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精绝

23、第 23 章

　　空腹喝酒要不得，空腹喝混酒更加要不得。

　　其实这种事情沙溢都懂，但是有时候情势不饶人，尤其在场面上，别人高兴起来拉着你喝酒的时候，就算肚子里还没东西垫着，也得直接一扬脖子就下去了。

　　众人兴致颇高，沙溢是个东北汉子，经常被理所当然的当做能喝分子。其实他酒量的确还不错，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还有一句话说的是，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和导演制片干了几杯白的，和哥们们喝了几杯啤酒，又跟为数不多的姑娘们碰了碰红酒杯，后果就是他开始觉得自己脸热了，说话多了，脚下有那么点轻飘飘的。

　　他溜达进洗手间，狠狠地给自己洗了两把冷水脸，跟落水狗似的用力摇了摇头，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摇晃的更厉害了。孙策站在旁边，皱着眉头看他。

　　他定了定神：“你替我一会儿吧？”
　　孙策摇头：“我替你喝酒问题不大，但是要我跟外面那群人说话什么的怎么办？”
　　沙溢撑着额头：“呃，没事，反正也喝的差不多了，大不了你就跟人说喝的有点晕，到天台上去吹吹风好了。”
　　孙策还在犹豫，沙溢推他：“行了行了，你都偷瞄人家一晚上了。就算他不是，你去跟他说说话，找点怀念的感觉也好吧，聊胜于无。”
　　孙策惨然一笑，正想说什么，沙溢捂着脸：“快去吧快去吧，我得找个地方缩一会儿，现在一走动我就头疼，眼睛也被灯晃得疼。”
　　孙策无奈，给两人换了下，自己往大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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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晃上天台，外头的风有点冷，他紧了紧外套，沙溢今天穿的挺潮但是完全不保暖。可是他也不想呆在大厅里，现代人群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没有能让他留恋的地方。

　　已经站在天台上倚着栏杆的人回过头来，昏黄的灯光里，孙策认出了那条在风里飞舞的围巾。

　　黄维德向他笑了笑：“也出来透口气？”

　　孙策点点头：“恩，喝的有点多，里面太闷了。”

　　黄维德打量他两下：“衣服不错。”

　　孙策愣了一下：“哦？不是我挑的。”

　　他也走到栏杆边站定，两人一时无语，默默地眺望北京城繁密的灯火。

　　黄维德突然凑过来的时候，孙策吓了一跳，其实对方只是掏出盒烟，小声问：“有火么？”
　　沙溢本人不抽烟，但是外出的场合总是带着打火机，给旁人借火用的。孙策也知道这回事，从上衣内袋里摸出打火机，打了火。

　　天台风大，他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护住火苗。黄维德凑过来，微温的鼻息喷在孙策手上。他低下头去，正碰上对方也抬头看他，小小的橘色火苗在深黑色的眸子里跳啊跳，时间仿佛瞬间凝成固体，一秒钟也走不过去。

　　“碴”的一声，火焰熄灭，孙策收回手，黄维德立起身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上次，谢谢你啊。”
　　孙策顿觉尴尬：“唔，没什么……烟抽多了不好。”
　　黄维德微笑：“谢谢，我也知道。可惜，有些事情不是说想抛就能抛得掉的。”

　　孙策默然地看他，不过这次的沉默没有能保持几秒，下头“嗖”的一声，蹿上来一束五彩缤纷的火焰。
　　黄维德饶有兴致地靠着栏杆：“哟，他们还准备了焰火。”

　　底下声音不绝，火树银花飞上天空，照的天台上一阵一阵的亮。

　　孙策突然觉得肯定是这身体不争气，连带他一起醺醺然，不然为什么他也觉得头脑里一阵阵的虚浮，为什么忍不住想起当年情境。

　　袁术性好奢侈，逢上元节，命城里家家点灯，处处结彩。孙策与周瑜换了便服，走在人群之中，不时有俏丽姑娘对这双美貌少年郎报以微笑。观灯的人潮拥挤，孙策便伸手去拉周瑜，周瑜甩开他，笑道：“伯符若要拉手，尽可以去牵一双纤纤柔荑，何需如此？”

　　孙策还记得自己当年的回答，一千八百年后的思念，再次流淌过他的舌尖和嘴唇，无限甜蜜，无限眷恋。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有女如云，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他转过头，熟悉的脸和气息就在他面前。
　　他看着对方慢慢地抬起了手，微粗指尖留在脸颊上的触感如此温暖。
　　漫天的银色花火落在对面的眼睛里，像是星辰融于深水，一阵一阵地闪亮起来。

　　他听着那个人说：“伯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