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神的庆典（综漫）》秋院野唱

53、那些洋洋自得的人们61

　　（61）那些洋洋自得的人们

　　漆黑的街道，破败的大楼，昏黄的灯光。
　　这等环境，不是任何一个女孩子应当出现的地方。
　　却偏偏，在楼下，昏黄灯光勾勒出两名女子的剪影。在夜色中，格外诡谲。

　　“有人在这栋楼的屋顶等你。”荧屏上的字这样写着。
　　“我明白了。”朝着黑衣女子默默答话，刚刚经历了一个脱离日常生活的绑架事件、犹自惊魂未定的时髦少女，没有丝毫争议地接受了对方的要求。

　　这是顺从吗？还是无所谓？是因为不在乎自己的安全，还是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种种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时髦少女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冷眼旁观者才能够明白吧？
　　不管怎么样，在对救命恩人行礼之后，少女还是没有踌躇地转身，进入这栋破败的大楼。
　　一步一步上前。

　　最后，她在通往天台的铁门面前停下。
　　如果她反悔了，这个时候走开，总还来得及。
　　——她反悔了吗？
　　仿佛有挣扎，这时，她忽的想起了自己的家庭，还有家中的父母。眼中划过一丝厌倦，一丝漠然，少女一下子就灰心了似的，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呼——好紧张——”楼梯一级，骤然出现一名娇俏的少女，她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嘴角带笑，脸上浮现的是正在做坏事的兴奋雀跃神气，“啊啊，真人版气氛好棒啊，好吓人！”

　　明明自己骤然闪现的身影才像黑暗中的幽魂一样让人惊恐，娇俏少女却浑然不觉。她自顾自地感叹着，全然为了宣泄内心的紧张和压力。她本不该有压力，一个跟踪者，有什么好紧张的呢？但是置身之中，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就好像自己是前面那位厌倦人世、郁郁而渴求自杀的时髦少女一般——

　　她走在这黑暗的大楼里，借着灯光，心绪起伏不定，是生是死，不过一念之间——啊，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生死一线的抉择更叫人紧张动容呢？

　　如幽魂般来去、嬉笑间又仿佛最天真的小孩子，这个娇俏的少女无疑便是神隐向了。

　　因为平和岛幽这段时间有工作去外地，所以正觉自己缺少自由空间的神隐向，便留言离开公寓，跑到本世界中的剧情高发地带——池袋——来玩了。

　　在池袋闲逛了一天，神隐向吃遍各种美味小吃，顺便在主角、配角身边打打酱油，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夜晚。夜色初临，她在街头看到一位神情恍惚的时髦少女，只一眼便认出，这是曾经在动画中本色出演悲伤角色的女孩。

　　——唔，本人比起动画中看起来的还要普通许多啊。
　　神隐向在心里评头论足。神近莉绪有一张在日本女孩中也算得上漂亮的面孔，可惜，疲惫茫然的眼神，再加上眉间不知是忧郁还是愤怒的情绪，完全破坏了这张面孔带给人的美感。

　　神近莉绪，这个女孩真人的神采，完全辜负了她的容颜。平凡黯淡的气质，让少女自然而然地融入都市灰色的背景之中，比布景板还要缺乏存在感。
　　“气质真是太重要了！”神隐向当时就托着腮，自语道。

　　像赛尔提，动画中的女主角，就神隐向观察的情况来看，这个美丽的妖精，根本不需要露出头颅，其优雅窈窕的身姿就予人以无限美感了。一个人的心性气质，在举手投足间展现出来。比如赛尔提，光看她走路时，矫健而不失优美的动作，旁观者就感觉得到她果决的心性和从容的气度。

　　当然了，神隐向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她对神近莉绪抱有很大的兴趣。跟动画中折原临也恶意的兴趣不同，少女的心情更复杂一些。此时，她望着神近莉绪消失的背影，羡慕地轻语，几近叹息：“真好，这个人真幸福啊。”

　　挫败，痛苦，怀疑，挣扎，凡人的种种感情，哪怕灰暗，也有它的甘美。
　　抱着甘美的绝望度过一生，这种人类，几多呢？

　　“诗人说，四月最残忍，从死了的泥土里，滋生丁香。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没有经历过生死，没有经历过挣扎，没有经历过怀疑和痛苦，这样的人生，一定不完满吧？”

　　感触是有的，片刻后转为坚定。思考之后，少女常常充溢着自信的眼眸，流露出的感情，越发剔透鲜明起来：“我以后，一定有机会经历痛苦挣扎的！没有人能一直快乐无忧，唯有生长在蔓草丛中的金雀花，才永远无忧无愁啊。”

　　感慨着，少女窈窕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淡去，再看不出端倪。

　　一走上天台，晚风吹拂，远处错落的灯火，反衬得在场的人心境悲凉。这景色，让人心生感触，温暖得转为悲凉了。站在围栏边沿的神近莉绪大抵是这般想的。

　　她凝望着夜色中迷离的风景，一时之间，仿佛痴了。某种特异的感情在奇妙的氛围下攫取了她的灵魂。少女迈步向前走去，一步又一步，浑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

　　“magenta小姐——”突如其来的男性声线，打破了夜色的寂静，也带走了少女梦游般神情。少女惊愕而迷茫地望过去，看到了从黑暗中缓步走出，黑发黑眼的陌生男人。

　　“你好，我是奈仓。”少女首先注意到的是黑发男人嘴角似笑非笑般扬起的弧度，仿佛在嘲笑着什么，这样冷淡而倦怠的表情。这个仿佛化身为都市阴影的男人，他就站在神近莉绪面前，再迟钝的人，就能够看出他的危险和恶意。本质，终究是瞒不过人的，更何况，这个黑发男人毫无遮掩、形于外地彰显着自己的本质呢？

　　“真的是，奈仓先生？”少女小心翼翼地问，神情忐忑。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明明是一个连死亡都不畏惧的人，在黑发男人的面前，她为什么会感到不安呢？好像，这个黑发男人，比死亡的阴影，还要令人印象深刻一般。

　　“——我是一直都想要消失的奈仓。”拉长的语调，闪烁的眼神。狡猾的恶意，满满地从这句话中流露出来。背对月光，整个人都溶于阴影，黑发男人冲眼前天真蒙昧的少女露出笑容。

　　“你好，难道说救了我的是奈仓先生？”少女知道是认识的人，有共同烦恼的人，护着身前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她扬起的脸庞，漫起了天真的喜悦之情。

　　“没错，是我。”黑发男人微笑应答，眼角眉梢都是一种奇异的情绪。透出危险而令人不安的味道，这是，猎人面对即将迈步陷阱的猎物，所抱有的，洋洋自得的无情。

　　这时，天台上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听着这熟悉的对话，旁观者不自觉的怅然叹息，好像为这幕悲哀的戏剧作了注解：“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无情，而是无情而为此洋洋自得。”

　　明净的月光倾泻在地，照出少女清澈的瞳眸，
　　和脸上，仿佛泪水濯洗过的——
　　纯净又清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