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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洛水之湄 ...


  •   洛阳铜驼坊有一座坐落在洛水之滨的茶馆天外飞来。之所以得名在于它的楼身岐斜,在空中伸出半架飞桥,仿佛雨后虹桥,留了一半在洛河。站在桥上,向北可以远眺邙山,向下俯瞰洛水千帆。绿杨红桃环抱,风景雅丽宜人。

      虞璨和左夫人母女来到茶馆,掌柜的亲自迎进楼上,穿过一道隐蔽的游廊,来到一间临水的雅座。

      “三川水绿,迎天下舟船,一叶香清,涤心中垢尘。”

      青鸿念着墙上的白木楹联,转头又看了看洛水,笑道,“虞大哥,底下十艘船倒有八艘是运粮的,该说迎天下粮船,一河米香才对。怎么会有这么多粮船?”

      虞璨解释道:“北市靠近含嘉仓城,含嘉仓是我朝最大的粮仓,所以这里粮食买卖最盛。”

      掌柜的亲自执壶:“大公子,许久不见。听您说今儿要来,杨师傅昨晚就将埋在院里的瓶瓶罐罐儿全挖了出来,一早就过来做云糕了,这会儿都在灶上蒸着呢。您要什么,我让小保马上端来。”

      虞璨点点头:“纪掌柜费心了,替我谢谢杨师傅。让他就捡姑娘家喜欢的来几样,再给夫人来壶蜜茶。”

      吩咐了掌柜,虞璨又道,“飞来茶楼杨师傅的云糕,当今太后都指明了要每季进贡。两位若不尝尝,就白来洛阳一趟了。”

      青鸿小女儿心性,最是喜欢零食的,连忙问:“什么云糕,和一般的糕点有什么不同吗?”

      虞璨笑:“这云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费些功夫。得用新下的麦秸杆打水,再和着新下的糯米磨成粉,加汁加馅上笼蒸。选麦秸杆打水是第一关,麦秸水口感滑润,时间火候掌握不好却容易发酸。更挑剔的还是汁馅。比如夏天消暑吃的槐花冷糕,是用槐叶汁调和糯米粉,和着清蜜渍过的槐花做馅。将青槐嫩叶捣成汁水不难,但是槐叶性凉味苦,调味的时候必须十分小心。再比如,做梅花露,要收集半开的梅花,用酒沁出香味,用加了少许盐的冰水调和。这些水磨工夫,旁人做来,却总是欠着一分,总不及杨师傅做来画龙点睛的妙处。”

      青鸿看了看盖碗里的青橄榄,再看看面前的小碟:“这五颜六色的又是什么?”

      “这红色的是西瓜膏,将新鲜的西瓜捣汁,用白帛过滤,加糖或蜜,最后用极弱的文火慢慢收汁。金黄色的是杏膏,淡黄色的是菠萝,绿色的是熬梅,白色的是荔枝,还有桃和栗子。你喜欢那样,可以点来做馅。若是怕甜,那边还有菠菜,胡萝卜,芥菜。。。”

      青鸿吐舌:“果然麻烦,光听着就头大了。这么漂亮的东西,看着也舍不得吃。”

      “你若是喜欢,我把方子抄给你。”

      青鸿夹了一块碧玉般的荷叶糕到嘴里,果然滑润爽口,有一股子荷叶的清香。再一咬,又有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好半天都不舍得咽下去。

      “这款叫做西州曲。”忆梅下西洲,单衫杏子红。。。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也只有书卷气华的母亲才会用诗词歌赋来为点心命名。

      “形美色美味美意境也美。”左夫人赞,“不知道怎么样聪颖神秀的心才能做出这般玲珑的点心。”

      “这间茶楼是家母设计。”虞璨颇为母亲骄傲,“家母性喜创新,橱艺向来就没人比得过。”

      说话间,小保又送来几碟热腾腾的糕点。托盘里还有一束黄灿灿的野花:“大公子,有人要见你。”

      “好漂亮的花啊。虞大哥,是什么人要来见你?”

      虞璨拿起野花,看了一下:“是一个老朋友。你若喜欢,这花就送给你。”

      “李帮主黄花传警,可是有要事相告?”

      飞桥上一个戴着范阳笠的葛衣汉子正独立望远,闻声转过头来:“大公子,许久不见。”

      虞璨将他搀起:“不必多礼。帮主有话,不妨直言。”

      “那李某就不客气了。”这汉子是名叫李铁心,是南北运河船行所属帮会运河帮的帮主。旧年曾经被帮中对手所害,还是虞璨替他洗清了冤情。他年纪虽然不大,为人却十分精明,行事干净利落,“我来是要求公子一件事:请公子撤销对孔真娘的缉捕。”

      “李帮主,你可知我为什么要缉捕真娘?”

      “公文不曾明言,想必有不能明言的理由。铁心不能辜负朋友的请托,更不能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李某已经飞鸽传书,请帮中弟兄四处寻访名医,想来不久便有好消息给公子带到。”

      “帮主古道热肠,虞璨感佩。但是,”虞璨沉声,“这件事情牵涉颇广,我实在不希望帮主卷入其中。”

      李铁心挑眉。

      虞璨不待他多想,坦言道:“帮主重情重义,自然为朋友两肋插刀。虞璨也非担心被人弹劾结交江湖草莽。我害怕的是帮主若是出了事,运河船行可能再起纷争。六年前漕运混乱之景,帮主想必记忆犹新吧?”

      六年前,穆昭初设盐铁院。徐州节度使黄智欺穆昭初立,政局不稳,带兵抢劫宿洲盐铁院以及过往船只,穆昭雷霆大怒。宿州刺史不敢得罪黄智,反诬船工为盗贼,运河帮前帮主杨兴利涉案被处死。船行大乱,洛汴宋宿泗各州分舵急着争权,互相械斗,漕运因而瘫痪了十数天。李铁心便是在这场内斗中被人陷害,被虞璨救了一条命。

      往事历历,李铁心当然不会忘记:“公子放心,李某答应过公子,就不会让这条运河落在别人手里。”

      “好,真娘的通缉令,我会取消。还请帮主给她带一句话,这件事情,虞某即使豁出性命,也会管到底。如果她认为左大人不该枉死,就请将她知道的告诉虞某。”

      “公子放心,只要你放过真娘,其他的李某替你去问。”李铁心爽朗的笑着,“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公子,药童子的师兄来了。”

      “神仙小飞?”

      “不错,就是他。”

      神仙小飞二十年前出道,据说他出手,向来都只有一招。一击不中,飘然远引,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所以江湖中人称他为神仙小飞。然而他剑术虽高,性情却出名的护短。药童子是他捡来的孤儿,从小由他带大,离开南海时,武功虽然不济,仗着一身使毒的功夫,和小飞的庇护,也创下了一个南海药仙的名头,江湖上少有人敢惹。药童子生性爱闹,在南海门中,不能静下心来学习剑术,也是小飞求了坐忘居士的妻子春水芳草林如收他为徒,让他学习医术。神仙小飞此来,毋庸置疑是为了药童子。

      李铁心道:“药童子杀性重,十几年来不少高手都废在他手上,也算死有余辜。这种人,公子捉住了,为什么不将他废了,也省得被空空救了去,将来还是祸根。”

      “朝廷有礼法,岂能妄动私刑。”虞璨温言道。神仙小飞,的确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物。以武犯禁,四个字再一次浮现在虞璨脑海。不过,药童子已经认了罪,也许能够和小飞讲一讲道理吧?

      “大公子宅心仁厚,当心莫被它反害了。”李铁心笑,“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这样,李某六年前就已经成杖下冤魂了。”至于神仙小飞。。。南北运河,是他的天下,对付一个外来的剑客应该不算太难。一丝谑笑无声地挂上运河帮帮主的唇角。

      虞璨警觉:“帮主是侠士,自然不能与药童子相提并论。你若当真妄杀无辜,虞璨也不能徇情枉法。”

      “我欠公子一条人命,两个人情。这个帐总要还的,将来真犯在公子手上,也是无话可说。”李铁心心里盘算着,了不得,先问秦寡妇要一笔回来。

      正思索着,却听虞璨又说道:“春荒难熬,我已经吩咐刘掌柜准备了五十石米粮施赈。若是刘掌柜忙不过来,还需麻烦李帮主和你的兄弟们。”

      “大公子,你若真有心谢我,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帮主。”

      虞璨看着他:“三哥,我的朋友都叫我一郎。”

      “一郎。”李铁心笑了,“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给三哥?”

      虞璨尚未答话,却听江面上传来一阵嘈嚷的喧声。

      “臭婆娘,老子没惹你,你他妈来招我。有胆子烧我的紫龙庄,你他妈就别跑。”中气十足的骂声顺着江面远远传开去。

      循声望去,两艘漆着紫色龙头的快艇,正逆水而上,追击洛水中一只破旧的渔船。

      鱼船上躺着一对被困绑在一处的男女,一个黑衣少年在船头闷头操桨。小船破开河水,箭一般切入刚刚在新潭泊下的船队。船队上的商客眼见小船飞也似直接撞来,尚不及惊呼,就见银光一闪,一根钢丝缠上了桅杆。那少年挺臂一送,小船横着斜开半尺,险险地贴着大船滑过。众人只惊出一身冷汗。

      第二艘艇上紫脸大汉怒喝一声,飞手掷出一柄巨型渔叉。黑衣少年抖手收回银丝,脚尖一点,渔叉径直折回,呼啸着划过河心,卡拉一声,快艇上的主杆应声而折,沉重的风帆拖着快艇翻入运河。掷叉的紫脸汉子连同手下一齐掉进水中。

      “臭婆娘。”紫脸汉子一句话尚未骂完,就被一个浪花打进水里。

      少年整整笠帽下被风吹乱的黑纱,冷哼一声:“你对我师傅不敬,只烧个紫龙庄已经是客气。不服气,找龙王去吧。”双手提着渔船上被缚的男女,一步跃出两三丈远,跳上了河岸。

      河中一个水花起,紫脸汉子跃出水面,一边踩水一边指着渔船破口大骂,“贼婆娘,臭丫头,你她妈的龟蛋师傅干老子什么事,等老子逮着你,非操得你。。。。”

      “那不是龙威吗?今早我才托人带信给他,让他帮着打听忘机大夫的行踪。那女侠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跑去龙威的地盘惹他?”李铁心纳闷,龙威的紫龙会是汴宿一带下九流行会的龙头老大,方圆几百里大到开赌场堂馆,下到做挑夫要饭,都得紫龙会点头才行。正因为龙威人面熟,心肠热,自己才托他帮忙。

      虞璨对江湖斗殴向来没有好感,谁知一眼瞧过去,却吃了一惊。

      “哇,贵人,我们又见面了。”出塞跳下马车,笑嘻嘻地冲着一身黑衣的少年打招呼,顺便将他的路给堵住。

      少年理也不理他,径自将地上两人身上的绳索挑断。而听背后风声凶急,一挥手,饶是龙威闪得快,肩上还是扎了个窟窿。

      龙威吃了亏,不敢上前,捂着肩膀冲地上吐口唾沫,“他妈的小霍,老子对你一向不薄,想不到你这个狼崽子,勾引外人对老子下手。有你这样的兄弟,算老子瞎了眼。我呸,有种的就别逃。你等着,老子也有帮手。”

      少年尚未答话,刚刚松绑的男子已经爬过来跪在龙威面前:“七哥,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杀我,我没话可说。可别怪四姨太,是我强逼她跟我走。”

      “呸,什么你强逼的。要不是这个老色鬼,我和你早就成亲了,小霍,你凭什么跪他。”四姨太跳了起来,指着龙威的鼻子骂道,“老色鬼,有了三个老婆,还不够,还要娶老娘。老娘进了门,新鲜了两天,又出去钩三搭四。别人认命,老娘可不认命,你七个老婆,老娘才两个老公,要浸猪笼也轮不到老娘先。”

      “哇,原来又是奸夫□□,贵人,你怎么老帮这种人?”出塞瞪大了眼睛,“不过她说得好象也蛮有道理。我家公子说,夫妻夫妻,就是一个夫一个妻,你坏人婚姻在前,三心二意在后,也怪不得这位温柔,呃,英姿勃勃的大娘子不要你。”

      龙威气:“绿帽子没戴在你头上,你说风凉话。男人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天经地义。”

      “龙七,你不是喜欢这个七么?彩虹也有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靛兰紫。你讨了七个老婆,总不能一顶帽子都不绿吧。”黑衣少年刻薄地嘲讽一句。

      龙威一楞,“他妈的,照你这么说,还是老子这排行起坏了。”

      “是真英雄自慷慨。”人丛一分,进来一个男装丽人。龙威只觉得眼前一花,呆在当场。秀敏微笑道,“我听说从前楚王宴请文武大臣。不小心风吹灭了烛火,有人趁黑抓住了楚王爱妾的手。于是那位爱妾就把那人的帽缨抓了下来,告诉楚王,让楚王为他报仇。楚王却命令在座所有人都把帽缨摘下来,替那个冒犯爱妾的臣子掩饰。后来楚王在战场上被困,千钧一发中,有一位将军冒死将他救了出来。原来,他就是酒后调戏楚王爱妾的那位臣子。因为感念楚王的大度,故此舍命相报。到了本朝,有一位卢生与汾阳王爱妾红绡相好,请昆仑奴替他将红绡盗出来,成了夫妻。汾阳王得知,也只是一笑并没有追究。龙壮士以为这两位算不算英雄?”

      龙威虽然不知道楚王是谁,汾阳王却是本朝第一功臣,如何不知。当时答道:“如果汾阳王不算英雄,天下再没有英雄了。”

      “不错,这两位英雄都是心胸宽广的男子汉。”谦玉拍着龙威的肩膀,“龙壮士为人豪爽,正是汾阳王一流的英雄。说不定也能够在战场上大战雄威,博一个公侯将相的,又怎么会跟兄弟斤斤计较呢?龙壮士一个玩笑,差点让大家都当真了。”

      出塞眼珠一转,笑嘻嘻点点头,“是啊,是啊,龙壮士是个英雄,豪爽慷慨,一定不会跟兄弟还有女人计较了。”

      龙威被谦玉一压,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知道碰上高手了,一时翻脸不是,不翻脸也不是,狠狠啐一口:“老子打也不过你们,说歪理也说不过你们。他妈的,算老子背运,今天就放了你们,都给老子滚。”

      “三哥,帮我留住那个黑衣少年。”飞桥上,虞璨低声恳请。

      李铁心却不知道他是怕惊动了左夫人,当时提一口气,高声道:“七哥,谁欺负你了?要不要兄弟给你出口气?”

      龙威抬头一看,喜上眉梢:“三弟。你来得正好。小霍那个狼崽子拐了你嫂子,兄弟一场,七哥大人大量揭过去也就罢了。可是这个黑小子,烧了我的紫龙堂。七哥打不过他,这个仇就交给你了。”

      李铁心一个鹰翔,从飞桥上飘飞落地,一脚跨在黑衣少年面前:“是你烧了我七哥的家?”

      “你要敢绑我师傅,你的家我也一样烧。”黑衣少年冷冷道。

      龙威暴跳:“你师傅是那条肠子里爬出来的,老子根本不知道。老子今天本来要帮李老弟找那个什么。。。你师傅是忘机大夫?”

      “[人不在就罢,只要人在绑也会把他绑回来]。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原来这位英雄是忘机大夫的徒弟。不瞒英雄,正是李某要七哥帮忙找忘机大夫。七哥得罪英雄之处,李某替他赔罪。不如,就让李某摆上一桌酒宴,大家聚在一起喝它一顿,这梁子就算揭过了,怎么样?”

      “我没兴趣和你们喝酒。”

      “我也没兴趣和你喝酒。说是忘机大夫的徒弟就想蒙混过去啊?忘机大夫在我家住了四年,连说话都没有高声说过一句,我可没听说他有你这样凶神恶煞的徒弟。还有啊,”出塞指指自己的脸,“贵人,我和你还有一笔帐没算呢。这一回,你别想偷袭了。”

      说罢出塞拔刀在手,身子一旋,闪电般冲黑衣人裹去。黑衣人腾身向后一跃,跃上停泊在水边的一只客船,脚尖勾住桅杆。出塞如影随形,追了出去。短刀和佩剑在空中一交,激起一串火花,两人手臂都是一阵酸麻。出塞左手一翻,亮出尺长一根蛾眉刺,就向黑衣人刺去。

      岸上,秀敏和谦玉不知道出塞和那个黑衣少年有什么过节,只得袖手在一旁观看。龙威是恨不得出塞把那少年狠狠教训一吨,只有李铁心看着着急:“小哥留情!”

      却见那黑衣少年身子一旋,转到桅杆背后,配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手刺过来。出塞人在半空中,这一落下等于把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当鱼串。众人都在岸上,无论如何也不及援手。千钧一发时,出塞身子一折,如羽毛般平平向上飘起,避过了长剑必杀的一击,双脚勾住桅杆,头上脚下在空中一荡,短刀顺势递出,刺向下方的黑衣少年。

      “明月,住手!”

      虞璨轻轻一声,出塞的短刀在半空生生停住,也成功地止住了黑衣少年的攻势,只见那少年身形一震,突然从桅杆上松开,跃上三丈外的小渔船,扯帆扬长而去。谦玉和李铁心在空中双双收手,落入船舱。

      “公子!”出塞从桅杆上跳下,小熊一般攀在虞璨身上。

      “出塞。”虞璨啼笑皆非,“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呜,我好怕。”出塞抽抽答答地,“出塞差点就回不来了,被马车给踩死了。”

      “嗯哼,”谦玉只觉得喉咙痒了起来,他,绝对绝对没有生过这个念头。

      “贺兰公子的马车好凶啊,见到路上有人都不知道要让一让。”

      虞璨看一眼谦玉,谦玉尴尬一笑,无声地说:“一郎,你家童子好会记仇。”

      “多亏了少夫人,呜,否则出塞就见不到公子了。”

      眼眸望向院中清水无妆的男装丽人,有过一丝的讶然,原来雍容华贵的独孤小姐也可以这样简单朴素。不自禁地流露出欣赏:“多谢独孤小姐救了出塞。”

      只是怎么倦尘满容?

      “我才是那个命人抱他上车的人啊。怎么没有人谢我?”

      虞璨放下出塞,走到谦玉跟前,轻声笑道:“你岂不知出塞的性子。学里还没受够?我替他谢你好啦。”

      说话间出塞却又哭了起来,这回却是抱着秀敏的衣袖,“少夫人。你看贺兰公子多狠,见不得我命好,有人疼爱。。。”出塞鬼灵精怪,哪里看不出谦玉对秀敏又怕又爱的心思,“他一定是恨我,希望我死。他肯定知道是我把墨汁倒到他衣衫上,害他迟了和宇文小姐的约会;还有把他要送给张小姐的金钗换成了镶着鱼眼睛的木钗,结果张小姐一听他说宝贝她就象宝贝钗上明珠一样就变了脸。。。”

      出塞每多说一句,谦玉的眼色就变得越加难看,原来,原来是这小家伙弄鬼。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只爱记仇的小鬼。其实,谦玉只不过说了一句[你怎么长不大,老要赖着自己公子]。

      “出塞。”虞璨也听不下去了。朋友间互相玩笑是一回事,当着人家心仪的姑娘面又是另一回事。出塞这个不知轻重的毛病早该改了。

      “呜,”出塞听到公子平淡的语气害怕了,将衣袖拉得更紧,嘴里含含糊糊低语,“还有他看上了平康坊的一位瑶什么小姐,约会前我把他的裤子绞了一个洞,害他去不成。。。”偏要气死你,谁让你心思不正,打我家公子的未婚妻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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