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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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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路曲曲折折走的吃力,碧影只觉得身体着了火似的疼,无力的跟着那黑衣男子走着。右肩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淌着血,她试图和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说上些什么,至少不该像现在样。
视她如空气一般自顾自得走。显然一路上的努力似乎都不怎么成功,确切来说,是根本不成功。
无论碧影怎么叫他,那人都像没听到,以一种不快不慢却又叫你刚刚好能跟上的速度,和碧影保持着距离。
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桑府?又为什么会救我?他究竟是敌是友?
还有那个在江湖上突然间消失,并隐姓埋名跑到朝廷做乐师的‘魔音圣手’桑华。提到凌家堡,为什么他会否认?当真是卑鄙的不敢承认吗?但他的表情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鬼地方是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不问缘由的跟着这个怪人,他要带我去哪?这一切的疑虑,在碧影的脑子里翻天覆地的折腾着,就连身上的伤似乎也被这重重谜团折腾的更加难耐。
眼睛开始有一些模糊不清,眼前的男人几乎和黑夜融在了一起,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双腿也灌了铅似地。
就在碧影想要抓住点什么支撑身体的时候,却被脚下的枯枝一绊。一头栽了下去。在她还留有最后一丝意识,她看到一副银色的面具,那面具的主人将自己抱在怀里,之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上有涯,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
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爹爹,为什么爹爹总爱写这首诗?”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往男人的怀里偎了偎。
“影儿,懂得这诗的意思?”
小女孩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懂好,不懂,就永远也不要懂。”
“为什么?”
“因为爹爹希望我的影儿永远像现在这样快乐。”
“可是,影儿要像爹爹一样,让全天下的人都敬佩。影儿什么都要懂!”
“哈哈哈~~~~~~~~我的影儿长大了,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好啊!”男人笑的开怀,完全没了刚才题诗时的阴霾。
“快到影儿的生辰了吧,想要爹爹送什么给你?”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指着男人的腰间,“要爹爹的玉佩。”
男人一愣,刚才的笑容有些凝固,“为何啊?”
“爹爹随身带的,影儿可以在爹爹不在的时候,让它陪着,就好像爹爹陪着。”小女孩笑得灿烂。
男人用手摩挲着腰间那块玉佩。玉佩周身碧绿,细看来是凤凰含珠的图样,碧绿的凤凰口中叼着的却不是常见的火珠,而是被雕刻成了一个字。那字却是带着斑驳的血迹,不是被血染得,而是玉的本身就含着丝丝缕缕的血丝,就像在透明的皮肤下看到血脉一般。而那个被雕刻成字的血脉,是‘翎’。
“乖,这坠子现在不能给你……”
“什么?爹!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声音!”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是什么?血!手上、身上沾满了鲜血。怎么会有血?
男人的脸突然被鲜血染得瞧不出样子,血肉模糊。
“爹!爹!”无论怎样大声的呼喊,他都听不到似的,渐渐远去,渐渐模糊。
“爹~~~~~~~~~~别走~~~~~~~~是谁~~~~~~~~谁杀了你~~~~~~~~~~爹~~~爹!”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还没从刚才的梦中清醒过来,碧影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花又倒回了床上。
刚刚起的猛似乎是撕裂了右肩的伤口,疼得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事物都是模糊不清的,两条胳膊酸疼的没有半点力气。
“她醒了。”
一个十分干净的男子声音传入耳际。随后便有人将自己扶起,喉咙里被强行灌进苦涩的汤药,那味道让人作呕,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吐出来。之后不久,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缕温和柔软的阳光打在脸上,唤醒了沉睡中的眼睛。夕阳的余辉,映着满室的温暖,窗外的树叶闪着碎金,掩映出斑驳的光圈。房中淡淡的飘着檀香的味道,偶尔又夹杂着一丝纸张水墨的香气,纠缠着飘过来搔弄着碧影的鼻子。
努力的支撑起身体,四下里环顾。竟见屋的一角,白衣翩然,温润而优雅。原来那缕缕墨香便是自他的笔下生出的,不知道他在画些什么,这样专注。就连自己刚刚因为口渴而伸手撞翻茶杯的时候,他都不曾听到。
碧影见他并未发觉自己醒了,目光便比刚才更加大胆了些。就这样略有些贪心的看着,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看着阳光洒在那袭白衣上时映出的光晕,看着他举手投足之间翩然优雅的如同画中之人。
丹青水墨似的美。
不知瞧了多久,忽然感觉有视线打在自己脸上,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人已然停下手中的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赶忙收回视线,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心脏突突的跳得很快,声音大的好似整间房子都能听到。
男子放下纸笔,将画卷小心翼翼的卷起收好,来到碧影的床前。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刚才~~~~~~冒犯了~~~~~~~”
碧影说话的声音略有些紧张,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就在发现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便一眼就认出了那张银色的面具,那叫人过目不忘的颜色。
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好似在说“不必挂怀”,便轻轻拍手。
随后,一个面目清秀的斯文男子,端着一碗东西,打门外走了进来。
来到白衣男子身边,谦恭的递上。白衣男子接过他手中的碗,挥手示意他下去,那斯斯文文的男子便转身离开。整个过程,二人没有丝毫语言上的交流,一切都自然好似一个人在做。
想来,这主仆二人竟是那样的心有灵犀。
碧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心有灵犀’这个词来形容,可是她脑袋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就是它。
下人了解主子的习性,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就感觉有什么是异于常人的地方。许是,这主仆二人太过默契的缘故吧。尤其是那个斯文男子。
正想着,那白衣男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床边,舀了一勺碗里的东西,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凉,送到碧影嘴边示意她喝下去。碧影才看见那是一碗药,味道似乎和她在半梦半醒的时候闻到的差不多。
只是,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动作让自己喝药呢。一时间,碧影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衣男子却‘噗嗤’一笑。微微的摇了摇头,将端在手中的药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碧影连忙解释,看样子他是认为,碧影怀疑药里有毒。
白衣男子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又舀了一勺,送到了碧影嘴边。
想来,在碧影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一直是这样照顾她的,以至于到了现在仍然保持着这种习惯。自己却浑然不知。
看着他弯弯向上扬起的嘴角,笑意荡漾,似浓郁的美酒叫人迷醉。这笑容似乎又让她回到了刚才的那一幕,白衣翩然,水墨丹青似地美。
一口一口的苦涩被他这样一勺一勺的喂下去,那原本令人作呕的苦涩味道,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恩公救命之恩,碧影感激不尽,望恩公告知姓名,他日••••••”碧影尽力保持着一贯的清冷口气。
然而话音未落,白衣男子便牵起她的手,用手指在她的掌心轻轻的写下两个字,之后便转身离开。
碧影看着他的背影,摊开掌心。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