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朝不保夕，绝处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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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回过去，作为未来人的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是对以后发生的事件的了解，因为对他们而言，那些全是历史。
而若是对历史不熟悉，或是穿去了一个所知历史完全无用武之地的世界呢？
那麽，人们最大的优势，便是万用的、科技。
所以，身陷险境的小冬格外感谢曾在高中时刻每天来一沓的物理老师，托她的福，小冬对法拉地奥斯特安培欧姆库仑等人的重大贡献，比对自己的手指头还要熟悉。所以，当冬姑娘一脸平静地走近彼·安泰的秘密基地，并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还没发展到足以用电能的程度，苦于无法保全自己的冬姑娘灵光乍现，急智顿生。
“我本来以为像这种这种人的老巢——我是说，基地，会高级一点的。”
强打精神在眼睛发黑的情况下，用刚刚好能够让身边神父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完这一切，小冬心底捏着一把冷汗压上赌注，然后昏倒。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没有哪个走在科学路上的独行者——如果彼·安泰算得上的话——会放弃任何窥视未知的机会，因为他们的好奇心早已像贪吃蛇里膨胀了数倍的那条小蛇，绝不可能放过任何进食的机会。
所以小冬刚刚醒来，看见的就是窗口的天光下，彼·安泰逆光的脸。杀人神父彼·安泰此时却像个M一样满心欢喜地凑上前，兴趣盎然：“你的意思是还有更高级的东西？”
刚刚醒来就被问这种没头脑的问题显然让人反应迟钝，但是小冬很快反应过来，点头。或者说，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点头能够帮你解决大部分事情。
于是在一节迫不及待的物理课过后，小冬的待遇得到了大改善。
伤口的包扎工作有了专属的医生去做，三餐也有专属厨师供应，更有了一家自己的房间，除了人身自由以外，小冬的要求彼·安泰基本都会答应，怪物们也被勒令离她五米远。最重要的是，可以不必接受彼·安泰的基因改造。
这待遇，跟当年被清兵俘虏的文天祥大人有的一拼了。
小冬并没有想办法送信，虽然她的确动过这个念头。不能让母亲他们担心，但是同样的，她也不希望他们豪无所觉——毕竟她不是能够舍弃自己生命的圣母，也希望他们能有办法救出自己。
况且，这些家伙并不知道她家的新住址，她这样指出，无疑是将自己的后背展露给敌人。
她也想过给彭格列送信，但是在那念头扬起来的下一秒，就被她完完全全扼死。
她又不是对他们而言举足轻重的角色，甚至于，她连他们的部下也算不上。从始至终，都是她在最需要的时间受着他们的恩惠。不管是朝利雨月还是纳克尔，抑或者是……D，身为重要人员的他们，理应以自己所在的组织为重——就像她的父母那样。
所以，这种事情，她一个人的事情，就不要再麻烦别人了。
更何况，这样的情况，她大概还能应付。
这样侥幸的想法，在十五天过后，被击成齑粉。
“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亲爱的小姐，”彼·安泰手指把玩着耳边垂下的鬓发，笑得小冬脊背发寒：“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他重复着，成功地让小冬心尖一颤。“然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小冬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我觉得，这些天来您教给我的这些东西，并不是小姐您能够想出来的——即使不得承认，小姐您的脑袋实在机灵。”
“所以？”小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所以我想见一见，想出这些奇妙东西的那个人或是那些人。”
“哦，那麽你首先得好好活着。”
彼·安泰并未多想，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盯视小冬的双眼，出乎意料地，那双眼中是平静地讥诮，有漠漠的愤怒深埋。比起之前落入他手机的那些人，这姑娘眼睛里的东西，简单又干净地刺眼。
因而，让人想要破坏。
“如果小姐不愿意为我引荐的话，我也只好停止给小姐使用的药物了。”
小冬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药物？”
“对啊。”
“变成那样子的药？”小冬颤手指向彼·安泰身后一群怪物，想象自己变成人型大蛾子的模样，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不是的，在那之前，其实还有一个步骤。”彼·安泰一副我只告诉你的得意嘴脸，还故弄玄虚地抛了个媚眼，说真的有点惨不忍睹：“而那个步骤，才至关重要。”
“你看，这些孩子们每一个都不同，这正是他们存在的美妙之处，”他话题一转，痴恋地夸赞，并冲小冬轻笑：“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一样么？”
你见过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生物么？同一棵树上还找不到相同的叶子呢。彼·安泰如此痴狂的模样，让人深深感受到这人脑子的不正常。
“基因不同吧，”小冬尽量淡定道但是心底的吐槽却江水般奔涌而出：或者应该说是作者没有偷懒？
彼·安泰完全不明白小冬在说什么，所以他只是下意识地反驳：“不对～”他神神叨叨地弯腰又凑近了一些，恶作剧似的对小冬耳语道：“因为每一个灵魂都不一样哦。”
小冬嘴角一抽，后悔没先给这位杀人神父上一节生物课。身为一个比起喜欢怪力乱神更热爱有规律的程序以及正常生活的新时代好姑娘，小冬对此类莫名其妙的玩意，只有把它统统丢去脑残星的冲动。
当然彼·安泰这类研究人员除了具备格外不可思议的审美以外，还具有大多数反派的好习惯——自言自语自报家门自卖自夸。尤其在我们的主角懒得理他的情况下。
所以他兴致勃勃地继续：“我在刚刚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给他们下了药，可以让他们的魂魄离开身体。然后你猜猜这些可爱的孩子做了什么？”
小冬：“……”
“他们的灵魂拼死想要回去身体，和药力相抗，最后碎成一片一片也要回去，于是啊，他们的身体就和灵魂融到一起了。所以我才说，这些孩子是完美的生物啊，因为他们的□□和精神是全部具现出来的。”
“……想象力很丰富。”小冬微微笑。
“……”彼·安泰嘴角一抽，呵呵怪笑两声：“是我亲眼看见的哦。”
“哦……”小冬的微笑中带上了一点同情：“先生，您的工作很累吧，可惜现在心理学还没有发展起来，不然我一定推荐您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毕竟您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而且症状已经很明显了。顺便问一句，您能看见这种东西多长时间了？”
“……”
“那我换个问法，您制造这些，呃，完美的生物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五年前。”
“哦天那，先生，您的精神分裂症八成已经到了晚期了，我猜您大概需要吃些药来抑制——”
“小姐您在害怕什么？”
小冬夸张的建议声戛然而止。她微微笑着，似乎没有听清楚一般偏头望向彼·安泰，眼睛停留在他华丽的长袍边角。看起来，分外平静。
彼·安泰诱惑道：“小姐您难道不好奇怎么给你下的药？”
“重要么？”
彼安泰摸摸鼻子：“那小姐您就不好奇我给你吃的什么药？”
“有用么？”
“我说不定心情好就告诉你了哦。”
“得了吧先生，‘说不定’的结果八成都是‘不好’，剩下的两成里又有百分之九十是‘我骗你的’，还上这种当的话，我就太脑残了。”
“……”
彼·安泰的变态在小冬的吐槽下完败，坐立难安地拂袖而去。来走出门之前，还不忘甩下一句话：“最近几天我都一直用抑制的药物压抑了那种药的药效，脱离了抑制的药物，小姐您能够保存这种弱小躯体的时间，大概是三十六个小时。如果您告诉我那些知识是从哪里听说的，我就会帮你继续压制哦。”
“所以我也说了，你首先得好好活着。”小冬作蒙娜丽莎状目送彼·安泰摔门而去。
直到那脚步声已渐渐消失，房间里淡定微笑的少女才猛然泄了气地萎顿下来，趴卧在桌上。
（还是没能保护自己。）
小冬精疲力尽。杀人神父当然不可能骗她，虽然他的话里怪力乱神的成分占了大多数，但是小冬还是能够推理出个大概。
比如药效，比如发作时间。
她还有三十六个小时，完完全全作为“Donna”存在于这个世上。
没有谁能全然放松地面对死亡，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尤其当这死亡降临在自己身上。因为没有谁能够泰然面对已知的绝望——除非他是圣人。
而小冬，不是圣人。
“这算什么……死亡倒计时么？”她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手指无意识地颤抖，蜷曲。
她突然感觉很累，累到想放任这一切发展下去，然后想彼·安泰所说的那样，连魂魄也碎成一片一片，从此不再是自己。
说起来，死亡真的比什么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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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照常送来，小冬心不在焉地放心吃下，他下不下毒已经无所谓了。饭罢，小冬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发呆。
就着么从黄昏一直坐到星月高悬，才被一颗飞窜而入的尖锐石子唤回神游地不知去处的魂。
小冬扭头看去，黑漆漆的窗外正对着一颗稍稍高出房屋的巨树，主干生长出来的巨大分叉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因为距离和天色，虽然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小冬依旧能够分辨出，那个人的身材非常好，而且她身着极为勾勒身体曲线的西装裙，这让她的好身材更加明显。
那女人看着她，似乎笑了笑，下一瞬举手，对准这边再抛掷出一个东西。
那样灰扑扑圆溜溜的东西刷地从方才石子穿入的窗口飞进来，划出一个小小的抛物线滚落在地，悠悠地晃了晃。
小冬拾起它，呼吸一滞。
那是一枚水生水长，洋溢着浓浓海鲜气味的新鲜蛤蛎。
她下意识地去看那树杈，树上空无一人，只有树枝微微晃动。
小冬没来由地紧张。
她颤抖着手指，用拇指指甲翘开蛤蛎紧闭的壳，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张纸条。展开，她的心中全是感动的欣喜，眼底竟隐隐有了湿意。
“明天，离开这里，一切妥当，请放心。”
没有被遗忘，没有被放弃，这样的认知，化作一股股暖流，灌注到她因为即将面临死亡而灰黯的心里，点燃一簇星火，渐成燎原之势。
（不能辜负大家。）
（想要活下去。）
小冬心里的绝望驱散了些许，嘴角渐渐扬起，甚至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如此大恩大徳，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手指束紧，将纸条揉成纸团，左右寻思着不好，又一点点撕成丁丁点点的白屑，小冬长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就加入彭格列，为蛤蛎作牛作马吧……）
烦躁了一天的心境平和下来，小冬关上窗户，钻进被窝，期待着第二日的天光重明。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朝不保夕，绝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