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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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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在前面一路紧走,荀攸在后面一路追赶。却又不敢太过靠近,只能远远地吊着。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荀攸打马跑得一身汗,全身颠簸得酸疼,不知道这是要往哪里走,也不知道照这样下去,他是不是还没等探出陈宫有什么阴谋,就要被饿死了。
好饿……早上光想着出走的事,没吃什么东西。也没有准备干粮,以为只要带上钱在路上买东西吃就好了。现在这一路追下来,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都追到这个分上了,总不好半途而废。荀攸咬了咬牙,继续追。
正是柳絮纷飞的时节,到处都是柳絮,几番钻进鼻孔,弄得痒痒的,想要打喷嚏,却又强行忍住,生怕被前面的陈宫发现。荀攸烦躁地倒出一只手来,把脸上沾着的柳絮弄掉。
飞絮恼人啊。
透过重重柳絮林木,看见前面的陈宫终于停了下来。
荀攸也连忙勒住马,找了个草丛藏住身子。
远远望着陈宫下了马,坐在树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囊,揭开布囊,拿出一个烧饼。
……
荀攸顿感悲催从生,好饿啊!他也想啃烧饼啊!能不能掉下一个来砸他头上啊!
陈宫三下五除二啃完了一个烧饼,又掏出另一个烧饼……
荀攸望向苍天,把圆圆的太阳想象成烧饼。
终于啃完了第三个烧饼,陈宫拿出水袋来喝了几口。抹了抹嘴,忽然说道:“阁下跟了这么久,何不出来喝口水呢?”
荀攸看了看左右,没人。
陈宫又笑道:“不要藏了,跟了一路,到底有什么话说,还请现身吧。”
荀攸终于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行踪已被发现,只得硬着头皮从草丛中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拱手道:“失敬了。”
陈宫摆了个“请”的姿势。荀攸迈步走上来。
陈宫一扬手,水袋飞了过去。
“多谢。”陈宫一举一动颇有侠气,荀攸便不与之客套,一把接住水袋,拔开塞子,仰头便饮。
清冽的水滋润着喉咙,脑中却是凝神戒备。陈宫与他是敌对……恩,也不能算是敌对了,他都已经不干了么。
喝完了水,陈宫接过水袋,将塞子塞紧,一边便说道:“请教阁下姓名。”
“姓萧,名白。”觉得不能说真名,荀攸用了前世的名字。
“唔,萧先生为何跟踪于我?”
荀攸很淡定地回答:“因见先生风采不俗,妄想攀个交情,所以冒昧跟从。”
“哦?”陈宫朗声大笑:“荀公达之名,天下谁人不知?既有共饮之缘,还要相欺,是瞧不起陈某么?”
……原来你认识我?认识你不早说,非得看我出洋相吗?
荀攸心中吐槽,脸上却不露窘迫之色,仍是平静地道:“见笑了。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公台既至许都,为何过门不入?”
陈宫将水袋丢上马背,转过头来看着荀攸:“我与曹丞相有隙,见面尴尬。”
“哦?那么公台跑出二百多里地,又是要寻什么呢?”
话音未落,忽然不远处尘烟迭起。荀攸抬目望去,脸色微变。
看这烟尘,似是有大队人马到来了。
莫非是陈宫要联络的人?
陈宫也瞥见那阵尘烟,却不在意,看着荀攸,不答反问道:“荀公达,你是汉臣,还是曹臣?”
荀攸一挑眉:“汉臣如何,曹臣又如何?”
“若是汉臣,前面的两个问题我会如实回答。若是曹臣……”陈宫探向腰间的手猛地一挥,“锵”地一声,拔剑出鞘。“今日这三尺黄土,便是阁下埋骨之地!”
汉臣还是曹臣,这个问题在荀攸看来毫无意义。因为大汉朝并不姓刘,而是跟着掌权者的姓的,掌权者姓董,汉朝就姓董,掌权者姓曹,汉朝就姓曹。
汉朝都姓曹了,汉臣不就是曹臣么?
但是陈宫问出的这句话,却显然大有意义。荀攸苦笑道:“如果我说我刚刚辞职了,你会相信吗?”
“辞职?”陈宫略一错愕,决定不理这话头,冷哼道:“你既助曹贼,敢孤身犯险,少不得成全了你。”
长剑猛抬,阳光裹挟柳絮,在剑上一阵乱舞。
荀攸发现,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那就是这个年代的武士和文人,并不是严格区分的。
固然有只会杀人斩头的武将,但也有读书懂礼的儒将。谋士也同理,固然有荀攸这样几乎不会武的谋士,但也有一些谋士,拿得起笔,举得起剑,既能千里决胜,也能十步溅血。
陈宫显然就是这一类。
陈宫杀机一现,剑势毫不留情,出招快而狠毒,直奔着荀攸的咽喉而来。
荀攸心中唤娘,这可太不公平,为什么陈宫就是文武全能,他就只剩下剑口下逃命的份儿。
剑光迫近!
不及转身,只得用尽全身力气快步后退。口中一声急促的呼哨,小黄马听到主人召唤,长嘶一声跑来,想要与他汇合。
但是来不及了!
陈宫就算武艺不甚高明,也比荀攸这个一窍不通的好很多。眨眼间剑尖已经递到咽下,荀攸吓得用力向后仰去,脚下站不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眼见剑光扑面而来,荀攸几乎要失声惊叫,忽然一个声音在远处喝道:“住手!”
剑尖以毫厘之差停在鼻尖。
荀攸吓得一身冷汗,心说原来一句“住手”就能好使,早知道他也喊一声“住手”了,说不定就能多活一会儿啊!
但一转头,他才知道,原来起效果的并不是那两个字,而是来人手中的利器。
来人长袖飘摇,衣摆及地,十足文人装扮,但手中挽一支长弓,弓开如月,利箭上弦,气势汹汹,箭尖直指陈宫。
柳絮翻飞,席卷他周身,他握弓的手却是稳如泰山,眼神犀利,杀气盈满双眸。
口中冷冷道:“公台再进一步,休怪我弓箭无情。”
荀攸脱口而出:“子阳?”
来人竟是刘晔。
刘晔微一点头算是招呼,眼神并不离开陈宫。说道:“公达且退后。”
荀攸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缓慢后退。陈宫剑尖却随之欺进,喝道:“站住!你想试试是我的剑快,还是他的箭快?”
荀攸只得又停住脚。
“放了他,我可以放你走。”刘晔喝道。
陈宫冷道:“既然这么有自信,你可以试试先杀了我。”
我说……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文人难道不应该是挥挥衣袖喝喝茶讨论讨论时局吗,搞得这么杀气腾腾的是想拍武侠电影吗……
陈宫不肯放人,刘晔又不敢动箭,双方一时成僵持之局。
这时腾起的尘烟愈来愈近,似是有大队人马前来。眼见陈宫从容不迫的模样,来者八成与他有关系。
再拖下去,荀攸和刘晔两人,都将有性命之虞。
刘晔忽然道:“小心!”
荀攸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只觉得一道劲风扫过,吓得本能地向后一仰。接着就听“当”的一声,威胁着自己的长剑落地。
陈宫握箭的右手已经中了一箭,另一手捂住伤口,神色微有痛楚,更多的却是惊讶:“这种弓……”
“快走!”刘晔提醒道。
荀攸惊醒,慌忙一把抓住小黄马的缰绳,翻身骑上。刘晔也骑上自己的马,两人猛地一挥鞭子,撒腿就逃。
马儿疾速奔跑,耳边风声呼啸。
刚想说声侥幸,忽听到身后马蹄急响,陈宫的声音喝道:“抓住他们!”
荀攸伏在马背上,回头一看,只见尘烟暴起,骑兵队追逐而来,看那样子,少说也要有百人。
老天!他狠狠地又抽了马一鞭子。
刘晔的声音喝道:“右转!”
右转,右转就是回许都的路。他才刚跑出来啊,刚辞了职就得蔫头蔫脑地回去吗?还没到一天呢,真是有够衰的!
但是此时救命要紧,哪还管得了许多,荀攸猛一拨马,小黄马向右一转,蹬起一溜尘土。
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小黄马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上。
……喂!你早不倒晚不倒,非得这要命的时候倒下!
荀攸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掀落在地上,慌忙跳起来拉马儿,马儿哀叫了几声,看来是摔断了腿,爬不起来了。
“公达!”刘晔早冲出去几十步,见此情况,想拨马来援,可追兵速度更快,瞬息之间已到近前。
刘晔怒叱一声,拨马张弓,“嗤嗤”几箭,射伤了几名追来的骑兵。
然而一人的力量终究太弱,带的箭矢很快射尽,却不能阻挡追兵。几条勾索伸来,早将荀攸衣服挂住。
刘晔见势不妙,便要回马逃走,却被敌人马快赶上,几招过去,也将他擒下马来。
三下五除二就被捆成个粽子,荀攸看了看刘晔,又看了看高高骑在马上的陈宫,想,自己下次再辞职,要记得先看看黄历什么的……
小剧场
荀攸:(掀桌)为毛刘晔和陈宫都会武功我不会?
某叶:人家刘晔十三岁杀人,陈宫也和曹主攻杀过吕伯奢一家,你有过吗?
荀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