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距离》懒趴趴de凌

3、chapter 3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爱她吧，其实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早一点告诉她，如果早一点抱住她，如果早一点解释清楚……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简枫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却仍然有着无法抑制的悔恨和痛楚。

　　网络那头没有任何回复，但是简枫却知道她在听。心中抑制堵塞的情绪忍不住的想要找一个宣泄口，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在她面前讲出一切。

　　“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局里，她是上面派下来跟踪报道的记者，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单反相机，看到我的时候举了一下相机，笑着说了一句‘帅哥，可不可以拍一张你的照片’。呵，像是要调戏一般，那个时候我只是皱着眉没有理她。一直觉得，像这种小女生，怎么可能配合我们缉毒的任务？但是后来却发现，她真的很……不一样。”相比起讲述，简枫的语气似乎更像是在怀念，略略上调的尾音，他的视线慢慢抽离。

　　“后来，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会喜欢我。只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全局都已经传开了。我……当时真的很诧异，居然下意识地选择了那么冷漠的对她。我朋友说我，为什么要把她拒于千里之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相信么，其实，我之前真的没有爱过，爱情，很多人总是把它放在嘴边，但是真正到来的时候，谁又知道是什么呢……”

　　萧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咬了咬嘴唇，敲过去一句话。

　　【萧萧风露】：……初恋么？

　　简枫看到弹过来的信息时愣了一下，失笑，只是声音很淡很淡，甚至带着无法掩盖的伤痛，轻应了一声，“嗯。”

　　萧璐不再说话，等他继续讲。

　　“很奇怪么？但是那确实是我第一次爱。很笨拙，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他顿了顿，继续道，“曾经想过，是不是真的她会被自己的冷漠逼退，只是她好像看不到一般，依旧是那样笑着围在身边。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很过分，要了那么多，却吝啬的什么都不肯给。”

　　顿了顿，他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继续用很平淡的声音讲着，“那段时间我们调查的案件很复杂，收到的情报和证据也不足，所有人情绪都很暴躁，包括我也是。我还记得自己跟她发过火，原因早就忘了，只是一些小事罢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恶心。后来好不容易接到线报，上头派我和另一个兄弟保护一个女证人，因为保密工作，所以谁都没有对外透露。很多人开玩笑说那个女的是我女朋友，当时也许真的太过心高气傲，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解释。”

　　心头一阵阵的紧缩，简枫闭了闭眼，突然感觉到一阵呼吸困难。呼出一口气，他的声音略略低哑，“她……来问过我，但是当时的我却什么解释都没有给她。从那之后，她就彻底沉默了。我真的该死，明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期冀，为什么当时没有再多告诉她一点呢，哪怕只是说一句我喜欢的不是那个女人也好……”

　　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抑制的颤抖，简枫喉头一阵紧缩，不再说话。萧璐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身体几乎僵硬，但是却一点都不想动。耳边是简枫低哑的声音，她用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蜷缩地坐在电脑前安静的听着。

　　“再后来，侦查部搜索到了毒窝点，因为证人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她居然主动申请做女证人的替身去当诱饵。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反对，但是她却笑了笑说了一句，有你们保护我呢，我都不怕你们还怕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拉住她，居然就让她去。”手指微抖地无法握紧，简枫眼底一片干涩的疼痛，“她把她自己的防弹衣偷偷的换给了那个证人，她一直以为她是我女朋友。后来，案件结束之后，那个证人哭着告诉我，在她去之前，她对她说，‘你很重要，所以绝对不能有事’。”

　　“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去拉住她呢，为什么没有给她解释清楚，为什么在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却再也找不到她……”一句一句沉重的质问，不知道是在问网络那头的萧璐还是他自己。

　　没有人说话，萧璐听到的只有电波微微干扰的杂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眼眶微微泛红，咬着下嘴唇没有出声。低头看着自己紧紧抱住膝盖的双手，修长的手指无法控制的紧紧绞在一起，在白皙的皮肤上烙下红色的指痕。

　　“第一次的爱情，不是干涩，不是苦恋，而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爱。往往会像小孩子一样，想要，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想给，却总是更伤。那天，我抱着她，明明见过很多次血的鲜红，但是头一次感觉到害怕。最后一次见她笑，最后一次听见她叫了我……为什么总是会在失去之后才学会如何拥有呢？”

　　“如果……”

　　“如果早一点明白，如果早一点抱住她，如果早一点懂……可惜，最残酷的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如果。”

　　“……”

　　沉寂。

　　再一次的沉默。

　　萧璐胸口一阵酸涩的痛，眼泪忍不住地大滴大滴砸落下来。因为同一个姿势保持太久，身体僵硬的几乎疼痛，她伸手挂断了语言，简枫的声音彻底消失。

　　缓缓地伸开一直蜷缩着的腿，她几乎失力地直接栽倒在床上。萧璐紧紧地缩成一团，眼角的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没入发中。心中是翻涌着的无法平息的痛与难过，她咬住嘴唇，只是任眼泪留出来。

　　简枫没有动，聊天对话框提示语音链接已经被挂断，他却依旧没有动。缓缓垂下眼睛，他的指尖冰凉，心中抽痛的感觉无论如何都停止不了。

　　从来没有人认真的问过他，那是不是他的初恋。似乎那是很小孩气的两个字，但是却如利刃一般镶嵌进了他的心。

　　缓缓闭眼，时至如今，他终是无法再欺骗自己。

　　摘下耳机，眼眶泛红，简枫低头，半张脸笼在台灯的光影下，模糊不清。

　　萧璐以婴儿处于母体中的蜷缩姿势躺了很久，久到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睡着了，但是头脑却异常的清醒。眼眶微微红肿着胀痛，她紧紧握住胸口，那种闷痛的感觉让她一瞬间有些呼吸困难。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电脑屏幕已经进入屏保状态，完全黑了下来，她碰了一下鼠标，像是引爆了什么似的，屏幕绽出刺眼的光。简枫的头像还亮着，萧璐看到他的留言。

　　【简约若枫】：对不起，跟你说了这么多的事情。

　　【简约若枫】：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把这一切说给你听，也许真的是需要一个倾诉。

　　【简约若枫】：在那之后我辞职了，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继续……她曾经说过想要自己开一家西点店，有吃不完的蛋糕。所以我自己开了一家店……

　　【简约若枫】：很抱歉，相亲的事情……我会跟周玥解释清楚。我爱的还是她，至少……还没有办法忘记。

　　……

　　萧璐拖动聊天记录的滚轴，看着他在她切断语音之后留的言，心里一阵阵的酸涩，说不出来的感受将她拥紧。

　　敲下键盘，她回过去一段话。

　　【萧萧风露】：既然那么抱歉的话，请我吃饭吧。明天下午三点，还在上次的那家星巴克见面，这次如果再让我等的话，我保证绝对没有上次那么好说话！

　　按下发送键，萧璐不等简枫有任何回答，直接退出了□□。

　　呼出一口气，萧璐看了一眼电脑桌上相框双人照里简枫微微皱着眉头的脸孔，掏出手机，按下周玥的电话，电话才刚刚接通，萧璐就忍不住地带着哭腔吼了过去。

　　“到底是你们几个哪个混蛋告诉简枫说我已经死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