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黄泉碧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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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山庄的风里面总是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花满楼坐在房间的窗边，静静的嗅着屋外小池里莲花的芬芳。这里花美，风美，人情更美。花满楼觉得确实不虚此行。
沐子斐道：“七哥。你可喜欢池子里的莲花？”
花满楼的小楼门永远开着，花满楼的房间也不会房门紧闭。他欢迎所有来找他的朋友。沐子斐的房间就在花满楼的旁边，所以，沐子斐找花满楼，容易的很。
花满楼道：“喜欢。”
沐子斐道：“姐姐也很喜欢。这个池子里有各式各样的莲花，但姐姐最喜欢的却是红莲。”
花满楼想起沐子涵，声音清脆而爽朗，个性骄傲的迷人，也勇敢而聪慧。不就像一株红莲吗？沐子斐接着道：“你可知道每种花都有她的意思在里面？”
花满楼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道：“不知道。只是，不管是什么花，她有什么意思，她都只是花而已。”
沐子斐道：“姐姐说，红莲是父亲之花，她代表着坚强，勇敢。姐姐希望我能像红莲花一样。”
沐子斐顿了半响，声音里有些黯然：“我想我达不到那个目标了。”
花满楼无疑是一个善于倾听的人。他不知道什么事使一个本应该朝气调皮的孩子变得这么乖巧，现在还有沮丧。他只知道，别人不愿说，他也不会问。这一点，已经使他拥有很多朋友，并且会交到更多的朋友。
花满楼道：“你达不到，不是因为你不够好，只是时机未到。红莲是父亲之花，而你显然还没到可以做一个父亲的地步。”
沐子斐笑了，道：“你说的对。”
花满楼喜欢沐子斐笑的感觉。他笑的时候不仅像个孩子，而且像是一个赤子。
沐子斐道：“姐姐说你总会让你身边的人感觉到安心的感觉。我现在也这么觉得了。”沐子斐第一次觉得不可思议了。一个瞎子，本应该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却能给别人最大的安心。
花满楼道：“你们姐弟俩的感情真好。”
沐子斐道：“你和你的哥哥们感情也很好。”
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本就应该感情好的。可惜这世上有很多人却偏偏把他搞得很复杂。
沐子斐道：“你想知道碧落岛在什么地方吗？”
花满楼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沐子斐道：“那你想去吗？”
花满楼道：“我很好奇那里的风是什么样的味道。”
碧落岛的风还是带着淡淡的药香，只是花香味更浓了些，还带着被音乐层层熏陶过的韵味。总之，是很和平安康的味道。
沐子涵走在前面带路，花满楼跟在后面，沐子斐没有跟来。花满楼感觉到沐子涵的心情有些低落。他想，这一定跟沐子斐有关。
花满楼开口了。要让一个人从一种情绪里出来，用另一件事引起注意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所以，花满楼道：“子涵，宋老爷子可在？”
沐子涵道：“你是说宋爷爷？他在呢，他一直都在。只是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花满楼道：“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沐子涵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他怎么做到像空气一样无形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宋爷爷经常站在我的面前，我也总是看不见他。总觉得那只是一个幻影而已。”
花满楼道：“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沐子涵突然跳起来，几步就闪到对面的亭子里，道：“花小七，碧落岛阵法，天下闻名，你要不要试一下？”
花满楼的脚步还来不及停下来，似乎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风的味道一下就变了，变得没有味道。
“楼儿，楼儿……”他好像听见了他父亲的声音。“小七，哥哥带你去放风筝……”他好像听见了五哥的声音。“他好像听到自己将剑刺进了铁鞋大盗身体的声音，他似乎又听见了上官飞燕的声音：“我就是江南的上官飞燕。”然后，他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花满楼再次闻到沐子涵身上熟悉的草药花香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又再活过来了。
“啪啪啪。”沐子涵拍着手，赞道：“你是第一个这么快从寻梦里出来的人。”
花满楼居然也苦笑了：“碧落岛的阵法果然厉害。”
沐子涵道：“真正厉害的人，是你。”
沐子涵和花满楼并肩往前走，接着道：“这个阵法能够引起人心里面最真实的渴望，所以叫寻梦。进到这里面的人，很多人根本不愿意出来。但实现愿望后的巨大兴奋和最大愿望实现后的空虚，有时候比穿肠毒药还要折磨人。
而你的表情却一直都很安静。我看见过很多进到里面的人，他们的表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的。”
沐子涵确实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笑了起来。
沐子涵道：“我想这只有一个解释：你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你已经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而这一点，就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厉害了。”
花满楼道：“好像真的是这样。我想拥有的，已经拥有了；我没有的，也不再执着了，有什么能比一壶清茶，一具古琴，满室的鲜花更能使我自在呢？”原来，那个来自江南的女孩也已成了一种回忆，再也不是痕迹。
沐子涵道：“父亲说过，能安全走出阵法的人，要么是知道这个阵的阵眼和解法的人，要么就是世上最快乐的人。父亲说，后一种情况的人，也许永远不会出现，但现在我却遇到了，还成了朋友，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花满楼道：“我很高兴。”花满楼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话。
沐子涵突然拉起了花满楼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虽然我知道你跟得上我，很多阵法也难不倒你，但是，我们也没必要多花那么一番功夫。”说完，就拉着花满楼，飞了过去。
花满楼感觉到手里的柔软，鼻尖的清香，微风吹起的秀发拂过他的脸庞，有些恍惚。
“到了。”沐子涵带着花满楼停在了八角楼上，才后知后觉吃的发现她自己竟然一直抓着花满楼的手，脸刷一下的红了：这里可是礼教严的明朝，不是开放的21世纪！
沐子涵讪讪的抽出自己的手，尴尬的“嘿嘿”两声，道：“不好意思啊。”
花满楼感觉到沐子涵的脸似乎倒要埋到地上去了，笑了。这个笑不是同平常一样淡淡的笑，这个笑带着阳光，带着生机。可惜埋着头的沐子涵并没有看到。
花满楼觉得这样的沐子涵意外的有些可爱。
花满楼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沐子涵道：“这里是最高的山峰上，最高的一座楼，在这里，你可以看见整个碧落岛。”
花满楼没有说话。
沐子涵也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她知道花满楼正在用自己的耳朵和鼻子去“看”碧落岛的模样。
过了半响。花满楼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淡淡的陶醉，他开口道：“这里真是一个世外之城。”
沐子涵道：“是啊，本门的人更喜欢称这里为碧落城。这里不仅有碧落岛的门人，还有很多他们的家人，或者只愿成为普通人的普通人。”
花满楼听到了。他听到了，集市上喧嚣的叫卖声，他听到了远处朗朗的读书声和乐曲，他也听到了颤颤的流水，和树叶摇动的声音，他闻到了山间蔬菜的清香，闻到了鲜花的馥郁。还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沐子涵道：“东边主要是我们碧落岛门人居住和练习的地方，这里有音乐练习楼，有练武场，还有办公处。北面是普通人和孩子们的地方。那里有集市，有店铺，学校，还有孩子们的院子——那里是这里最可爱的地方，那儿就是我们碧落岛的未来。”
花满楼道：“竟然从来没有人找到过这里。”
沐子涵道：“因为越神秘，江湖人想的就越复杂。他们会想碧落山庄就是一个靶子，真正的碧落岛肯定在很遥远的地方，而且多是在海上，只是，谁说碧落岛就一定是岛呢？”
花满楼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样隐藏了这么多人生活的痕迹的。”
沐子涵道：“碧落城建筑的排列和山峰间的一些摆设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一个隔音阵。城内的声音不会有一点传出，但林间的鸟叫依然存在。”
花满楼静静的听着沐子涵的话，身边的气息更加柔和了。当一个朋友把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的时候，是无法不动容的。他想，有沐子涵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他的幸运。
沐子涵道：“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碧落岛就在碧落山庄之后？”
花满楼笑着道：“因为气息。人生活的地方，风的气息会更重一点。从后山里吹下的风比其他的山上的风都要粘稠。”
沐子涵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暴露的秘密。只不过我并不担心。毕竟像花小七一样用鼻子看的人只有一个。”
花满楼没有说话。他的心里有一点不安——世上本来就没有永远保守的秘密。
花满楼道：“西方是什么地方？那里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沐子涵道：“那里是黄泉碧落。是碧落岛所有门人最终的归宿。”
花满楼道：“我想，也是所有人最后的归宿。”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黄泉碧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