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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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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明,田伯光便进了衡山城。
城里遍地可见武林中人,却偏偏不见曲洋踪影,就连他那鬼精灵的小孙女也未出现。无奈之下,田伯光只好潜入刘府。虽然从未和刘正风打过交道,但他既然能破除成见,和曲洋交好,想必也是性情中人。
刘府今日宾客盈门,刘三爷身为主人,一大早便候在前厅,往来迎接,谦和有礼。田伯光在他书房横梁上待到快要睡着,也未找到机会同他说话。一个姿势呆久了手足都有些发麻,他索性又悄悄出了刘府,打算溜达一圈再回来传信。
这一溜达,又让他碰见落单的小尼姑。
城郊恰好无人,仪琳埋头苦苦赶路,并未注意周围动静。田伯光啧啧摇头,想那定闲、定静、定逸虽也是尼姑,但却赫赫威名响遍江湖。怎地培养出来的女弟子,竟能纯良致斯!
一步跳出,拦住目光中带着惊惧的仪琳,想到她之前温言软语称呼自己“坏人施主”时候的天真,田伯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带了几分逗弄意味地揽住仪琳的肩膀,笑道:“小师傅,陪我喝酒去吧。”
斜刺里忽有一剑刺到,方位、劲力都是昨夜再熟悉不过的华山剑法。田伯光左手仍然放在仪琳肩上,右手已拔刀在手,搂住仪琳滴溜溜转过身去,快刀使出,“叮叮叮”兵刃相交之声连响,那冒充劳德诺的青年身上又多了一条不深不浅的血口。
“华山剑法虽高,你却还不是我的对手。”田伯光哈哈大笑道:“我欣赏你,不如交个朋友,一起喝酒去?”
青年冷哼一声,看看仪琳又看看田伯光,虽然青衫之上满是斑斑点点血迹,背脊却挺得很直。他的长剑并未还鞘,但被田伯光快刀压制,一时不敢妄动。迟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三人入了衡山城,回雁楼二层要了个座,佳肴美酒很快端上了桌。
青年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便饮。
田伯光笑盈盈看着他,青年朗眉星目,英俊中竟然还带了点痞气。想到华山掌门岳不群素来以君子面目示人,儒雅大度,有这样一个徒弟,定是十分头疼了,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大徒儿。
田伯光微微一笑,举杯示意:“令狐兄。”
“兄可不敢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称兄道弟可免则免。”令狐冲被人拆穿身份也不觉尴尬,大大方方举杯回敬,说道:“何况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阁下辱我恒山师妹便是辱我华山派,是敌非友实在当不起一个兄字。”
田伯光哈哈大笑,此人武功不及自己,又为救人而来,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对自己胃口了。见令狐冲又倒满一杯酒,举杯敬他,道:“只是素闻阁下虽作恶多端,却光明磊落,不肯占人便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符实啊。”
田伯光明知他肯与自己坐下喝酒聊天,只是为了搭救仪琳,却也不生气,听他东拉西扯,尽是想办法让他放走仪琳,连“一见尼姑,逢赌必输”这样的话都说出了口,一双眼睛虽然明亮清澈,但偶尔含笑看来,却又说不出的寒冷。田伯光也不介意,自己恶名在外,本就很少有自诩武林正道之士看得起自己。但和此人谈谈说说到也愉快,两个人酒到杯干,桌上酒坛很快空了三个。
小尼姑仪琳一直默不作声坐在一旁,此刻见令狐冲和田伯光脸上皆有了酒意,忍不住软声劝道:“令狐师兄,酒能伤身,你不要再喝了。”
田伯光笑嘻嘻没有开口,就见令狐冲眼睛一瞪,佯怒道:“你这个小尼姑,明知我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居然还和我说话。你是想我这辈子一输到底吗?”
说到后来,怒气冲冲伸手抓起长剑,在仪琳腋下一挑,便要将她甩下楼去。
田伯光猛然拔刀下压,轻巧地搭在了令狐冲长剑之上,眼睛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令狐兄又何须动气?”
“我看见小尼姑便有气。”令狐冲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田伯光的眼睛,说道:“田兄快刀实在厉害,昨夜一战可谓酣畅淋漓,本想和田兄再来一战,可惜面前坐着这个小尼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唉……”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收回了长剑。此时他身上长衫多处破损,血迹斑驳,好几处伤口都未好好包扎,却还能轻描淡写说出这番话来,就连田伯光都甚感佩服。他本来对小尼姑也没多大执念,只觉清秀绝伦,偏生又是出家之人,说话娇柔死板,十分有趣而已。既然令狐冲说什么救她,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妨。
一个清秀的姑娘好找,但谈得来又能让自己欣赏的朋友却是难寻。
田伯光打定了主意,微微一笑,突然对仪琳说道:“你走吧。”
他的刀本来就未收起,此时便顺势回收,摆好了起手式,对令狐冲笑道:“令狐兄刚才说自己坐着打剑法天下第二,在下可要好好领教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