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吟且行》淌挽

31、王府生活

　　快到疏浚王府门口时，在角落有一人在冲他们招手，白沁璃仔细看去，原是是王府的管家，便吩咐马夫把马车跟过去。
　　绕过一条街，马车在王府的后门处停下，管家急急跑了上来，帮着白沁璃将君洛澜扶下。
　　“小王爷向来不胜酒力，今日这是怎么？要是被王爷碰见可就糟了……”管家摇摇头，一脸焦急，小声对白沁璃道，“鬼离君，此事千万不可让外人瞧见。”
　　“我没那闲工夫。”白沁璃敲着酸痛的大腿，没好气地答到。
　　两人把君洛澜送回屋内，管家嘱咐两个婢女道：“你们好生照顾小王爷，不得告诉别人。”
　　“是。”
　　白沁璃打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到君洛澜笔下让他轻嗅，而后转身说道：“倒杯水来。”
　　婢女端来水，白沁璃将一粒药丸放入杯中摇晃使之完全融化，又拿出一管乳白色的药膏，一同交给婢女道：“把这个水给他喝了，药膏涂在他撞伤的地方，明日即可消褪。”婢女看了看一旁的管家，管家点点头，她便接了过来，点头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白沁璃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紧锁俊眉，模样似乎很痛苦的君洛澜，掰了掰他捉住自己衣服的手指，掰不开。
　　这时，妙儿跳到了床上，露出一口尖尖的小牙，轻车熟路地把被捉住的那块布料撕掉。
　　“刺啦——”一声，看到管家和婢女目瞪口呆。
　　而后，白色的小兽还示威般地绕着床头走了一圈，尾巴翘的老高，一摇一摆地。也罢，这小家伙能占得便宜，也只有趁他神志不清之时了。

　　处理好一切，白沁璃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了杯水，没想到竟然是热的茶！
　　白沁璃看了看门外，想起君洛澜清晨用拿着筷子的手支起下巴，眼神很无辜地说道：“阿离你怎么总是变来变去的？这可怎么办……我已经把她们派到别的地方做事了。”

　　“算了，看在洛湛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我每天来送个饭也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月色清明，照人无梦。

　　翌日，白沁璃幽幽转醒时，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踏出房门，一阵寒风陡然刮来，让人浑身一哆嗦，又回身回去披上一件厚厚披风。
　　果真，快要到年关了。
　　院落外，不少家仆匆匆来往，怀中抱着红色灯笼，几个婢女有说有笑地走过，一边举起手中的剪纸透过阳光欣赏着。

　　白沁璃有一丝恍惚，忆起在云缈峰上和小蒲小扇一起过的年。
　　只有三个人的年，却不感到丝毫冷清。
　　小蒲总是叽叽喳喳地说这说那，好像肚子里藏着讲不完的趣事儿，小扇则安静地坐在烛光旁，手指灵巧地剪着窗花，三下两剪，一个个复杂精致的图案就被撑了开，但往往挺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被如意抢了去……所以能贴到窗户上的，纯属幸存者。
　　除夕夜，她们也会好好地做一顿饭。当然，少不了那些小动物们的份儿。
　　小乖能吃到烤的又焦又香的银鲤，小呆则得到许多的紫薯……
　　木屋外，聚集了各种各样的生物，不知是它们冥冥中明白每年的今晚是不寻常的一晚，亦或是感到这里三个人的孤独，总会时闹时静地陪她们度过一晚。
　　又是一年尽，可如今，小蒲、小扇，你们都可好？

　　“鬼离君！你没出去啊？”院外，谢留芳的声音打断了白沁璃的思绪，抬眼望去，只见她身穿一身火红袄裙，面容兴奋，正一蹦一跳地冲她挥着手。
　　见她没有反应，谢留芳遂跑了进来，伸手捉住白沁璃的胳膊就走，白沁璃脚步止住，淡淡问道：“做什么？”
　　“去看潆姐姐剪窗花啊！”谢留芳使劲拖着白沁璃往外挪，语气激动。
　　“……潆姐姐？”白沁璃皱眉。
　　谢留芳有些惊讶：“你没有听说过她？荥郡第一才女，洛澜君的亲姐姐！”
　　“君洛潆？”白沁璃想了想，印象中好像是听君洛澜说过有过这么个姐姐的，只是没见过。
　　“没错，就是她！”思索的功夫，不知不觉就被谢留芳托进了一个偏僻清幽的院落里。院中没有特别的装饰，远比不上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甚至有些萧索。
　　“潆姐姐，我把鬼离君拉来了！”谢留芳扯开嗓门嚷道，小跑两步进了屋子。屋内窗户是关着的，冬日的阳光很淡，以至于屋内阴暗潮湿，空气中隐隐飘着中药的味道。
　　白沁璃吸了吸鼻子，迈步走进。
　　“留芳，你这嗓门可真要改改，否则今后嫁了洛澜，他可有的受了……咳咳……”床上依着依着瘦弱的女子，皮肤苍白，眼睛很大却无神。
　　“潆姐姐你又笑话我！”谢留芳瞟了一眼鬼离君，嘟着嘴巴来到床边走下，拾起剪好了的几张窗花，砸砸嘴赞叹道，“真漂亮。鬼离君你看呢？”
　　君洛潆抬头看见来人，挣扎想要起身，奈何身体实在虚弱，被谢留芳急忙扶住：“不必了潆姐姐，鬼离君不在乎这些。”
　　君洛潆无奈地笑笑：“看你这丫头，谢家名门，礼数不可废……咳咳，人家还未开口，你倒是明白的紧咳咳咳……”
　　白沁璃皱了皱眉。
　　“潆姐姐快别说了，先躺下吧。”谢留芳接过剪刀和红纸，担忧地扶着她躺了下去，“鬼离君，你是神医，快给她看看吧！”
　　白沁璃目光锁住床上之人，脚下却没有动地方。
　　“咳咳，留芳，我这身子自己心里清楚，恐怕过不了年关，就……就不必烦劳鬼离君了……咳咳……”
　　“鬼离君！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难道要见死不救吗？”留芳气恼地回过脸瞪去，“还是因为你那什么破规矩鬼令和三不救？！你若救美人，潆姐姐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啊……”
　　“嚷什么？”白沁璃不耐烦地撇过头去，“她这话倒说对了，你这嗓门不改改，君洛澜以后的是没好日子过了。”
　　谢留芳和君洛潆俱是一愣，君洛潆忍俊不禁地捂着嘴笑起来。
　　“她又没死，何来见死不救？”白沁璃冷笑了声，目光一直停在君洛潆的脸上，“美人我自然愿救，但却不是倒贴着去救。”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带感情地丢下一句话：“但我从来不救不想活了的人……”

　　走出偏院，白沁璃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活人，虽然还在说话、谈笑、做事，但心似乎早已停止了跳动，苍白的脸色带着僵硬的气息，活脱脱一个木偶。失了魂魄的木偶。
　　说她是一个活死人也罢。

　　“鬼离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背后有人呼唤，白沁璃停下脚步，有手拍在肩膀上，林轲笑呵呵地来到面前。
　　“无事，随便逛逛而已。”白沁璃说道，“倒是你，怎么这么快又从白州跑了过来？”
　　林轲脸色顿时暗了下去，叹了一口气道：“是因为林轼的事……”
　　“他怎么了，又中毒了不成？”
　　“不是，是轼儿被娌魅七姬掳走了。”林轲咬咬牙道。
　　白沁璃神色一紧道：“娌魅七姬死了几人，剩下的不是被收押了么？”
　　“的确，而且一直以来表现的很老实，但不知为何突然在一晚上被人劫狱，守卫一时疏忽了，追过去时就看见他们掳走了轼儿……”
　　白沁璃不由得又想到了在谢家遇袭的事，那蒙面人的目标是谢留芳，目的又是为何？他们和娌魅七姬又是否有关？劫狱之人呢，是谁？……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身旁时而走过婢女，皆冲他们侧身施礼。
　　“父亲传书给了洛澜君，但仍然不放心，便叫我过来协助。”
　　“你们有计划了？”
　　林轲顿了顿，犹豫道：“洛澜君吩咐了，说暂时不叫我告诉你……”
　　“哼，我还不稀得知道。”白沁璃头一偏，拐进了另一条路，不再理会林轲。林轲有些无措，站在路口喊道：“鬼离君勿恼！洛澜君这么做自有他的安排！”有些发呆地望去，直到那白色身影再也看不见。

　　白沁璃一边踢着脚下的碎石子，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着狐狸君洛澜。也不知道顺着九曲十八弯的小路拐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到一个严厉低沉的声音从树丛那边隐约传出。
　　“你到底在做什么？！”
　　白沁璃屏住呼吸，轻轻拨开树枝的一个小缝瞧去，却惊奇地看见疏浚王宽阔的后背冲着自己，在他面前，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呵，我做的什么不都是您吩咐的么？从谢家接来谢留芳、从白州唤来林轲、从云缈峰上请下鬼离君，哪一步违了您的意。”
　　白沁璃后退一步，胸口被灵竺镇下的疼痛，似乎一瞬间又死灰复燃。她又往里探了探头，想要看的更清楚。却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