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妖怪莫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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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我们伟大的救世主恼羞成怒了呦！”女子再度笑得灿若桃花，只是眼中的瞳仁却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齐念苍白的唇轻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不怒反笑的样子透着无限的讽刺：“你当真以为我的血是一般妖物就能承受的？”
彼时，他唇角微勾，桃花眼上挑，满身狼狈不堪却又好似藐视众生般的怜悯望着那个狂妄地笑着的女子，仿佛只是看一个笑话一样。
“真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女子玩味地凑到他的跟前，很是暧昧地弄皱他胸前的衬衣娇笑，“莫不是，你认为这弈局你还有胜算？”
齐念笑而不答。女魍魉的指尖隐隐显出黑色，随着一声轻响，她的化成利爪的手指已经没入齐念的前胸。鲜血的浓重腥味开始弥漫，齐念却恍若未觉般，依旧笑得风轻云淡。行凶者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咧嘴露出了獠牙，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因为她发现，手指好似被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量阻在了一片血肉模糊中，再也抽不出分毫……
“你到底想干嘛？！”她尖声叫嚣，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她已经无法从这个道士身上嗅出活人的气息……那是怎样一种有如神祗的气势，她说不出，也无心去说。正要断指之时却听到一阵轻笑，像春风一般和煦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却让女魍魉仿佛置身冰窖，浑身上下冷彻骨髓。
“已经来不及了呢，槐树精……”好像只是一场喟叹，齐念以右手食指沾了些胸前的血，然后兀自在空中书写了起来，“一切都要结束了……”
血红色的字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结界，将齐念和女魍魉包围在一片血色迷雾中，齐念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眉间隐隐现出一朵妖艳的莲花，看那形状，分明是往生莲。
女魍魉的表情先是不可思议，然后是疯狂的赤红了眼睛，最后转变成面色灰败的凄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地同灭，怎么可能？！”齐念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未停，身上的光芒骤然大作，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字符向圈中之人压来，逼得人透不过气来，阵法四周飞沙走石。
当红光穿过女魍魉胸口、她魂飞魄散的前一刻，她吃力地伸手抓住眼前微眯着双眼、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道士衣襟，面目狰狞，却隐藏着恐惧，深深的恐惧：“是你……居然……是你……”继而，烟消云散。
四周又恢复了静谧，齐念稍掩了掩胸前的血迹，缓缓向地上躺着的某只狐狸走去。有些费力地半蹲下/身，他揉了揉狐离经的耳朵：“起床了懒狐狸，我们回家了……”
狐离经的耳朵颤了两颤，慢慢睁开了一双迷糊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惊讶道：“半仙？！”
那带了些许鼻音的轻唤迫的齐念忍不住笑出了声。狐离经躲开那双笑得勾人的桃花眼，径自东张西望了起来：“咦？那女鬼被你送上西天去了？”不待齐念接话，又自顾自道，“肯定是恶有恶报被雷霹了，你个半仙能有这么大本事？”说着，睨了齐念一眼。
齐念无奈地摇了摇头，作势甩袖走人：“是啊，哪有某些心安理得睡了一觉，置身事外的人强啊……”
狐离经一步三蹦地蹭过去打算戳他，手刚伸出一半，前方那人却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喂喂喂！半仙！我可不吃撞死这一套的啊！”忽略掉心里那一抹强烈的不安，狐离经努力提高音量来给自己壮胆。她当然知道那个女鬼肯定是半仙打发了，可是……前一刻还笑靥如花、毒舌尖酸的人怎么忽然就倒下去了呢？
她慌张张把齐念的身体翻过来，再摊开手时，满指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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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齐念背在背上像个弓身的虾米一般龟速前进的某只狐狸委实有些难过，她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呦，是欠这道士的欠这道士的还是欠这道士的呢？狐离经的人生总是让她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欲哭无泪地把半仙的胳膊圈在脖子间，狐离经撇撇嘴开始考虑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特么的那山洞是谁炸的，老娘的银票似乎丢在里面了……
微偏头躲开身后之人呼出的热气，狐离经眼波一动，计上心头。嗯，疗伤费一百两，劳务费一百两，再加上衣物换洗费，就勉勉强强给他算便宜点儿，二百五十两吧！心中的小算盘打得欢快，某只狐狸的脸上也呈现出甚为满足的笑意，连带着向前蠕动的脚步都轻松了些。所以说，她果然还是适合找摞银票把自己嫁了……
狐离经其实也不算特别没有良心，说起来，也是为齐念做了包扎的，咳咳，自然的，请忽略那个停滞在胸前作振翅欲飞状的蝴蝶……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是伤病员啊！某只狐狸的内心深处又开始了不平衡的咆哮：为什么就不能天降一个英雄来把她背回去啊嗷嗷嗷嗷嗷？！
这一次，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求并好心地帮了她一把。
“唔－－”身上的半仙似被什么东西砸着一样呻吟了一声，然后一样金灿灿的物事蹦跳着落到了地上，一时间，狐离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嘴巴竟也忘了闭上。他……他娘的，快来人啊，天上掉金子了！他娘的，天帝做一回好事他容易么他？！
离经略微僵硬地仰头望了望天，嘴唇翕合了半天也只吐出这么几个字：“好狐有好报啊！”云端上正附耳偷听的某只天帝脚下一阵踉跄。
可是狐离经刚刚舒展开的眉毛没一会儿又紧皱了起来。这身上还背着个大活人呢，怎么弯下/身子把金拣呢？她顿时有了种将齐念弃尸荒野，投奔她的钱眼的想法。神马道义、神马良心、神马贵人、神马下落，那都是狗屁！她只想抱着金子安安稳稳地过她的小日子罢了。
于是她放下齐念，将之随意地丢弃在冰凉的地上，想了想，大发慈悲地塞了几块金锭子在半仙的袖袋里，然后为他整了整那只蝴蝶的造型。终于，一切都让她万分满意这个决定之后，她开始撩起外衫的下摆拣金子，面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悠闲、狡黠、不知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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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天地同灭这一招近乎于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招式，其历史可以追溯至几千年前。那时，天庭有一员大将镇守天界，免其遭受其他五界的骚扰。那员大将，名唤栖枝。
天庭对此人的生平，只有短短几句赘述：“谓栖枝者，性淡泊，嗜酒，尝以一人之力抵万千魔众也。于卒时，施天地同灭。”
换句话说，这种“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术法在千百年的《六界录》记载中也仅仅出现过一次，况且，还语焉不详，甚为神秘。
齐念方才那一招显见便是那栖枝将军的天地同灭。彼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狂风卷集着乌云；彼时，禽鸟振翅、兽畜奔走，唯有阵中人在猎猎翻飞的衣襟下稳如泰山；彼时，齐念勾唇浅笑，眉梢轻扬，仿佛拈花间便可轻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样霸道的恍若与生俱来的傲气，无人有幸目睹，只有那已然崩塌的山洞间的碎石证实着，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至于在一旁捡金子，越捡越欢乐的狐离经自然忘了那忽然的风云变色，以及满地狼藉的残叶碎花。她这样安慰自己：半仙多厉害啊！他连那个臭女妖都没放在眼里耶，竟然活着跑出来了！所以……嘿嘿，俗话说的好，祸害遗千年，他怎么会死呢？！
她一路延着金子铺就的路捡拾而去，渐渐的，离某个被她随手扔在地上的道士越发遥远起来。忽略掉心底处莫名其妙的心慌焦躁和心虚，她一路安慰自己，那是因为她捡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金子而产生的负罪感，嗯嗯嗯，一定是这样的！
再长的路也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刻，再多的金子也有被捡完的一时。狐离经直起被众多金子压得有些抬不起的腰来，望去，眼前是一个木屋。眉以不易察觉的角度紧皱成一团，狐离经陡然间觉得心口钝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带了些窒息的难忍。双掌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然分别攥成了拳，她负气地将背上费劲背着的一大包裹金子甩到了地上，抱着膝盖以一个极度不安的姿势坐在了门槛前。
也许，深埋在膝盖间的脸上，即使你紧咬着下唇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她不知道半仙还会不会醒，不知道半仙还有没有治，不知道半仙……还能不能整日毒舌尖酸……她不知道的太多太多，多的她想着想着，心中都似乎窜出了些悲伤的火苗，让她整个身子变得灼烧般的疼，她说不清那是怎样的痛苦。似乎，远离了什么或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半晌，狐离经一咬牙、一跺脚，也不管那些辛苦捡来的金子了，凭着记忆，沿着原路往回狂奔着。
别误会，她只是不想那个死神棍还没醒过来就被野兽拿来塞牙缝了！才不是神马关心、神马舍不得呢，哼！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妖怪莫跑(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