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村村办中学的早晨》云翼风澜

7、小谢书记的苦恼之五

　　褚徵是老校长的掌上明珠，只是除了她父亲，称不上有什么背，多年穷教书，更不必说有什么钱，为了养她学琴，家里已几乎用尽了积蓄；为了让她毕业后找到工作，老校长更不惜提前退休，好把音乐组的□□位置空出一个来。所幸她做女儿时便俊秀伶俐，给全家增添许多欢喜。后来又嫁了个堪称人中龙凤的老公，真正让原来看不起褚老校长、以为他养女儿无非赔钱货的城里同行们，还有村里的各路邻居，大大跌了一回眼镜。
　　却见褚徵推门进来，正逢上谢瀹略显无奈的表情，于是笑道：“又识趣地躲开了？”
　　“我们总不至于在办公室关了门唱山歌。”谢瀹摇头，“方才还好好的，说事情。”
　　明摆了，副校长大人阁下对各位僚友的自作聪明，很是不以为然。
　　“是很重要的事么？”褚徵放下手里提的饭盒汤碗，在办公桌另一边坐下来。
　　“大事。给体育组招女老师，给美术组找媳妇。”
　　谢瀹言简意赅。体育组和美术组，目前都只有一个老师。所以，褚徵立刻会意。
　　“的确是很重要的大事呢。”她微微低头，笑容婉娈如春水。“尤其，下半年校运会开幕，总不至于让你的妻子抛头露面，领队去跳什么啦啦操。”
　　啦啦操……谢瀹的表情微妙地抽搐了一下。
　　如果啦啦操可以穿长裙的话……那就不是啦啦操了，看起来……反而会像康康舞（作者注：法国红磨坊招牌的、一种热闹的、露大腿的舞蹈，详情请度娘之）。
　　所谓越抹越黑。这种蠢事，副座大人实在做不出来。
　　但是……让自家温婉的音乐老师夫人，上身露脐运动装，下着网球裙，手上还挥舞着两个亮晶晶光闪闪的……彩带团子……去跳啦啦操，谢瀹会觉得世界太昏暗了。
　　特别是，像他这种出身，像他这种家教……

　　“我会认真考虑的……”略有些痛苦地，他叹了口气。

　　“若是不知哪有好姑娘，我就找找我艺校的同学，也好问问。”褚徵低眉笑道，“想叔叔也是艺术特长生起家，想必比较能沟通。”
　　“这个……再议……”谢瀹暗想，夫人的建议，倒是万不得已时的一招。——总比萧衍出面找学妹（结果弄来的都是拿着证券经理人执照的数学系美女），或者萧衍的女朋友出面（然后备选方案，都是民商法学的高材生），要对得起自己幺叔一生的福利。
　　只是幺叔本人的意愿不能不考虑。
　　——至少，要告诉他一声：嗨叔叔，恭喜你，我们商量着把你卖了。

　　夫妇闲话几句，褚徵说了句怕耽误他用餐，便起身离开。基本是瞅着褚老师离开，某校长和某主任施施然地，从不知哪个角落里晃了出来。
　　“这次是什么造型？”瞧瞧饭盒还没开封，校长和主任互相挤了挤眼睛。
　　人常说“不要怕雷，雷着雷着就习惯了”，讲的就是围观褚徵花式便当的各位老师，尤其是某校长和某主任。然而副校长的饭盒不比好友，萧衍毕竟年轻，还是不好意思说动手就动手的。于是校长征求了副校长的意见，把饭盒盖一揭——

　　哦我的天，这什么玩意？！

　　王俭在心里就是吐槽无力地一声喊。
　　身后，萧衍目光越过他肩头，扫了一眼，很适时地递上一台相机：“我想校座会需要。”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没完没了当仁不让的……喀嚓声。

　　“好了。萧老师多谢了哈。”
　　“不用谢的。我想校座必然要拍的。”

　　饭盒里这次的造型……是一只企鹅。继熊猫脸便当之后的新创意。
　　谢瀹无奈地望着这两个同事：这么高兴做啥？拍下来做啥？难道留着做校徽么？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抱怨。这话不能出口。不然，王俭可能本无此意，被提了醒，却要大呼创意有理，指不定这个三观不正的校长……
　　再给那个没大没小的办公厅主任一撺掇，真的换校徽也说不定……

　　那副校长……两口子……就真的出名了……

　　“阿徵也认为，”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赶紧给某人找个伴，她做饭的活也会少一半。”
　　“什么？夫人也入伙了？”萧衍脱口道，“真是大喜事一桩。副座，功德无量。”
　　谢瀹无语。还未接上词，王俭却在边上笑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你们当这事是什么啊……

　　谢瀹在心里，深深地同情了他不在场的幺叔。

　　可是，不管怎样，阿徵啊。这学校，是你父亲一手撑起来的，为了你，为了你父亲，我也要坚持啊。所以，校风不能歪，早恋花痴都要肃正，这样才能和城里的学校竞争，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