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神奈川之海》萧幕寒

53、看得见的未来Volume.04

　　幸村精市那天的疑问在几周后得到了答案。

　　那时听到什么不能分心的话，他并没有太在意，却在见过流枫夏每周周末都去补习班上课，回家也学习到很晚后，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现在要抓紧一切时间去学习，去复习，去提高，普通事情都不愿分出时间去做，除非一些非她不可的事情。

　　当他明白这个事实时，胸腔深处涌起阵阵抽痛。

　　高三每周都有测验，每月有一次模拟考试，流枫夏的试卷他都看过，分数在稳定地逐步提高，且一直都不低，保持下去的话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是完全没问题的。虽然想要考入更好的大学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只是如果是日以继夜完全不理外事地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学习上，却有可能物极必反，反倒模糊了头脑。

　　幸村自己也是个学习认真的人，也理解高三生的压力，却也不太赞同流枫夏这样近乎自虐的方式，终于在一个周五的下午，社团练习结束后去图书馆看到埋头演算的流枫夏，决定找她谈谈。

　　他悄声走了过去，坐到流枫夏对面的空位上，静静看着她。

　　一边翻页，一边伸手往前摸索寻找笔的流枫夏无意间抬起眼睛扫了前方一眼，看到幸村精市时吓了一跳，惊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幸村精市疼惜地看着她，又是一周过去了，脸上倦色非常明显，也小声回答：“刚到，看到你在学习，就没有出声叫你。”

　　流枫夏这才想起来他既然出现这里，部活应该结束了，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充满歉意地说：“抱歉，我又忘了时间。”合上手里的练习册，又收拾着随意摆了一桌子的笔记和草稿。

　　幸村精市眼中闪过一丝痛意，顿了顿，他起身帮她收好厚厚一叠书和本子，抢过书包仔细装进去，然后也不让她伸手拿，直接朝她伸出手：“走吧。”言下之意竟是在校园这样公开的地方牵手离去。

　　流枫夏垂眼看了看略带薄茧的手掌，微微侧身与之擦身而过，在幸村精市怔愣的瞬间已到他的另一侧，单手挽住他的胳膊，微斜着身体拉着他大步往外走去。

　　往常这个时间图书馆已经没多少人了，也极少能在楼梯口碰到，今天不知为何竟然一连碰到两次，其中第二次碰到的人还是流枫夏同班同学。

　　他清楚地看到班上那个不爱说话只顾闷头学习但有问必答的女生，跟高一那个长得很漂亮据说网球打得很不错的新生牵手了。两个人的表情都很自然，看到他也没有要避嫌地放开或是尴尬，很平常的打招呼然后离去，他们俩……是在交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飞快地跑在了流枫夏和幸村精市的前面，跟朋友汇合后被询问怎么下楼梯也用了这么久时呆滞半天，最后说出书包链没有拉好导致书散了一地于是耽误了点时间这样的理由。

　　看着同学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的拐角，流枫夏松开幸村精市的手，转头看他，淡笑：“下周上学肯定会听到很多风言风语。”

　　幸村精市询问地目光望她一眼，又自然地转向前方路面，“虽然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但这种事随它去吧。”

　　流枫夏本也只是随口一说，见识了三次元粉丝的疯狂之后，反倒觉得同一次元的姑娘们淡定矜持许多。而且立海大校风严谨，学风浓郁，年少女生有花痴难免但进退有度，绝不会让人困扰，所以她完全不担心“幸村精市跟一个学姐牵手了”这个消息传开后会有人找她麻烦，虽然当年她蹲JJ扫文总是看到倒霉女主被各种粉丝和后援团找茬陷害欺负孤立甚至拦路打劫……

　　“嗯。”她点点头，还是接过自己的书包，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吃完晚饭，流枫夏休息一会儿后又准备回房啃书，被小亚美拉住了，“姐姐，我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火影忍者新OVA上映，我很久都想看了。”

　　流枫夏为难地蹙眉，很久没有小表妹确实比较内疚，但她今天的练习量还没完成，如果去看了电影就没时间做练习，但如果做了练习剧场版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放映，虽然有买DVD在家看这个选择……

　　“姐姐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么？”亚美小心翼翼地歪头看她，眼神期待。

　　流枫夏的坚定动摇了一分。

　　“哥哥明天有整天的练习，后天还有跟其他学校的练习比赛，要去东京，这一周里只有今天晚上才有夜场放映……”亚美越说越小声，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流枫夏越来越不忍直视：可爱小人儿用可怜巴巴的口气说着“你不答应我我会非常伤心”的话，她真是快败给她了。

　　“姐姐还有功课要做，我们两个去吧，亚美乖。”幸村精市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抱着双臂斜倚在沙发靠背一角，目光淡淡地望着两人。亚美不动，他走过来拉开妹妹拉着流枫夏的手，蹲下来劝道：“没见姐姐最近一直忙么，我们等姐姐什么时候空了再一起玩好了。”

　　“可是姐姐现在高三了，等她空下来不是要大学入学考试结束了吗？”亚美急急说道，“要到明年……”一想到将近一年的时间，都要跟姐姐这样匆匆见面然后看着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她就难过得想哭。

　　“姐姐要考大学，我们不能影响她学习。”耐心地对妹妹解释，一方面却凝神倾听流枫夏那边的动静。“哥哥两年后升入高三也会这样忙碌，这是必经的过程，熬过去才能放松下来。亚美不要让姐姐为难哦~”

　　哥哥温柔的话语抚慰了小亚美脆弱的小心灵，扁起的嘴角终于微微翘了起来，“我听哥哥的，以后我不再吵着要姐姐陪我玩了……”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表姐，下定决心一定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不再渴望。

　　可惜小女孩再怎么努力还是被表姐看了个明白，她叹了口气，拉下小女孩抹眼睛的小手放在手心，柔软了表情蹲下来，“如果实在想看的话，我陪你们两个去吧。”

　　胜利了！

　　幸村兄妹悄悄对视一眼，喜悦蔓延。

　　剧情很热血，精彩万分，那兄妹俩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交头接耳一下，坐在亚美身侧的流枫夏频频侧目：你们俩小动作太多啦，会影响后面观众哦！

　　幸村精市往往含笑望回来，不语；小亚美则笑嘻嘻地抱着表姐的胳膊蹭，让流枫夏想制止他们也不忍心下手。既然后面也没有观众表示不满，就随他们去吧，这样想着，她也逐渐跳出“妈妈”的模式，投入到剧情里。

　　洗去白日喧嚣，夜色渐渐沉静，车厢内只余亚美跟司机叽叽咕咕说话的声音。后座上，流枫夏单手撑着下巴凝望车窗外，眼见五彩灯光流水一般划向身后，在瞳孔上晕开一道明亮的光线。

　　另一侧的幸村精市目光如水，平静地望着前方，偶尔聆听妹妹与司机的对话，适时地接话让车内气氛非常融洽。只是热闹的是前面两人，后座一直很安静，流枫夏一个人独自沉默，甚至都没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亲眼看着妹妹进了浴室，流枫夏才关了门退出来，幸村精市靠在走廊对面墙上，看她出来微微一笑，拉着她进了她的房间。

　　书桌上依旧放着一枝含苞待放的花，百合花洁白的花瓣在夜风中微微颤抖，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随手拿起一本练习册翻了翻，都是高二以后才学的数学知识，幸村精市认真地看了几眼才放下，“这才学期开始没多久，如果就这样一直紧绷着持续到大学入学考，可能会承受不住哦。”

　　流枫夏略一思考，立刻明白今天被两兄妹拖出去的原因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从书堆了翻出两本书递给幸村，“国文和历史，都是我的弱项，虽然我打算考理工科专业，但这两样的成绩都不能拉下，不然所有努力都毁于一旦。”

　　“我也明白我现在这样不好，但我没办法，一下子追上正常上学的人，还要超过很多人，想要去很好的学校，我就必须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汗水……”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破灭一个梦想后，不再让第二个梦想也跟着成为泡影。”

　　异常沉重的内容让幸村一时难以言语，原本想要劝说不要这样辛苦的话再难说出口。表姐想要考最好的大学她是知道的，只是她的第二个梦想呢？好像没有听说过，也许说过了但并没有太在意，如今听她用无比严肃的口气说着这样的话。

　　他仿佛看到了去年U17合宿时自虐般毁掉自己的手，冷静而绝望地说着“不能了就是不能了，即使我有心改变，却已经无力回天。”的话，那时她也是这样决绝，仿佛透过现在看到了未来，而那个未来并不能令人感到乐观。

　　他曾答应过，网球的梦想由他继承，但她还有其他梦想，就必须让她自己来完成。所以现在付出万分的努力，只为在将来回望年少时，可以坦然地说：“我努力过了。”

　　住院那段时间他的状态比这更糟，更令人绝望，不过他熬过来了，所以他慢慢地开始能领会她的心情和想要拼一回的决心。

　　“我很愿意帮助你，也希望你好好爱护自己，别让妹妹太担心。”

　　提到小亚美，流枫夏走到幸村面前，对上他的视线，双手绕过他的脖颈环住，微踮着脚脸贴在他脸颊，“谢谢你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