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八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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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距端阳佳节尚有二月有余，时日大是从容，赵敏依周芷若所言，滞留峨眉将伤势调养好，待身体痊愈后再前去少林瞧个热闹。
数日中赵敏与宋青书倒也相安无事，赵敏故意几次三番以言语相激，迫使宋青书七窍生烟却莫可奈何，到得第八日，赵敏之伤愈合了七八成，随着周芷若习了些九阴真经的心法调理内息。细致如赵敏，心细如尘地察觉周芷若有心事。
剑影惊鸿，纷扬的落叶密密飘摇而坠，清啸的剑吟铮铮入耳，清影如一只矫捷有力的鹰凌空扑来，周芷若横剑于胸前，利落地格掉了迎面刺来的剑尖，脚底一沉，稳住身形，双剑交叠，来回过了几十招，皆是峨眉剑法。
峨眉剑法，潇洒灵动，其剑歌云：玉女素心妙入神，残虹一式定乾坤，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惊魂不离人。临敌只须出半手，纵是越女也失魂。
眼见刀剑上渐渐不敌，赵敏接连换了武当，华山，嵩山等几派剑法，周芷若手中的短剑宛若灵蛇缠上了她，冰凉的剑刃贴在手背，手臂一麻，手中的剑险些脱手，赵敏凤目中秋波一漾，薄唇抿出一道暧昧不明的笑，长剑迎面飞来，周芷若挑开那剑，却见赵敏以身犯险，直往她剑上撞去，刀剑无眼，周芷若惊得错开短剑，赵敏借势抱住周芷若，还未等周掌门回神，冰冷的剑刃已然贴上了纤细白皙的脖颈。
“我赢了。”赵敏丢开剑拥住眼前人，眉飞色舞的面庞愈加明艳动人。
周芷若轻轻一掷，短剑插入泥中，小心环抱住她，淡淡地道：“郡主耍诈。”
“本郡主一向如此，我以为周姊姊早有耳闻。”
“芷若受教了。”
“带你去个地方。”赵敏的指摩挲过周芷若的长发，打横将她抱起，抖出轻功，足尖掠过林间参差的树木，林间满是赵敏碎玉般的娇笑声，风过无痕。
眼前是一片雾海，云影淡，天容窄，晓风倚十顷，暖浮晴色。赵敏揽过周芷若的腰，小心在一株参天古木上坐下，轻声道：“好看么？”
“极好看，就是有些冷。”
赵敏愈发用力抱紧她，将脸颊贴上她的，依旧是轻轻地道：“还冷么？”
周芷若道：“不冷了，敏敏很暖和。”
“往昔为了追逐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错过了许多，从未想过好好坐下来瞧一眼，如今想来，仍是我太狭隘了。本以为我可以成就万千男儿所不及的霸业，谁曾想我仍躲不开情之一字，与那些深陷情网的小女儿家无异，义无反顾。”
“敏敏，你可是后悔了？”
“敏敏特木耳从未令自己后悔，芷若是权力之外唯一令我迷恋的。”赵敏眯起眼，浅褐色澄澈若琉璃的眸子透出迷离之色。
“敏敏话中有话。”
“我的芷若总是这样聪明。”赵敏咬了下周芷若的唇，“你可有事瞒着我？”
“怎会……啊！”周芷若惊呼出声，那郡主大人惊将微凉的掌覆在她胸脯上，赵敏暗哑的声音贴在耳边，“芷若，我似乎有些想念你。”
身子一下子悸动，令周芷若无所适从，红晕遍布到颈子上，她糯声道：“我告诉你便是。”
“是关于殷离？”
周芷若睁圆双目，难以置信地望向赵敏，道：“你怎会知晓？”
“我见着她了。”
周芷若攀住赵敏的手臂，轻倚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她……她回来找我索命了，我时常会梦见她，她满脸都是血……敏敏，我好怕……”
“无妨，无妨。”赵敏轻拍她的背，“与你为敌的人，我统统会肃清，殷离没有死，芷若莫怕。”
“她没死？”
赵敏将前因后果及那日在崖底的情形告知周芷若，道：“她伤了腿，那断崖又很陡，我费了番功夫才爬上来，她无粮无水，凶多吉少。”
“我杀了她一次，这一次又因为我让你枉造杀孽？”周芷若只觉头疼欲裂，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赵敏扣紧她的身子，嗓音里尽是漠然，“事已至此，当日我未直接取她性命已是网开一面，若她死了，亦是她的造化，与人无尤。”
周芷若垂眸，秀眉深蹙，颇为楚楚，“当日我一念成魔，为一己之私夺她性命实属不该，若她死了，我难辞其咎，敏敏，若这次她仍大难不死，就让她来找我报仇罢，切莫再为难她。”
“那怎行！”赵敏怒道：“你的性命已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可以觊觎，殷离若是敢动你，死有余辜。”
“当日我怎样划伤她的脸，就让她怎样报复回来，我若能侥幸不死，此生定不负卿。”
“周芷若！”
周芷若轻触自己的脸，喃喃道：“若是这张脸毁了，敏敏可还会喜欢？或是嫌弃了，那亦是我自作自受。”
赵敏以吻缄口，心疼得难以自抑。眼底藏着深不可测的漩涡。
殷离，已成心头刺，必拔之而后快。
次日，周芷若召集峨眉门人召开门派大会，命静玄领门下弟子前往少林，她将先行一步打探消息，约定在少室山下相见。赵敏与周芷若收拾了行囊，出了山门，下山途中商议屠狮大会。
赵敏道：“这一路行去，必有不少武林人士，我与六大派有梁子在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恐怕会麻烦不断，若那些武林正派瞧见你这峨眉掌门与我这武林公敌相处甚欢，恐怕流言蜚语会压得周掌门喘不过气。”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乔装。”
“乔装？乔装成甚么？”
赵敏翻身上马，冲周芷若伸手，将她拉上马背，解开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道：“乔装成一对乡下小夫妻如何？”
周芷若双颊一红，别过脸不理会赵敏，赵敏爽朗大笑，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驰骋而去。
下了峨眉山，赵敏向农家男女庄稼人的衣衫，到荒郊处换上，周芷若替赵敏整理了衣衫，笑道：
“你这白净清瘦的模样哪像庄稼人。”
“那这样呢？”赵敏往脸上涂了一层桐油，又黏了两撇小胡子，勾起周芷若的下巴，道：“小娘子，叫声相公听听。”
周芷若又羞又恼，乔装后的赵敏麦色的肌肤跃动着光泽，胡子更是添了几分朗朗之姿，水眸中波光粼粼，轻拍她肩膀，嗔道：“敏敏，可还记得谁是妻？”
赵敏神色一滞，将掌心残余的桐油抹到周芷若脸上，“芷若，你这是负隅顽抗。”
周芷若一愣，随即掐在赵敏腰际，反驳道：“好过你歪曲事实。”
二人笑闹着一路赶往少林寺，一路倒也算风平浪静，到得少室山脚下，途中已三次遇到寺中僧人。赵敏道：“不能再往前走了，恐怕会打草惊蛇。”见山道旁两间茅舍，门前有一片菜地，一个老农正在浇菜，便道：“咱们向他借宿。”赵敏走上前，向他行了个礼，道：“老丈，借光，咱兄妹俩行得倦了，讨碗水喝。”
周芷若面皮薄，一直不允诺赵敏，赵敏便依了她以兄妹的身份示人。那老农恍若未闻，不理不睬，只是舀着一瓢瓢粪水往菜根上泼去。赵敏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仍旧无甚反应，正待发作，周芷若按住她，温言又询问了一次。
忽然“吱呀”一声，柴扉推开，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笑道：“我老伴耳聋口哑，客官有甚么事？”
赵敏道：“我妹子走不动了，想讨碗水喝。”
那婆婆道：“请进来罢。”
二人跟着入内，只见屋内收拾得甚是整洁，板桌木凳，抹得干干净净，老婆婆的一套粗布衣裙也是洗得一尘不染。赵敏心中欢喜，喝过了水，取出一锭银子，笑道：“婆婆，我带妹子去外婆家，她路上脚抽筋，走不动了，今晚想在婆婆家借宿一宿，等明儿清早再赶路。”
那婆婆道：“借宿一宿不妨，也不用甚么银子，只是我们但有一间房，一张床，我和老伴就算让了出来，你兄妹二人也不能一床睡啊。嘿嘿，小姑娘，你跟婆婆说老实话，是不是背着父亲私奔，跟情哥哥逃了出来啊？”
周芷若闻言不由满面通红，赵敏也微微羞红了脸，暗道这婆婆的眼力好厉害，听她说话的口气不似寻常农家老妇，当下向她多打量了几眼。但见她虽弓腰曲背，但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铄，说不定竟是身有武艺。瞧了周芷若一眼，便悄悄道：“婆婆既已猜到，我也不能相瞒，我与周妹妹自幼相好，她爹爹嫌弃我家中贫穷，不肯答应婚事，她妈妈见她茶不思饭不想，便做主让她跟了我，与我们说，过个三年五载，我们有了娃娃，再回家去，她爹爹不肯也肯了。”
赵敏说这番话时周芷若脸上绯红更甚，她不时偷偷向赵敏望上几眼，目光中深孕情意，赵敏呵呵一笑，又道：“她爹在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爹爹还是做官的。我们要是被抓到，我被打死不打紧，可我与周妹妹便再无相聚之日了。婆婆，我与你说是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那婆婆哈哈而笑，连连点头，“我年轻时节，也是个风流人物，你放心，我把我的房让给你小夫妻，此处地方偏僻，她家里人一定找不到，就算有人跟你们为难，婆婆也不能袖手旁观。”她见周芷若温柔美丽，赵敏也是个机灵俊秀的少年，一上来便将自己的私事说与她听，心下便大有好感，决意出意相助，玉成她俩的好事。
赵敏听了她这几句话，更知她是个武林人物，此处距少林寺极近，不知她与成昆是敌是友，当真
要处处小心，不能露出半分破绽。周芷若更是盈盈拜倒，说道：“婆婆肯替我二人做主，那真是多谢了。”
赵敏亦是作揖道谢，那婆婆笑眯眯地点头当即让了自己的房出来，在堂上用木板另行搭了一张床，垫些稻草，铺上一张草席。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七十八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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