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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生死难卜 ...

  •   习习凉风中隐闻鸾铃声响,马蹄声哒哒而来,急迫而迅捷,朝这边飞奔过来。笛音嘎然而止,洛尘眼中有戒备之意,收笛霍然而起,拉了李真意伏身于长草丛中,李真意忽然被他拉住,心里竟是一慌,手指在洛尘掌中一缩,洛尘回过头来看她,脸上笑意清淡。
      官道之上飞来一骑,行近密林之时,兜马往小路而来。月光银白如落雪,只见那人身形高大,面容清矍,却是骆奉仙。他在林外下了马,径直往密林中走去。洛尘知他来寻自己,但转念想到李真意,便只好伏地不动。
      骆奉仙在林内不到片刻,竟已回转,好似失魂落魄一般,在林边连转几个圈子,隐隐听到他在低呼:“尘儿……你……你在哪里?”洛尘犹疑片刻,对李真意道:“我出去会会那人,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可出来。”李真意抬头看他,眸中满是担忧之意,洛尘只觉她手心滚烫,有细细的汗珠沁出,知她放心不下,便将那只纤小光滑的手儿紧紧握了一握,微笑道:“别怕,不会有事。”
      说罢他已长身而起,缓缓朝骆奉仙走去。骆奉仙耳闻草木断裂之声,倏尔回头,瞧见洛尘,喜形于色,几步走至他身前,道:“尘……洛公子……可算找到你了。”他将“尘儿”二字又咽了回去,显见并不打算相认,洛尘于此事早不报希望,然而当此时刻,还是有些失望,心头凄怆,不觉冷笑:“骆公公要来带我回去么?”
      骆奉仙脸色一黯,那“骆公公”三字着实刺痛了他,他心中有愧,自觉无颜,只有强自笑道:“我把解药拿来了……”说着话已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递给洛尘。洛尘半信半疑瞧着他,正待伸手去接,蓦地一道青影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瓷瓶一把捏住。骆奉仙大惊之下,指上使力,竟将那瓷瓶牢牢吸住,两人各执瓷瓶一端,都不肯放手,但只稍许的停顿,骆奉仙指肚微弹,瓷瓶溜滑,青衣人握持不住,哧溜一声已从他手中跳出去,弹出足有一尺来高。
      骆奉仙飞身纵起,扬手一挥,瓷瓶簌地飞将出去,洛尘见机猱身跃起,眼见就要将瓷瓶抢在手中。那青衣人大袖倒卷,一股吸力沛然而出,竟将眼看到手的瓷瓶吸了过去。骆奉仙凌空扑至,一掌朝那青衣人头顶击下,青衣人身子往后疾退,那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往草丛中坠落。洛尘掠过去,抬脚一勾,瓷瓶轻轻巧巧到得手中,青衣人被骆奉仙挡住,见那瓷瓶落在洛尘手中,大怒道:“好个骆奉仙,说是出来为公主寻七彩仙的解药,想不到竟是暗中给这小子送解药。”
      洛尘注目一看,才知此人是跟随公主身边的青衣男子倪坤。骆奉仙淡淡一笑:“原来公主不放心,竟派了你来跟踪。”倪坤双眉倒竖,恨道:“这小子到底是你什么人?你如此帮他。”他羞恼交加,掌下更不停歇,双掌如风将骆奉仙迫得连连后退。
      骆奉仙被他抓住把柄,暗思对策,见他步步紧逼,竟全不顾念同僚之情,也动了怒,眼见他一掌当胸袭来,气聚丹田,反手便是一拨,这一招是四两拨千斤的打法,陡然间便将倪坤掌力化解开去,袍袖呼啦啦一带,倪坤收势不及,几乎一头栽倒,他稳住身形,脸上放不下,待要出手再战,骆奉仙却已从他身边一跃而过,落在洛尘身旁。他朝洛尘微微一笑,伸手在他肩头拍落,洛尘面上微有嫌恶之色,待要闪身避开,却不想骆奉仙比他更快,手在半空中划一个圈,竟往他“风府、肩井”二穴拍落。
      洛尘万料不到他会如此反复无常,兼之他出手迅急,还未转过神来,便已中暗算。骆奉仙负手闲闲一笑,哼了一声:“谁说我要帮他,不过刚好碰上,想要抓他回去。”洛尘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像是忽然被人抛了出去,重重落地的那一瞬却发现四周全是碧幽幽阴惨惨叫人毛骨悚然的恶狼的眼睛。这一瞬脸色也变了,颤声道:“你……你……好……”言至此处,伤心气愤恼恨到了极处,竟再说不下去。
      倪坤冷笑道:“既要捉他回去,为何又给他解药?公主那里并没有吩咐,你何处得来解药?”骆奉仙似乎不敢看洛尘,但言语间却是泰然自若:“我若不以解药相诱,这小子又岂能上当?没想到倪大人忽然出手,倒叫他险些逃脱。若是公主知晓此事,怕是大不好办……”倪坤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是微微冷笑。
      骆奉仙道:“既然找到了这小子,还是先把他带回去比较妥当,去幽阁讨要解药的事情可就烦劳倪大人了。”倪坤道:“这小子机灵的紧,我看还是咱们两个一起带他回去的好。”骆奉仙道:“那解药的事情怎么办?公主中毒事大,若不及时驱毒,玉体受损,那可是大罪。”倪坤道:“为公主取解药可是中使大人主动请缨的,即使问罪,那也该是骆大人一肩之责。”他一语切中要害,骆奉仙没奈何,阴着脸半晌不作声。
      倪坤见他闷声不响,甚是得意,又道:“我看还是下官带他回去,骆大人快马赶去幽阁如何?”说话间已走至洛尘身前,欲要挟他而去,不想脑后生风,竟似有暗器袭来。他大惊之下,合身扑倒,数点金光尽数朝洛尘身上射去。洛尘无法动弹,耳中只听李真意的惊呼之声:“洛大哥……”他本极沮丧失落,并未留意有金针袭来,忽然听见李真意这一声,不禁大急,叹道:“我叫你不要出来……”
      骆奉仙一步抢上,忽地拂出大袖,将数点金光一掷而出,李真意眼见洛尘脱险,长出一口气,却听骆奉仙笑道:“小丫头终于出来了!也好,两个一齐带回去……”李真意见他洋洋走来,一瞬即已到得眼前,袍袖拂动间,戾气迎面罩下,匆忙间挥剑相迎,骆奉仙身形兜转,飘然避去,但眼见倪坤抱了洛尘往远处奔走,心头大恼,撇了李真意不管,飞身去追,他轻功了得,腾身而去,如大鹏伏冲下去,凌空一掌击去,正中倪坤背心。
      倪坤躲闪不及,一头扑下去,手中洛尘也被远远抛出去。他只觉背上剧痛,胸中气血翻腾,几乎闭过气去。骆奉仙一招得手,跟着便又是两掌,倪坤大急之下,只得在草丛中连连打滚,险险避了开去,骆奉仙第三掌已跟着击到,掌风凌厉,显然要致他于死地。倪坤惊骇不已,他知骆奉仙师承上清派,武功高超,一套“黄庭玉经掌”出神入化,这一掌要是击中,非残即死,他急着保命,竟是什么也不顾了,硬起心肠,挺身双掌推出,这却是少林派的六合掌法,三掌相交,两人面色都是煞白,倪坤强忍痛楚,一逸飞出,朝密林里奔逃而去。
      只听他恨恨咬牙:“骆奉仙,这一掌之仇他日必与你清算。”骆奉仙气息略有些不畅,也不去追,缓缓调匀内息,心中暗叹:“可惜没打死这厮……日后还得好好计议,想法子除掉他。”一眼瞥见李真意正扶了洛尘起来,似乎寻思为他解穴,却又不得其法,便上前道:“退开——”
      李真意拔剑相向,道:“不许你再害他……”骆奉仙大不耐烦,冷笑道:“谁说我要害他,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小丫头懂些什么?”劈手一把夺了她手上长剑,抛在地上,上前解了洛尘被封穴道。见洛尘别过脸不瞧他,便道:“那解药你快点吃了,时辰耽搁的久了,毒血攻心,可就麻烦了……”
      洛尘听闻此话,背上一寒,却并不答话,站起身对李真意道:“咱们走吧!”骆奉仙道:“慢着!”洛尘回头看他,满眼的讥嘲之色:“怎么?要带我回去邀功?你也不用点我穴道,你要飞黄腾达,我成全你便是。”他本不是尖酸刻薄之人,但对着骆奉仙,他竟大失常态,出言必句句带刺。
      骆奉仙说不出话来,面有羞惭之色,半晌才道:“你竟把我想的如此不堪,唉……”他本想询问一下李真意的来历,被洛尘这番话一刺,什么心肠也没了。洛尘冷冷道:“骆公公可还有什么吩咐?”骆奉仙摇头苦笑,到林边马匹上取下一个包袱递给洛尘,道:“这是你的包袱,你去吧——”洛尘接过包袱,也不道谢,拉了李真意转身即走。骆奉仙眼望两人携手而去,不觉怅然若失。

      李真意被洛尘拉着走了一程,耳听得马蹄声远去,想是骆奉仙已骑马离去。洛尘驻足不前,冲密林方向打个唿哨,一匹白驹从林间飞奔而出,昂首纵蹄,朝着二人行来。
      洛尘牵着白驹,问李真意:“咱们去哪儿?”李真意微有些怔忡,迟疑了一下道:“我要去洛阳。”洛尘轻轻一叹,不觉摇头:“那只有告辞了……我要回安西去找师父,不是一路。”两人相视无言,沉默良久,值此分离之时,两人都觉凄凉,心里像有万千话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真意心里苦涩,柔肠百转,忽然问道:“你吃了解药不曾?”洛尘苦笑一声:“不吃也罢!”李真意听他此言,微微诧异,道:“难道那不是解药?”洛尘摇一摇头,方才倪坤挟持他时,已顺手夺走解药,他不想李真意过分担忧,只是微笑不语。李真意浑然不解其意,嗫嚅道:“那……那……你?”她隐约间也知助情花就是春药,毕竟害羞,那些话也问不出口,俏脸却飞红起来。
      洛尘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事……”顿了一顿,又道,“原本想带你去看一个地方……你既然要去洛阳,只有等日后有缘时再说了。”李真意问道:“什么地方?”忽然想到自己手上的乌木珠,心道:“难道他要带我去的地方,跟我的生世有关。”思及自己生世不明孤苦无依,寄人篱下只能任人欺凌,不觉黯然神伤,抚着腕子上的乌珠道,“跟我这串珠子有关系么?”洛尘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过往诸事一幕幕从眼前而过,他却不知如何说起,甚或还害怕提起,真相一旦揭开,李真意会怎样?他可是杀她双亲的仇人的儿子。
      他怔怔出神,半晌才道:“有关系……”李真意道:“跟我的生世也有关?”她一句句小心追问,眼光停驻在洛尘脸上,颇有些急切。洛尘点一点头,怅然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李真意幽幽地道:“有些模糊的影子,可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也许它们只是一个梦而已……梦……总是那同一个梦……我看见爹爹妈妈倒在血泊里,有个人抱着我离开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洛尘心中一痛,见她低头泫然欲泣,心头无限哀怜,柔声道:“真真……”
      李真意满脸是泪,仰脸看着他道:“洛大哥……你什么都知道是么?告诉我……我爹爹妈妈到底是谁?他们在哪里?”这些话像一根根尖针洞穿肺腑,一闭上眼,那血淋淋的场面便在眼前浮现,洛尘痛不可抑,凄然道:“他们……他们……”终究不忍说出真相,吸了口气,忽道,“跟我去看他们……不要去洛阳……我带你去看他们……”
      “去看他们?”李真意看着他,眼里虽有置疑之色,却又有掩饰不住的欢欣。她的生世此刻成了头等大事,立时便把其他诸事抛之于脑后,她情不自禁拉住洛尘的双手,道:“我不去洛阳了,我跟你去看他们。”洛尘反手握住她双手,眼中有一丝犹疑,却一闪即没。
      两人合骑一马,趁着夜色往北而去,黎明时分即已出了玉门关。在百里外的一个小集落歇脚,在那里的马市上,洛尘替李真意选了一匹红鬃马,配上鞍辔,那马显得神采奕奕。李真意笑道:“洛大哥选马似乎很在行。”洛尘拍拍马首,道:“在安西的时候常跟师父在附近的马场溜达,跟一个相马的师傅相熟,学了几样,如今拿出来卖弄卖弄。”他抬头朝李真意微笑,眼中竟有些顽皮之意,李真意瞧着他轻轻一笑,心里欢喜已极。
      从马市出来,两人在一个食摊子坐下来吃面。洛尘瞧见李真意吃了两口便即皱眉,便问:“不好吃么?”李真意见他吃的香甜,不好败他的兴,便摇头继续吃面,但那面中掺了羊汤,阵阵羊膻味刺鼻,她不由自主露了嫌恶之色。洛尘见她实在吃不下,便道:“大暑天的面里放羊汤,也难怪你吃不下。”又叫摊主煮了一碗清水面给她,李真意见他如此体贴,心里很是感动了一番。
      因一路上难见人烟,洛尘又将干粮清水备齐了。整理行囊之时,李真意见他忽然双眉紧蹙,摁住胸腹处一动也不动,再过片刻,竟面色苍白,额上也滚下汗珠来。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好一会洛尘才缓过气来,道:“突然腹中奇痛,不知什么缘故?”
      李真意道:“难道是吃坏了肚子?”洛尘强忍着摇一摇头,忽然想起骆奉仙临去所言,一时间脑子里全是“毒血攻心”这四个字,人也不觉的呆了,愣在那里怔怔出神,好半晌才道:“不是那个……恐怕是中了毒。”李真意大吃一惊,想起先前在集市中瞧见一个医馆,便道,“不如去找个郎中看看。”洛尘也痛的难熬,想到这一路行程还远,难免麻烦李真意,于是便点了点头。他用气调息,将痛楚暂且压制,两人这才前往医馆。
      因时辰尚早,医馆内并无来看病之人,倒极清静。内中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夫,颇有儒雅之气,神闲气定,目光明锐,看来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李真意向他说了这前前后后的情形,那大夫但笑不语,请洛尘坐了,伸手切脉,一边又瞧他面色,良久方才道:“公子脉象忽强忽弱,印堂有青黑之气,怕是中了毒。”所言虽在洛尘预料之中,心里却仍不免咯噔一下,望着大夫只是微笑。李真意却急了,道:“是中了什么毒?”
      大夫拧眉苦思,沉吟道:“公子觉不觉得胸口郁闷?吸气之时,那里可疼不疼?”洛尘微微一怔,他自醒来之后一直觉得胸腹处有一股气郁滞不前,当时只以为是助情花的药力所致,并未放在心上,此刻听这大夫如此一说,心下便是一沉,道:“是,麻烦先生给仔细看看。”
      大夫闭目凝神,手指在他脉上摁着,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方才松开手来,又察他舌质,思索了片刻方道:“公子几个时辰前可服过春药?”说着话时眼光却往李真意脸上一瞟,倒似她与洛尘有什么暧昧一般。李真意双颊生晕,怕他又会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来,便走到一边案几旁翻看医书。
      洛尘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回答,见李真意走远了一些方道:“是这样。”大夫“哦”了一声,道:“果然如此,是助情花么?”洛尘点一点头,心里却暗暗惊异。大夫道:“这助情花倒并无大碍,年轻人偶尔一两次风流,也不算什么。只是不知公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药?”洛尘脸一红,道:“先生想差了,这个药并不是我自己要……我一个不小心中了人的暗算。”
      大夫道:“原来如此……这暗算你的人怕不是一般的人。”洛尘微觉奇怪,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大夫道:“公子吃下的这药却不是寻常的助情花,依不才看来,这倒像是宫廷秘方。公子大概也听说过那些京城贵妇的秽事,那些贵妇找寻年少俊俏的少年郎寻欢作乐,事后往往杀人灭口,但是灭口的手法却极高明,她们将一种断愁草掺在助情花中,行乐之时,并不觉有碍,等那人回到家中,便会肠穿肚烂而死。断愁草本身无毒,与助情花同时服用,却会激发剧毒,公子怕是命不长了。”
      洛尘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怔怔望住远处,半晌方问:“还能活多久?”大夫见他神色黯然,也觉可惜,叹道:“多则七天,少不过三天而已。公子是习武之人,或者可以活的更长久一些,也未可知,那就看造化了。”洛尘凄然一笑,站起身来朝大夫一拜,道:“多谢了!”摸出些碎银放在郎中案桌之上,便欲离开。大夫连忙将他拦住,将钱又还给他,道:“我救不了公子已是大为羞愧,怎还好意思要你的钱。”
      李真意一直留神二人谈话,闻言走过来道:“果真就没有其它法子了吗?先生,你救救他……要多少银子?我这里有,只要你能救他……要多少银子都成。”那大夫却只是摇头:“姑娘……实在对不住……我确实没有法子。”李真意道:“不是有解药么?洛大哥,你快吃了那解药。”大夫道:“解药!唉,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解药。或者有,只怕也是密不外传的。”李真意怒道:“你胡说,分明有解药的。洛大哥,你把解药拿出来给他看。”
      洛尘惨然一笑,道:“真真,咱们还是走吧。”那解药已被倪坤夺走,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多说无益。他自知时日不多,便只想着趁这几天的时间,将李真意带到她父母坟前,了结一桩心事。想了一想,还是对那大夫道:“先生有推延毒性发作的法子么?我还有几桩心愿未了,想多活几日。”
      大夫踌躇半晌,起身走入内堂,片刻后拿着一个小木盒子走出,道:“这是红颜老……或者可以拖延一两个月……它本身也含奇毒,每次只能用里面的小银挖子挑一挖服用,若是多服,只怕死的更快。”
      洛尘将那盒子接过,打开来一看,内里闷香四溢,滟滟的一盒红膏,好似胭脂一般,不禁叹道:“这哪里是什么红颜老?叫不老红颜倒还差不多。”他值此时刻,竟也能打趣,李真意听了却更觉心酸。当下将那盒子收了,寻思那红颜老的价格定然不菲,便又另取了一锭银子付给大夫。大夫推让道:“要不了这么多……”洛尘道:“收着吧!我时日无多,这些阿堵物徒留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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