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一章 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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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叹道：“原来是你，怪不得我们的行动他几乎都知道，怪不得霍天青这么容易就被一剑毙命，怪不得……”
“东方兄，你为什么……”花满楼也没有想到。他对涵儿的心是真的，对死去的人的悲伤是真的，对碧落岛被进犯的愤怒是真的，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将剑对着涵儿呢？
东方缘的脸已如死人般惨白，眼睛下深深的阴影，眼中层层血丝，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痛苦和挣扎，他的声音已完全沙哑，他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无奈：“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是我的父亲……”
“你，是玉人清的儿子？”花满楼道。
“不错，他是我的儿子！”玉人清笑道，“当初，我以为只有我逃出生天，我的妻子死了，但没想到我的儿子倒活了下来！而且被诗韵带回来抚养，真是天助我也。”
陆小凤苦笑道：“我明白了。原来丰恋葵是为了东方缘才这么做，原来她也是为了东方缘而死的。”
东方缘道：“我对不起小葵，我…也对不起子涵。”
沐子涵的眼睛微眨了一下，好像颈后根本没有利器一般，自然的转过身，自然地用着她那黑幽幽的眼睛看着已如木头人一般的东方缘，嘴唇微动：“缘大哥……”她向前走了两步，骇得东方缘也退了两步，只是那剑尖依旧划过一道血痕，顺着雪白的脖颈流下，掉落在黑色的锦衣上，宛如一朵墨玉梅花。
“涵儿！”花满楼向前走了两步，“别动！”东方缘道，“子涵，你也不要在向前走，我也不会再往后退。我，不想伤你。”花满楼紧紧咬住自己的唇，淡淡的一丝血的铁锈味却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居然还是任凭涵儿受伤了，不只是皮肉伤，更是心伤！他的心也突突的疼起来，他甚至想将东方缘立即赶离沐子涵的视线！
“你真的要与我为敌。”沐子涵轻道。
“我不想，但是我不得不做。”东方缘道。沐子涵一直忍住的泪终究是滑了下来。她视之为亲兄长的人，终究已成陌路。东方缘剑尖一颤，又恢复了平静。东方缘无奈一笑，她终究是为他哭了，只是却不是他所想要的眼泪。
玉人清道：“很好，缘儿。很好。你们全部都不要动。”
花满楼冷然道：“以你的武功，还需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玉人清道：“我从不小瞧自己的对手。你们这些后辈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玉人清脸面含笑，犹如闲庭信步，向前走了几步，在尽头处摸索了一阵，“轰隆”一声。石壁整个的往上升。玉人清脸上的笑容慢慢增大，又慢慢的收拢。——石壁内，除了一个石台上一翠绿玉瓶，什么也没有。
所有人都仿佛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样愣在原地。
沐子涵笑了，轻道：“我说过这里根本就没有药王宝藏。”
玉人清愣了两秒，又笑了起来：“聪明，真是聪明，将长生不老药与其他宝藏分开放，看见这光秃秃的样子，恐怕也会担心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长生不老药了。而且就算宝藏被截，至少还能留下另外一半，因为几乎人人都以为宝藏只有一个地方有，但是谁说不能分几个地方藏呢？聪明，实在聪明！只可惜，遇见了我。诗韵的心思，就算不能猜个准，大概倒是还能摸到的。”
沐子涵眉间微微一皱，声音极其轻柔，但是却又能使每个人都听见：“玉师伯也是难得的聪明人，只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好啊。”
玉人清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走进石台，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射去，顿时箭支纷飞，却全都堪堪避过石台上的玉瓶。若不是如此，恐怕靠近石台之人早已成了马蜂窝。
玉人清叹道：“原来诗韵也不是完全抛弃了药王谷。这藏宝的位置，机关，竟与药王谷一模一样。若不是如此，我倒还不能得手得这么容易。”
玉人清这才走上前去，拿起玉瓶，打开瓶塞嗅了嗅，摇晃两下，又从瓶内微微倒出一滴，滴在地上，晶莹如泪，却无色无味。玉人清也忍不住激动的发起抖来，“药王谷这么多年的追求探索，终于在我手中成为了现实！长生不老果有其事！哈哈哈！”
玉人清一个仰首，将绿瓶中的水一下子喝去了一半，将剩下的用瓶子塞好，放进怀中，“缘儿，先祖们没有实现的梦想就将在你我手中实现，哈哈哈哈……”正在大笑的玉人清突然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脸上的笑整个僵住了，他还来不及捂住自己疼痛的腹部，就如同僵硬的木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父亲！”东方缘惊呼。
沐子涵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情况，在众人都狐疑惊讶的时候，她依旧一脸平静，眼如深潭，甚至脸上还挂着之前流下的泪珠。“我早说过，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我也说过，这里根本就没有宝藏，为何真话总是没有人相信呢？”她似乎是在解答众人的疑惑，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东方缘放下指着沐子涵的剑，奔到玉人清的身边——他的眼中还保留着愿望实现的笑意，但他的眼珠却永远不能转动了。
“自作孽，不可活。”沐子涵的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却毫无感情，几乎不像是她口中所出，反而像是谁借她的口说出一般。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许，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玉人清的对手，但是他却有一个他绝没有想到的敌人——那就是他自己。陆小凤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无形却有力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衷心敬畏的力量。
花满楼从怀中掏出一方丝绢，护住沐子涵颈项上的些许血迹：“涵儿，那个绿瓶里就是是？”
“这瓶里的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不老药，反而是短命的绝命毒药，天一神水！”
南宫侯惊呼：“天一神水？当年神水宫的天一神水，这不是早已失传？”天一神水，药如其名，除了剧毒外跟普通的水没什么两样，所以才不会跟普通的毒药一般，沾地就发出扑哧的响声。玉人清就是再小心，也想不到这居然是天一神水！
沐子涵笑了，笑有很多种，但这种笑却表达这深深的无奈何讽刺：“长生不老？多少人得梦想？多少医者极致的追求？爹爹也是一个绝顶的医者，他甚至在得到药王谷流传多年的药方后，一向爱妻如命的他居然会抛下怀孕的妻子，一头扎了进去！他明明想要研究长生的药，却反而研制出了短命的药，花小七，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花满楼皱眉道：“涵儿，别再笑了。”
“好笑的事为何不笑？”
“我想，沐伯父正是因为太爱，所以才追求永久。”
沐子涵笑得更开了，这种笑却表现出一种异样的悲凉：“可是他却不小心沾上了天一神水，也许沾上一点毒素，是可以逼出来的，却偏偏碰上了母亲难产！爹爹选择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只是……只是斐儿出生之时，也是爹爹命丧之时！”
花满楼叹道：“难怪李伯母不喜欢斐儿，只是，这本不是斐儿的错。”是贪欲的错，渴望不输于自己的时间，就算是为了世上最珍贵的感情，也是罪。
东方缘慢慢的拂过玉人清的眼，悲哀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父亲确实有错，但他也依旧是我的父亲……”东方缘站起身，却异常的平静。他幽深的眼睛看着沐子涵，道：“子涵，我们有多久没有过过招了？”
沐子涵张张嘴，却说不出——她根本不记得。
东方缘笑道：“自从你13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连我也不知道你的剑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沐子涵道：“缘大哥，现在，你还是要与我为敌吗？”
东方缘道：“他是我的父亲。”
林筱月道：“缘师兄，这怪不得涵姑娘，何况，师兄一定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你是为了你的父亲不是吗？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东方缘道：“月儿，我知道，子涵没有错，她做了一个领导者应该做的事，是父亲不该执着，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沐子涵叹道：“是啊，回不去了……”
花满楼突然挡在了沐子涵的面前，轻道：“东方兄，子涵的伤刚愈合不久，让我跟你过几招，可好？”
东方缘笑了，道：“也好，也好！”东方缘笑容一收，提剑以雷霆之势朝花满楼砍去！
东方缘的碧川剑真的就如碧浪海天一般，宁静的时候可以很宁静，翻滚的时候又可以犹如千军万马之势！他本可以很慢，谁都知道瞎子是看不见剑的，只能听见剑所带来的风声，但是他却没有，他选择了一种堂堂正正的决斗方式，他的剑舞起来风声赫赫，剑气凛然！
花满楼脸色一正——这样的对手值得任何人佩服，真正的正大光明。他一个侧身，剑刚好从他肩头挑过，右手骨扇一个反转，“彭”的一声敲在剑身上，东方缘剑势一阻，果断后撤，但是却在撤到一半之时，出其不意的扭转其方向，朝花满楼腋下刺去。
花满楼却脸色不变，轻描淡写的就避了开去。东方缘发现，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剑下一秒会刺向哪里，完全的招随心动，但花满楼却像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的剑，在他刺出之时，就已知道了他下一招。
东方缘忍不住问道：“你知道碧川剑法的诀窍？”
花满楼淡笑道：“对你们来说，剑有千万种，但对瞎子来说，剑法却只有一种。”
东方缘赞道：“闻声辨位的功夫果然厉害！”谈话间，他的剑又瞬间以正宗内家剑法，攻出七剑，招招轻灵，变化奇巧。剑剑不离要穴之间。
花满楼看上去却悠闲的穿梭在剑光之间，仿佛难以触及衣衫。但是唯有当事者两人和在近处的沐子涵才发现花满楼额间浸出的些微汗渍。
东方缘突然道：“若是你是是一个卑鄙的小人就好了。”
花满楼诧异：“什么？”
东方缘就像吞下了一大勺盐一般，咸的发苦：“若是你是一个卑鄙或者功利心很重的人就好了。这样，也许，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挡在子涵的面前，不让你接近她，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带她走。”
花满楼平静道：“可惜我不是。”
东方缘叹道：“是啊，你不是，所以，我连干涉的理由也没有。”
花满楼道：“因为你也不是个卑鄙的小人，而是一个难得的君子。”
东方缘道：“有时候我宁愿我是一个小人。君子，实在是不好做，被束缚的太多了……花满楼，你也不要总是个君子才好啊……不然，你和子涵是会吃苦头的……”
花满楼心里一紧，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口。东方缘所说的他当然知道，所以，他在改变，因为他发现沐子涵比所谓君子的操守要重要的多。
谈话间，东方缘手上功夫却没有停歇，剑依旧淋漓，左手成掌，与剑相配合，花满楼刚避过剑招，掌风就已袭向了花满楼的耳目方寸之间。他的人似乎已完全笼罩在东方缘的杀气之下。花满楼忽的向后如海鸥一般从浪尖划出三丈开外，东方缘紧随其后，一剑刺出，花满楼这次却动也没动，只动了两根手指头。
他突然伸出手，用两指轻轻一夹，东方缘的剑就似乎像在花满楼手里生了根。东方缘加大了手上的劲，竟也奈何不了。
东方缘道：“灵犀一指，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他眼神一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那柄钢硬的剑却忽然如波光摆动起来，花满楼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两指间的剑早已不见了。花满楼依旧还是淡淡笑着：“碧川剑，也名不虚传。”
东方缘和花满楼就像约好了一般，同时出手，东方缘剑如蛇击，花满楼的袍袖却如流云般飞射而出，卷上了击来的剑，两人顿感威力一阻，又同时停了下来。
沐子涵的心几乎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这两个男人的决斗，她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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