虽然也倔强,却没有那种野性。红拂有着天生的江湖气,她所向往的生活,正是陈贞所不能想象的。
开了后门,走出杨府,夜色中的长安街道也是同样的安宁。虽然陈贞在长安已经生活了几年,她却从不知道长安到底是什么样的,如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想象着白日里繁荣的情景,喧闹的声音在耳边一掠而过,陈贞一向喜欢安静,如今她忽然觉得也许吵闹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知何时,杨广已经轻轻握住她的手,她转过头,看见杨广凝视她的眼神,双眸有如星辰一般的明亮,她微微一笑,并没有收回手去。这个时候的陈贞不再是日间的陈贞、人前的陈贞,她觉得安全而轻松,一切的国恨家仇都与她无虞,虽然只是片刻,但片刻也好。
更声远远地传来,有一只乌鸦呱呱叫着从树旁惊起,三个人都停住脚步,乌鸦绕着树冠飞了半圈,又落了回去。
红拂轻笑:“是这个死东西,吓了我一跳!”
加快脚步走到驿馆,驿馆的门只是虚掩着,红拂走进去,陈贞却不愿进去,她说她要在外面等侯,杨广便也留在外面。其实,在这样的时候,本来也不应该有什么人在他们旁边。
过了不多久,李靖便与红拂匆匆走出驿馆,红拂脸色红润,眼睛里都溢满了笑容,陈贞只看了她一眼,便知道李靖果然无法拒绝她,终于成了红拂的裙下之臣。
杨广与李靖拱了拱手,互道了一些倾慕的话,时间无多,也不再多言,四人匆匆来到城门前。
杨广击掌三声,从黑暗中转出一个军吏,手里牵着两匹马,见了杨广行了一礼,便去打开了城门。
陈贞冷眼旁观,知道杨广一定是先做了布置,他心思细密,没有忘记帮助他们两个准备马匹。
红拂轻呼一声,拍拍头说:“我怎么忘记马了,幸好有晋王。”
陈贞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轻声说:“以后事事小心,在外面可不比府里,都得自己打点,可要辛苦得多了。”
红拂眼圈红了,“贞姐,谢谢你了!”她侧头看了杨广一眼,杨广仍然只是盯着陈贞,眼里似乎再也没有外物存在,她叹了口气,俯在陈贞耳边说:“晋王对你一片痴心,你为何就是不能放下心结?”
陈贞愣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红拂与李靖上了马,又挥手向两人告别,匆匆驰入夜幕中。陈贞目送着红拂的身影去远,红拂身上红色的斗篷被风吹起来,起伏不定,象是一只大鸟一般,她不由有些羡慕红拂,几年前自己有勇气一意嫁与徐德言,现在这种勇气早已离她而去,那样任性的日子只是一场梦境,如今梦醒之后,便是再世为人。
两人走回城中,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连月光似乎也变得黯淡了。长安的街道还象是刚才一样安静,却静得让人心烦。
回到杨府门前,杨广站定脚步,“贞儿,我明天就要回扬州去了!”
陈贞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接,只是静静地凝视,便觉得心里安静如水。
“路上风疾霜重,晋王要保重啊!”
杨广笑道:“扬州琼花,天下无双,只瘦西湖边有着一株,花期也是极短的。”
陈贞愣愣地听着,其实在这个时候忽然提到琼花,真是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杨广就是想到了,陈贞也便听下去,在杨广看到,这是十分理所当然的话题,在陈贞听来,这也是十分理所当然的话题。
“原来在健康的时候,哥哥很喜欢琼花,曾经命人裁了枝移植到宫内,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成活。哥哥一怒之下,便命人将琼花整棵移了过来,想不到,不管怎样精心地照料,那棵琼花越来越枯萎,不仅不能开花,似乎连活都活不下去。哥哥无法,只好又将琼花送了回去,一送回去,花立刻又长得很好,第二年便开花了!”
杨广说:“现在琼花也是年年开花,有的时候,会开几种不同颜色的花!”
两个人闲闲地说,说的是不着边际的琼花,却又都明白个中深意。陈贞轻声说:“前些日子,妹妹派人通知我,说是哥哥因病死了,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杨广轻轻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将陈贞搂入怀中。陈贞以手掩面,低声说:“你们给他的谥号是炀,就算是再追赠大将军,又有什么用呢?后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昏君,可比桀纣。”
杨广默然不语,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陈贞挣脱他的怀抱,抬起头,月亮映着她眼中的泪光,“我那个时候很恨哥哥,他为了张孔二妃,连我和妹妹都不要了,现在他死了,我却又伤心不已,他到底是我的哥哥。”
杨广轻叹道:“贞儿,跟我走吧!”
陈贞后退了几步,凄然看着杨广,“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杨广忽然有了怒意:“为何不可能?红拂也可以和李靖走,你为何不能跟我走?”
陈贞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因为你是晋王,我是乐昌公主!”
乐昌公主,这个名字许久没有人提起,自己以为早已经忘记了,现在说出口,也觉得陌生,似乎是前世的名字,与今生无关。但到底不是前世,到底也没有什么今生,世间的事,也无非是造化弄人罢了。
杨广却不服:“乐昌公主又如何?晋王又如何?我宁愿不做晋王。”
陈贞摇了摇头:“就算你宁愿不做晋王,我却还不能忘记我是乐昌公主。也许,也许来生,你不再是晋王,我不再是乐昌公主,……”
“什么来生,我只要今世,六道轮回,来生我是否还能找得到你?我不要来生,我要的是现在。”
陈贞苦笑着摇头,决绝地走入门内。转过身,杨广仍然期待地站在门外,她却关上了门,看着杨广被关在门外,什么来世今生,都只是玩笑,即不会有今生,也不会有来世。
抬起头,月亮仍然雪亮雪亮,那么疼痛的明亮,心里冰冷如月光,却仍然无法落泪。这样的人生,何必再有什么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