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 碎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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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剑，一身白衣似雪。她的神情就像冰雪般冷漠镇定，她的眼睛却如烈火般浓烈愤恨。白色的她立在满是鲜红之上，从淡淡蒙蒙的夜色中浸出来，显得那么鲜明，又那么高不可攀。
易师洋等人几乎以为看到了西门吹雪。但他们马上发现这个人不是西门吹雪。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他们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又恢复了常色。
江湖上很少有人敢得罪西门吹雪，只要他们还不想死。但有的东西却总比生命还重要。比如说权利，金钱，名望。否则有怎么会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俗语？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总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他们都有一种侥幸心理：这世上并不是没有人能逃过西门吹雪的剑，说不定那个人就是我？
所以，这个江湖上总会有数不清的笨人去做数不清的傻事。
丰恋葵当然不是西门吹雪，但她的目标就是成为第二个西门吹雪。所以，就算是预备役的西门吹雪也比四个虽然本事不小，但是外表却有些无害的美女有震慑力。
琴棋书画已经离去，只有丰恋葵立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想要侵占她的家园的恶狗。
习习的夜风缓慢飘来，却没有给易师洋他们带来任何的凉意，反而更提醒着他们时间的逝去，使他们更为焦躁起来。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琴棋书画离去，换了一个看起来更不好惹的女人。
那四婢的眼前是不是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是不是已经泡在浴桶里品味着那热气腾腾的温馨？他们觉得自己的饥饿感更加突出了。
正因为世上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现在才会有螃蟹这道美味。林通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动了。
只不过他忘了，还有另一句俗话：好奇害死猫。
林通不但有很强的好奇心，他还有很强的虚荣心。所以，他愿意去寻找这个答案，也愿意去做这个英雄。只是，他也许不知道，英雄跟狗熊好像是近亲。
林通走进了朱红色的大门。身后的眼神，有祝福，有震惊，还有幸灾乐祸。但是每个人的耳朵都竖的直直的，害怕听漏一点从门内传来的声音。
林通的脚步，慢，却有力，清晰可闻。突然，脚步停住了。然后很长的一段静默，伴随着加重的呼吸声，似乎将其他人的空气都吸走了，连门外的人呼吸都困难起来。
狂笑声突然响起，将整幅静谧的画，撕开了一个大口。狂笑声伴着叙叙的低语，却让人听不清。呼吸声越来越喘，越来越粗重，门外的众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那声音可以在荒郊，可以出现在软床，但是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犹如求偶的野兽的嘶鸣，犹如粗衣布料的摩擦。
易师洋等人的神色都变得尴尬起来。林通的好色没人不知道，但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他们不知道里面究竟出现了什么，那声音似乎并不痛苦，反而很快乐？
他们抬头看丰恋葵，她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直直的盯着他们，好像门内根本什么都没有。
静默，还是静默。唯有呼啸的风声和若隐若现的喘息，显得那么诡异。这一股不祥的气息使得他们连走进大门瞧个究竟都不敢。
突然，变了。喘息声被划破苍穹的尖叫声所代替。没有人能形容那声音的绝望和恐怖，也没有人愿意去听。所以，他们都捂上了耳朵，但痛苦而挣扎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间溜了进来。
就在这个时候，花满楼他们赶到了。
陆小凤有点不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林通固然是个禽兽，但他也是个衣冠禽兽，所以，他从来没有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出如此疯狂的样子。
总是将自己打理的大方却不失礼的林通，此时双腿跪在地上，身上裹着的，不像是衣服，反而像是破布，还有一条条明显是自己抓出来的血痕。他的脸上癫狂又绝望，还有明显的泪水和鼻涕的痕迹。
这还是那个伪君子无所不知林通吗？若说他是一个阶下囚都绝不会有人怀疑。
陆小凤也不禁惊呼出声：“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满楼闻到了那明显的新鲜的血的气息以及那熟悉的空气滞留的感觉，眉头微微皱起。
沐子涵随后也到了，她直接又到了屋顶上，站在丰恋葵的身边。她要站在高处俯视那一张张不可一世，如今却满是恐惧的脸。脸上带着明显的嘲笑。这嘲笑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仍不住想把那笑容硬生生的剥下来，踩在阴沟里。
这个时候，激怒他们并不是好的选择，但沐子涵还是要那么笑。有的东西你必须放弃，有的东西你却必须维持。而沐子涵绝不会放弃的，其一就是她的骄傲。
她将自己的骄傲掩盖在自己的皮面下，反而更深入灵魂。这依旧是骄傲，却又不是从前那样的骄傲。她的骄傲让她可以正确的看待别人，但也让她背脊挺得更直。因为，这不仅是属于她的骄傲，更是属于碧落岛的骄傲。
这样的自尊使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嘲笑一群自以为是的饿狗。就算过刚易折，她也绝不后悔。这也许也正是沐子涵可爱却也可恨的地方。
而另一面，终于有人动了。
这个人不是他们的首领易师洋，反而是一直没有吭声的潇湘剑客。
越有名有利的人就越爱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只有健康的生命才可以享受名利的魅力。潇湘剑客无疑时候一个名利双收的人，大内高手，君之重臣，当然有名有利。难道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当然不会。那是他对自己的武艺太有信心？
与其说潇湘剑客是对自己有信心，还不如说是对陆小凤有信心。
他很明显听见了陆小凤的声音。陆小凤是碧落岛的朋友但也是潇湘剑客的朋友。陆小凤又是一个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物。这一点，无疑让陆小凤拥有了许多朋友。
所以，潇湘剑客很坦然的走近了他人眼中的红色地狱门——因为陆小凤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真的踏入地狱。但是，他刚走到门前，就停了下来。因为他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再也抬不起第二次步子。
陆小凤问道：“子涵，这，到底怎么回事？”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子涵，可是寻梦？”这个风的气息比当初花满楼遇到寻梦的时候极其相似，只是，风流动的更加暴虐些。子涵曾说过，好的阵法是活的，难道它也感受到了被入侵的怒火？花满楼不赞成这样的做法，但是却也不能阻止。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方法，花满楼的方法不一定适合沐子涵，花满楼能做到的，沐子涵却不一定能做到。所以，他不能阻止。
沐子涵道：“不是寻梦。而是碎梦。”
花满楼道：“碎梦？”
沐子涵点点头：“碎梦可以说是寻梦的升级版。”沐子涵俏皮一笑，“这是将寻梦的布阵改了那么一点点。寻梦若说其最恐怖的地方是其实现最大愿望的空虚，而碎梦，”沐子涵顿了一下，变得有些得意，接着道：“碎梦却是在其以为自己实现愿望之时，才发现只不过空欢喜一场。这种欲得而求不得的感情，也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花满楼道：“所以说，其实害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吗？”
沐子涵点点头：“若只是普通的愿望，阵中的人最多只会找不到出路，烦躁而焦急，因为普通的愿望所带来的刺激也没那么大。但是罪恶的欲望却会是最烈的毒药，深深从灵魂里毒死自己。”
司空摘星的笑容有些僵：“难道阵法还会辨人不曾？”
花满楼道：“因为每个人只要同处在一个国家，心中都会有这个国家所默认的规则和道德点，你可以藐视它，不遵守他，但是他还在存在。
“一个人若是违法了规则，他可以不介意，但是他的潜意识却知道自己违反了规则，是错误的，所以，当这种罪恶被阵法激出，并放大的时候，就会非常可怕。”
霍天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碧落阵法，果真名不虚传。”
陆小凤道：“只不过，我很好奇，他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沐子涵笑得很灿烂：“同样是男人，而且同样是好色的男人，你会不知道？”
陆小凤感觉有点凉飕飕的：“难道……”
沐子涵道：“也许，他梦见了他一直想得到的某个女人，或很多个女人，但是，也许正在风流快活的时候，美女居然……”沐子涵朝陆小凤靠近了几步，道：“那些美女也许全变成了美女蛇！”
“又或许，他正准备风流快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太监！”陆小凤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在场的所有男人，包括花满楼都不约而同的僵了一下。
一直装冰棍的丰恋葵说话了：“太监。”
陆小凤道：“什么？”陆小凤打量着眼前这个他以前没有见过的女子。
这个女子很美，她的五官看起来精致又柔弱，但她通身的气质却冷漠又残酷。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她虽然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是对陆小凤却没有任何吸引力。
因为，她太像一个人。就算是形似也足以让陆小凤打消那所有旖旎的念头。
这个人当然就是西门吹雪。陆小凤也是人，他当然也有怕的东西，巧的是，陆小凤害怕的其中一样，就是西门吹雪的剑。因为陆小凤的手，抓不住的也许只有西门吹雪的剑。
丰恋葵又重复了一遍：“太监。”
沐子涵道：“小葵的意思是林通看到的，应该是自己成了一个太监。”
陆小凤问道：“为什么？”
丰恋葵道：“因为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霍天青思忖了半刻，突然道：“是这个理。”因为，自私的人不会因为别人身上发生的事而崩溃，若美女变成了蛇，斩了便是，但是，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最不想发生的事时，自私的人就会被自己杀死。
司空摘星道：“可是我们走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
沐子涵道：“因为那个时候那个阵型还未完整。直到你们进来了，我才补全了它。”阵本就很奇妙，一件小小的东西的移动就能构造出完全不一样的天地。
陆小凤突然仰声长叹：“最毒妇人心！”
沐子涵的笑又变得灿烂起来，她将自己的手慢慢爬上陆小凤的肩膀，轻轻道：“陆小凤，不如我毒给你看看好了。你要不要去试试？陆小凤最喜欢交朋友了，也许，你能和林通一下子成为朋友。”共同的经历，尤其是共同的遭遇，最容易让两个人成为朋友了。
陆小凤的脸绿了。
“妖女，快把药王宝藏交出来！”魏惧的吼声声如洪钟，配上那黑面神一样的脸和魁梧的身体，更是可怕。潇湘剑客见到了那样的场景，其他人自然也见到了。
沐子涵却不怕，她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叫我妖女。”
魏惧也冷笑道：“如此诡异可怖的手段，你若不是妖女，还有谁是？”
沐子涵道：“你们终于撕开你们的真面目了？想进我碧落岛，没那么容易！”要进去，也得先给我掉一层皮！
沐子涵的气势全都放了出来，丰恋葵的剑也已出鞘。易师洋等人也是一脸正色，似乎随时准备出击。现在的死局，对他们来说，除了打，没有其他突破点。
“涵儿，娘亲是怎么教你的？有客人上门，怎可如此怠慢，岂不让人看轻我碧落岛。”林诗韵的声音突然响起，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却丝毫不见人影。
沐子涵嚣张的样子突然变得恭敬起来：“母亲，可是他们……”
林诗韵道：“碧落岛也是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了。”这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像是从山间随着风飘来的，又像是从空气里直接长出来的。
易师洋脸色更灰了——没想到碧落岛还有这样的高手。
林诗韵的声音又想起来：“带他们进来吧。”
新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只剩下屡屡回音。
沐子涵似乎十分不服气，黑着脸，说起话来咬牙切齿：“诗琴！”
诗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安排各位‘武林同道’住进春华楼，明天一早，带为首的七个人，入碧落岛！”
诗琴道：“可是，春华楼……”
沐子涵道：“有的住，总比没得住强，给他们病人住的地方还便宜他们了！把地上的尸体收拾干净。”说完，便拂袖而去。
花满楼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易师洋终于露出一丝喜色，折腾了这么久，目的总算是达到了。只要进了碧落岛，那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因为他手里握着一个秘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南宫侯和唐天歌却并未放松。进了碧落岛，就是完整的进入了敌人的地盘，到时候……只是，他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的付出代价。而药王宝藏的价值，似乎很值得用命来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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