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珏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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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无力的孩子。父母因为家乡的干旱而双双离世，而唯一的弟弟也在我四岁的时候离我而去。
回想那个时候，简直像是一个永无止尽的噩梦，黑暗，而没有尽头。
“霁若！你看，那里有个孩子！”好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有些迷茫，太久太久，我的世界都是静谧的。
“……”那个叫霁若的人并没有回答他，那个声音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霁若，这孩子与染溦居有缘呢。”
感觉到脚步声渐渐临近，我抬起头，逆着光，我看见那人向我伸出了手，“你叫什么？”
“……”我张嘴，也赫然发现自己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能说话么？”他似乎有些局促，“对不起……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噩梦终止于此，我终于遇见了生命中的阳光。
二
染溦居的日子很是恬静。
每日完成功课后，我总是腻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看书，整理草药，他为我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珏清。
进了染溦居后我才发现，他身边的男人比他更爱笑，但他的笑，总是带着疏离。只有在看着毓沧时，他的笑容里才多了几分真实。幼时的我尚不明白，情之一字。
那一日，染溦居里迎来了两个客人，一个叫做叫做子琰，他总是睡着，从未醒来过。另一个叫做子珣，我偎在毓沧的身边，此刻他的眼里，带着平时不曾有过的冷然——
“我可以救他，但是，必须要有代价。”
“代价？”陆子珣不解的重复道。
“是，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将失去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不，让我用我最宝贵的东西来交换吧！”男人急切的说道，“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为什么，为什么昏睡的是他，付出代价的也是他！”
“这是规则。”毓沧的眼神有些闪躲。
看着男人颓然离去的背影，毓沧忽然弯下腰来抱着我，轻轻的问道：“是我错了么？珏清，是我错了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抱住他，但是我无法开口安慰他。
我忽然痛恨起自己来。
三
我去见霁若的时候，他的眼里带着了然。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我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而霁若和毓沧，却从不曾变老过。我也深深的明白，我不过是个凡人，岁月或许永远不会在他们的身上留下印记，而很快我就会苍老，死去。凡人的一生对于他们而言太多短暂。不过是短短数十载的光阴，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瞬间的过往罢了。
我开始修道，渴望延长自己的生命，我想尽可能久的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但是，你必须付出代价。”霁若的眼里有着我不懂得光芒，“只要你愿意付出于此相对等的代价，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
我要付出的，是什么？
霁若忽然轻轻的笑了，“很简单，只要你成为御晴园的主人。”
“！”我一惊。
霁若的手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这也是你梦寐以求的吧？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
霁若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若是可能的话，我也不愿离开他。但是……罢了，我若不在，想来也只有你能陪在他的身边了。”
“珏清？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刚回到染溦居，我便遇上了正准备出门寻我的毓沧。
“毓……沧……”我慢慢的吐出了他的名字。
“你……！”毓沧惊愕的看着我，忽然他的眼神里又带上了惊恐，“这么说，霁若，霁若他……”他摇了摇头，转身便飞奔出了染溦居。
“毓……”
那一天，世间再也没有了霁若的身影。
四
我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六岁的年纪。
我成了御晴园的主人，也终于明白了毓沧和霁若身上所背负的究竟是什么。
我一直留在了染溦居，尽管毓沧再也不愿见我。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代价吧，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知道那一天，毓沧来到我的面前，他的眼里带着决然：“你走吧，染溦居将不复存在了。回你的御晴园去吧。”
“毓沧！我……”我早已能熟练地喊出他的名字，但是面对他时，我却手足无措。
“我不怪你，所以你不用自责。”毓沧淡淡的说道，“只是我还有心愿未了，不见到他，我就不能了此心愿。”
“我与你同去！”什么责任，什么永生，我只知道，离了他，我还不如即可死去。我不知道霁若存了什么样的念头才会选择离开，但是我只知道我今生今世都不愿意放开他。不管他……将我视作什么。这一厢情愿的执著，只有自己才懂吧。
“傻孩子……”毓沧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丝，“在我眼中，你永远只是那个偎在我身边的孩子，你这样，又叫我如何放得下心呢。”
这样温柔的语气，于我，却是最致命的伤。原来他一直都明白！一瞬间，仿佛有一盆凉水自头顶浇下，让我几乎要颤抖起来。
“珏清……你已是御晴园的主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叛离自己职责的背叛者。或许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面前，成为我的敌人……”
“不！珏清，珏清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你要走，就让我跟你一起走吧！我会保护你的！直到你见到霁若！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毓沧摇摇头，没有说话，可他的眼中却带着淡淡的伤感。。
五
毓沧依旧是一个人踏上了旅途。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染溦居里那些记忆中从不曾调零枯败的花草像是忽然失去了生命力一般，整个染溦居里满是破败萧索的气息。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条路是我无法踏上的旅程。
回到御晴园后，我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走过了御晴园的每一个角落。相似的长桥水榭，相似的楼阁庭园，走着走着，泪竟湿了眼眶——他曾说过，在没有染溦居的时候，御晴园就是他的家。
我想我渐渐明白了霁若的那句话。
我留在了御晴园，总是会有绝望的人踏入这里，他们总是说，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
我看着他们，忽然为他们感到悲哀。
所谓代价，他们，真的明白么。
当愿望实现时，他们，会不会后悔他们失去的？
但是，我无从开口。
因为，我也是那些可悲的人们中的一员。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依旧没有他的消息。
我想，我所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等待，等待着有一天，在漫漫旅途中的他会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