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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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林玥儿，你给我出来！”我躲在我家厨房柴火堆后面的时候，听到我大哥气急败坏喊我的声音由远及近，等到最后一个字喊出口的时候，我面前的柴火堆已经被一脚踹飞，刚捆好的柴火散了一地，真是浪费了厨房伙计王大哥一早上的辛劳啊。既然被找到了，我只好用手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反正就算他找到我也是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大哥，一早上起来就如此担心你贤妹我，真是令贤妹感动至深，不过大哥如此心浮气躁，莫不是未过门的大嫂琵琶别抱？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踢烂了王大哥早起辛辛苦苦从城外三里外的山上砍回来的柴火啊。大哥要是火气太大，导致口舌生疮、脚底溃烂、手足心热、潮热盗汗，或者其后引发的其他症状或者睡梦中遇见西天佛祖之类的，要提早跟妹妹我说啊，我会从王大哥砍回来的柴火里选择最好的一块，提前备下，你不用担心！”我微微侧头看着我大哥在我的一番啰嗦下，眼里由不甘变成愤怒又变成抓狂最后无奈的放弃，心里不禁好笑，从小到大诸如此类的情况反复发生，为什么大哥就是学不乖呢？我自然知道这里有他们看我小让着我的原因，使得我奸计每次都能得逞，但是也不至于次次抓狂吧？整人这种事情，不在于招数多么稀奇古怪，重要的就是被整的人的反应，要是他们都没反应，也许没几次我就玩累了，或者觉得无聊玩别的去了，可是偏偏我大哥每次都气急败坏来寻我，我自然觉得整他很好玩喽！
“玥儿……”大哥无奈的叫着我的名字，却说不出来骂我的话，当然，整个林家上下也没有一个人敢骂我就是了，甚至我老爹看到我的恶作剧也最多狠狠捏我的鼻子而已。“大哥早上好！”我一反刚才的态度，走上前亲切的挽着我大哥的手臂，把他往前厅带，因为我已经闻到厨房里张嫂做的早饭的香味，况且早上知道我大哥要寻我，跟他玩了半个时辰捉迷藏，我是又饿又累又渴啊。“玥儿，你就不能……”在我大哥又一次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扬起一张天真单纯的脸，眨着眼睛看着他，等着他能说出什么有新意的词让我放弃整蛊他，但是他果然在看到我的脸的时候，又一次说不下去了。“大哥，你继续说啊，人家在很仔细很认真绝对没有敷衍谦虚认真努力的聆听您的教诲……呢！”外面的街谈巷议都说，林家的小小姐五岁能文，六岁能武，到十岁时已经能把自荐上门来所谓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辨得吹胡子瞪眼；十二岁时好奇心起扮作少年出门游玩，看到大街上有披着红盖头的少女在比武招亲，一时好奇跳上去，结果被一莽撞大汉打掉了头上的唯一一根玉簪，一头长发如水般散落，惊得在场男人根本忘记了比武招亲的女子，都在打听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孩子是谁，可是如今艳名动洛阳的林家小小姐已过及笄，却无人来提亲，原因为何？
“爹娘，早，昨夜可安睡？”我一跨入前厅，立马甩了我大哥，粘到我娘身边，扮作可怜无辜的小可爱。“没你捣乱，还有什么能让你爹不安睡的？”我娘笑着拉我落座，先示意在旁的丫鬟端水过来，我一边洗手娘一边拿手帕把我一早上玩闹残留的灰尘擦洗干净，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个捏成小兔子形状的豆馅馒头放在我手里，让我先吃，丝毫不顾家里还有哥哥姐姐们和其他长辈们，当然，他们平时也甚少会团聚在一起吃早饭就是了，看吧，我就是这么被宠着长大的。不过今天日子特殊，昨天阖府下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其实应该说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也是我哥抓狂发飙的原因。今儿是我爹五十大寿的日子，我爹是林家长房长子，所以我爹的天命大寿是整个林家很重要的大事。而我昨天恰好不小心顺手打烂了一盆我大哥月前才寻到的西域奇花仙颜，那花雌雄分株，必须一次养活两盆雌雄不同的花株才能培育后代，而且对于水分、气候的要求几乎是苛刻的，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得到，我爹酷爱奇花异草，我大哥是投其所好才花费大力气去搞这么两盆费力费时又没用的花，重要的是，我爹的奇花异草都是我娘在照顾，我娘虽然兰心蕙质，但是照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很累的，我才不想我娘那么辛苦，所以就凑巧打碎了一盆。
“爹娘，早，天宇给您二老请安了！”大哥说着很恭敬地行了一礼，我爹爱答不理的微微点头后，大哥才直起身坐下，净手后坐等着其他家人的到来。先不说其他叔叔和姑姑们到底有多少旁支，光是我家，我上面就有两位哥哥两位姐姐，到我这里我爹都没打算再要我，但是我娘死活都一定要把我生下来，虽然已经生养过四个孩子，但是年纪不小，再加上我娘其实本来就有些病根，还是挺凶险才生下的我，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受宠爱的原因吧。说到我大姐，已经嫁给封地就在洛阳不远的登封的成王赵煦，说是不远，但是就算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的跑也要几天的路程，别说我姐姐一个娇滴滴的小妇人，所以也就逢年过节才会回来，而今天，正该是她必须回娘家的日子，我那位王爷姐夫估计也会同来吧。然后排下来，就是我大哥，我大哥是个风流又多情的种子，他还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几乎全洛阳甚至洛阳郊县的有点名头的漂亮姑娘都勾搭过，当然，那些姑娘们是主动被勾搭还是拂袖对我大哥不屑一顾我是不得而知了，直到碰上我的准大嫂，才一门心思死心塌地的安定下来。我曾很好奇的问过我那位准大嫂到底看上我大哥哪点，窃以为我那位大哥除了面皮不错而且文采稍微翩然了一点以外，一点优点也无，还每每被我这个小妹耍得团团转。而我那位准大嫂可是号称东都洛阳第二美人啊，什么，第一美人是谁？合着这么半天我白说了，第一美人就是本小姐我啊，不信？不信就算了，哼！
准大嫂虽然是美人，但是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她并不似一般深闺小姐那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绣楼里绣花读书抚琴修身养性以觅良人，街谈巷议认为，这位准大嫂比我还要疯癫，不仅常年扮着男儿装去到洛阳各大书院与各位才子谈经论文，并曾与我大哥关在同一座小院中三日三夜，不知两人都干了些什么，据我大哥说是君子之交，只是下棋抚琴吟诗作画，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才会一连三日三夜不曾出来，我呸！就我大哥这种人，也能扮演柳下惠这种超高难度的角色？不过，三日之后，我的准大嫂从小院里出来之后，便宣布非我大哥不嫁，我大哥也说了非我的准大嫂不娶，这下街谈巷议的八卦简直就炒翻了这一对话题人物。不过俩人就跟商量好似的，一个不提亲，另一个也不请三媒六聘，所以我们林家至今也还是只有我一个美人啊！之后就是我家二哥，我二哥嘛，不说也罢，因为他简直就跟不是林家人似的，什么八卦都挖不出来，每天都是一张正经到不行的脸，真难以想象他跟我大哥是一个娘生出来的。最后就是我家二姐，二姐及笄也有五年了，来提亲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这绝不是我夸张，我二姐好歹也是洛阳城闺秀里排名前十的人物呢，真是不知道这排名怎么出来的，像我和准大嫂整日抛头露面，被人品头论足也就罢了，我二姐可真的是闺秀，一年到头不会出府几回的，基本没什么机会被登徒子们鉴赏嘛！鉴于我大哥已有意中人，二哥冷若冰霜不易打动，大姐已嫁做王妃而我这个小女儿根本惹不起的情况下，为了攀上我们林家这块肥肉，我二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本身又是美人加标准闺秀，不被求亲的媒人踏破门槛才怪。但是，别看我二姐温婉贤淑，骨子里还是有着林家人的倔强的，五年来二姐出的那道题没一个求亲的人能给出满意的答案，她也就五年不嫁，反正我娘说了，林家富可敌国，多养一个女儿也无所谓，孩子们的幸福最重要，不嫁就不嫁！我娘也真是的，宠着我们几个孩子那是没边的！哦，想问我二姐的题是什么是吗？题目是这样的，请用心描述你心目中最爱女子的模样。简单吗？但是那么多答案没一个中二姐的意，就连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三下五除二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粥，一个小兔子模样的豆馅馒头，一个桃酥饼外加一个小老鼠模样的肉馅包子，然后用茶水漱了漱口后，满意的拍拍肚子，起身准备离席。“玥儿，今日寿宴，你要早些回来！”娘看我要走，急忙叮嘱，毕竟今日不同平时。“娘放心，玥儿明白的！”我嘴里这么说着，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不过，寿宴上有很好吃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错过呢？这么想着，我跑回房间去换衣服，今儿还约了这洛阳城第一纨绔子弟赵荥一起去芙蓉楼听戏呢。不过照理说，今日洛阳城内最好的戏班都被请来我家给我爹爹祝寿了，但是赵纨绔执意要去听芙蓉楼最近新来的一对卖唱父女的小曲，那小曲清新隽永，也不知是何人所作。其实，要我说，赵纨绔一准是相中人家水灵灵的大闺女了。什么？他身边有我这样的美女，怎么还会相中别人家闺女？所谓纨绔子弟，那就是酒色财气一样也不能缺，不仅不能缺而且还多多益善。再说了，我们俩是狐朋狗党、臭味相投，赵纨绔从来没当我是女孩子，只是时不时感叹老天不开眼而已，所以他一直都在寻找比我更美的美女的路上，所谓第一美，不过是还没找到更美的而已；但是，究竟还有没有人能比赵纨绔还纨绔，我却怀疑得很，因为每一次我为他的奢侈和浪费心疼的时候，他下一次都能比这次更奢侈浪费，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偷了把国库抱回家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用来挥霍呢？
就在我跨出前厅的时候，在左侧回廊里看到了挪着莲步踏过来的二姐，暗叫不好，正想溜。“玥儿，站住！”二姐微张檀口、轻启朱唇，用珠玉玲珑的声音轻轻地温柔地叫了我的名字，我只好乖乖站住，然后我二姐以绝不闺秀的步伐走过来，掐住我可怜的耳朵。“姐姐姐，别掐了，疼啊！”在我的嗷嗷抗议下，二姐松了手，抱臂斜睨我。“见到二姐也不叫一声，今儿是爹爹大寿，你是想往哪跑啊？”我在我家最怕我二姐，从小到大我是在她的皮鞭加“温柔”的微笑下长大的，别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姐才是林家真正主事的人，尽管她是女孩子，上头又有爹娘跟三个兄姐。“二姐，我今天约了人，晚上我一定准时回来！”说完我就撒丫子跑回了房间，否则要是我二姐说一句不准，我今天的出行计划就全泡汤了。“呼呼……”虽然我算是个习武之人，但是一来疏于练习，二来舞刀弄剑的对于一个美女来说也有点吓人吧？三下五除二换了身男儿装，我这才和我的贴身丫鬟碧月，翻墙出去，之所以翻墙出去，只是因为比较近而已。因为我家太大，从正门出去再绕到芙蓉楼得花半个时辰，而翻墙走直线只有大约一半的距离而已，虽然其实也不着急，但是万一我二姐真的派什么人过来找我就不好了，早溜为妙！
“少爷，今儿可是咱家老爷的大寿啊，您真的什么礼物都不准备？”碧月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她并不是普通的那种卖入大户人家的丫鬟，至于具体是什么爹娘不告诉我，我也懒得问，只不过我可从不敢把碧月当丫鬟看待。“哎呀，会有人帮我准备的啦！碧月你不用担心啊！”我笑嘻嘻的讨好着说，碧月是我除了我二姐唯一不敢捉弄的人，碧月不像我疏于练功，爹娘给我请的师傅一起教我和碧月功夫，碧月那丫头总是比我先学会，功底扎实而又肯学习，哪里像我啊？“少爷又给赵家那位纨绔小王爷下什么套了？亏得那个笨蛋每次都上当，我就不明白，赵家那位跟着少爷一起混有什么好处？”碧月撇着嘴，很不屑的看着我。“呃……你少爷我好歹也是面如冠玉、唇如丹朱、眼似点漆、眉入云鬓的洛阳第一美少年啊，跟我一起混当然美人多多啊！况且，以他那种挥霍程度，能够比肩的也就只有本少爷了，他不找我，找谁？”我不无得意的摇着阔少专用纸扇，在初春的洛阳城繁华的主街道上穿行。这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一日，这个离我十七岁生日尚早的洛阳明媚却普通的春日改变了我闲散懒惰的生活，让我不得已离开了我温暖而可爱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