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历史同人刘彻×卫青）》thaty

2、第一章

　　年终之日，瑞雪天降，在旧一年结束的时候，预示着新年还是一个丰收年，君王贤良，年景顺遂，官员温厚，在这样一个太平盛世中，老百姓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奢求的吗？此时此刻，无论老人还是孩子脸上都带着灿烂的微笑。
　　热闹的爆竹声、孩子们的打闹声、大人们彼此道贺的声音，外界的热闹透过了马厩脆弱的墙壁传进一个孩子的耳中。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这么一个瘦小的男孩却钻在马厩的干草垛中，蜷缩着身子取暖。
　　他名青，至于姓则应该是郑，毕竟他的父亲姓郑。
　　青被送到父亲家的时候已经明白些事情了，因此他还依稀记得，他还有着另外一个家存在的。那里有他的母亲、兄长和姐姐，而他们则是姓卫的。
　　青在草垛里冻得瑟瑟发抖，他的身上只有一件破麻衣，脚上没有鞋，枯黄的头发用根草绳系着。虽说是衣衫褴褛，但是看得出来青已经尽量将自己弄得干净整洁了。尽管如此，他看上去还是像个小乞丐。
　　“青儿，母亲今天便要把你送到父亲那里去了。你父亲是个县吏，等你长大了，怎么说也能得个平民得出身。”
　　往常泼辣坚强的母亲，那天却是眼含热泪，一遍一遍的整理他身上的衣服。母亲总是希望孩子长大有个好前程的，可她却不过是平阳侯家一家奴而已，她又能给她的孩子什么呢？如今虽说母子分离，但是只要孩子过得好，她也就没有其他的奢求了……
　　马厩中除了一匹刚产了马驹的母马，还有几头羊。青感觉自己的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住，他从身旁草垛下找出了个木碗，走进了母马。不得不说，他能活到现在还是多亏了父亲大母让他住在马厩里。从他住进来父亲就让他日日放羊，放羊回来大母还给他准备着一堆的重活。一天下来不要说吃饭，有些时候连口水都不一定能够喝得上。
　　后来青发现马厩里的母马竟然有马奶，马奶又酸又膻，闻之欲呕，郑家上下是不喝的，但是对青来说美味却不下于琼浆玉液。那母马虽不是好马，但是也通人性一般，青挤奶的时候它总是安静的站着并不挣扎，相反很多时候还亲昵的蹭蹭青的头顶。如此看来，在这个家里唯一善待青的大概就只有这些畜生了，不过在他父亲和大母的眼中，他就是跟畜生一个等级的吧？
　　不，至少畜生生病受伤他们还知道心疼和着急，而他……
　　青喝下了马奶，重新坐回了草垛里。
　　“咣！”的一声，马厩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青抬头，看见的是他的异母哥哥。下一刻，两个并不大青多少却比他高壮许多的男孩已经跑了进来，一边尖叫大笑着一边把他打倒在地。
　　青双手抱头蜷在地上，这样的打骂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如此对他往往并没有什么原因，仅仅只由于觉得他的狼狈像有趣，或者看他不顺眼什么的而已。
　　“哎呀！大过年的，你们找这个霉星干什么？！把你们身上的衣服都弄脏了！真是晦气！”大母跑过来一脚把青踹到一边，焦急的看着自己两个宝贝是否有弄脏衣物。
　　马厩再次归于黑暗，青在原地趴了一会，等到身体的疼痛逐渐消退才艰难的从地上起来。
　　他的浑身上下都很疼，细瘦的双腿无法控制的打着哆嗦。
　　“母亲……”男孩子不能哭，从小母亲一直这么跟他说，可是现在他实在是忍不住眼泪了。他想家，想那个有母亲和兄姐的家，很想……

　　除夕之夜，卫媪招呼了一桌美食，和卫君孺、少儿、子夫三个女儿围着几案跪坐，四个女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年卫媪的大儿子，卫长君病死了，最小的儿子青儿更是早几年就已经送去了他父亲郑季家中。如今这侯府里只有他们四个女人，过年的时候就越发的冷清了。
　　“唉，咱们也别呆看着了，都吃吧，都吃！”
　　见母亲这样说，几个女儿也都起身动了筷子。
　　“卫媪！你快去前院，你儿子回来了！”没吃几口，忽然就听外面有人喊，四双筷子顿时都落在了席上。
　　一个细瘦的男孩上身披着一件大大的袍子——看样子是侯府那位家奴的衣裳临时给他披上的——脸上明显看得出青紫肿胀，嘴唇干裂，颧骨下陷，一对乌黑的眼睛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从眼窝里掉出来。
　　这个孩子看上去就像是饿了不知多长时间的饥民，看上去就像是包着人皮的骷髅！但是作为母亲的卫媪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是他的儿子，那个当初为了他的未来送去郑季家的青儿。
　　“青儿！我的儿啊！”卫媪抱着青号啕大哭，三个女孩也认出了她们的小弟弟，围着母亲一起痛哭。
　　在卫媪的怀里，青也紧紧抱着对方，午夜梦回如此的场景他已经不知梦了几回，如今总算美梦成真，他如何还愿放手？！
　　眼角含泪，嘴角带笑的一家拥着青回了屋，桌上的美食已经凉了，一家人的心中却是热热的。
　　一个女人三个女孩一个劲的劝着弟弟多吃，青一面是饿的狠了，一面是陶醉在家人温暖的氛围里，一桌的饭菜青吃进去少半。
　　吃过了晚饭，一家子的火热劲总算降了些温。卫媪脱下了青身上那件不知是谁的袍子，看见了青身上的破衣烂衫，再看他里边伤痕累累的身体，刚刚的满脸笑容立刻消失不见，眼圈当时就红了。
　　一边的三个女儿看出了不对，立刻都围了过来，再一看青。
　　大姐卫君孺眼泪立刻就如同断了线了珠子，二姐少儿脸色铁青嘴里不停念叨要找把菜刀剁了姓郑的一家子，三姐子夫立刻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端了热水拿了伤药进来，四人又是围着青一阵忙碌。
　　“母亲……我还要回到父亲家去吗？”晚上睡下的时候，青既期待又惧怕的问着守在他身边的卫媪。
　　“傻孩子……”卫媪立刻又要落泪，她抚着青瘦弱的小脸，心中满满的盛着对自己骨肉的怜爱还有对郑季那男人的怨恨。当初与她欢好的时候，那男人满嘴的甜言蜜语，但到她有了青儿的时候却就不见了人影子，这她到不怪他，毕竟她是了解男人的这个通病的。可是当初青儿交给他，既然郑季没有明确拒绝那么就该好好对待他，她也不要求青儿能够和那些郑季原本的儿女们一样对待，可是至少……至少……
　　眼泪落在了青的脸上，卫媪立刻抹了下去。
　　“青儿，你呀，就不用回去了。以后，你就和我，和你的姐姐们住在一起了……”
　　“真的？！”青当时就从被里蹿了出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当然是真的……”卫媪心疼的把青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她可怜的儿啊，当初真是不该送他去那该死的郑季家中，幸好……幸好……这孩子跑回来了……
　　“那么，母亲我以后不要姓郑了，我要姓卫！我叫卫青！我和姐姐们一样，都是母亲一个人的儿女！”
　　“好……你以后就姓卫，叫卫青。卫青！”
　　整整一个晚上，青就这么念叨着自己的新姓氏，即便是入了梦乡也是如此。
　　之后的几天，被几个女人念叨着来了要给他个好看的郑季，并没有来讨要卫青，不知道他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卫青出走，还是因为觉得逼走卫青他也脸上无光无脸上门，那就不知道了。
　　从那天起，这个世上少了一个名叫郑青，不被父亲看重，被大母和兄弟欺辱的平民少年。而平阳侯的府中则多了一个名叫卫青，被母亲和姐姐们宠爱的家奴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