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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那场爱情的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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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那场爱情的伊始
我们寝室原来是四个人,有一个在大一的时候考插班生考上了好大学,转校了。也就是现在寝室里总共就三个人:我、阳晓泉、姜宜心。
我叫林琬玥。
别人都说林琬玥是不错的名字,可是我小时候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笔画太多,我妈妈说我学了很长时间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真正觉得这个名字好是在大一的时候,那时候,贺靖总爱拉着我的手,一声一声柔柔地叫:琬玥,琬玥,琬玥……
他说这是很古典很女人的名字,他喜欢。
于是我也喜欢。
我当时很没原则,几乎是他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一开始我不喜欢姜宜心,她总爱在寝室里讲她的“风流韵事”。说实话,她的男友多得让我眼花,她换男友的速度也令我晕眩。也许我人跟我的名字一样,都很古典,我实在看不惯她这样过于豪放在我眼看可视为轻佻的女生。
后来,因为一次醉酒事件,我对她改变了想法。
那是大一上学期的某一个周五晚上。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的日期其实我还记得,十二月二十七号。因为那天,不仅仅我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我还遇到了他——贺靖。
周五的时候,家住市区的同学都回家去了。当时我们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尽管宜心也是外地生,可是她男友过多,周末的时间用来约会通常是不够用的。我正在看从图书馆借来的《傲慢与偏见》,宜心的电话就来了。
接起电话我才知道她喝得酩酊大醉。
虽然与她关系不怎么样,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寝室的,我没有想过她也会一个人喝醉,而且居然没有男生送她。这让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我到的时候,她正在那儿大笑。
我好不容易把她拉上出租车。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她怎么也不肯上楼,非要去操场跑步,说是要减肥。
其实她身材美得让人只有羡慕的份。
我只好陪着她。她顺着跑道一边走,一边高歌,一会是王菲的《明月几时有》,一会是孟庭苇的《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一会又是伍佰的《挪威的森林》……
我很庆幸那是周五晚上,操场上没有那么多情侣,不然一定都被宜心吓走了。
当她又唱到“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的时候,忽然“哇”的一下,吐了一地。我很佩服她在那个状态下还记得要把头扭向另一边别吐到我跟她身上。
也许是吐了,她看起来冷静得多。我扶着她在边上的石台上坐下,她靠着我肩膀,小声地抽泣。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她静静地哭了好一会,直到我觉得肩膀都已经发酸了她才轻声地说:“琬玥,我失恋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不过我觉得对于她这样的人而已,失恋似乎不足以让她这么伤心才对。
我掏出手机,看时间是晚上七点四十六。
“你知道吗?”宜心看着漆黑的夜空,目光似乎落在离月亮最近的那颗星星上,“这分手跟分娩是一样痛苦的……”
我侧过头想了想,不知为什么,忽然间非常赞同这句话。我不觉对她另眼相看,没想到她这样的甩人高手也能够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忽然让我想到了苏格拉底的“别人为食而生存,我为生存而食”。
这两句话没有任何联系。我只是觉得这句话我都非常喜欢。
这时候,宜心忽然又说:“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韩大说的。我今天深刻体味到了。”
我恍然大悟。宜心也算是哈韩一族,只不过她哈的韩是韩寒不是韩国。
我于是又说:“嗯,很有道理。不过我们都不知分娩是怎样的疼,但是想想,大抵差不多。”
宜心沉默着。我见她不再说话,就说:我们回寝室,这天冷。
我扶着她站起来,慢慢地回寝室,她忽然在我耳边轻声说:玥,我知道,两者都是很疼的。我知道,我很清楚……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述着“我知道”,让我觉得很困惑。也许失恋的女人都这样,我想。
她忽然又不说了,开始跟我讲起了她的故事。原来,她虽然常换男友,但是她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忘记一个人。她说她在高二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男人,男人后来到这儿工作,她也就选择了这儿的大学。她一直爱着那男人,男人前几个月却开始对她若即若离起来。她一直在尝试着忘记他,却做不到。很多比他优秀得多的男生喜欢她,她却毫不所动。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个男的,但是今晚,那个男的却说他要跟公司老板的女儿结婚。
我吃惊不已,永远也想不到这会是属于她的故事。
宜心靠着我,声音越发微弱:玥,我觉得他不是不喜欢我,他是喜欢我的,你说对不对?我真的好喜欢他,喜欢他有点卷卷的头发,喜欢他穿过的T恤的味道,喜欢他揉着我的长发……我好失败,为什么我爸爸不是一家公司的老总!
我忽然问道:他多大了?
我的问题似乎戳痛了她的伤处,她垂下头,说:有三十了吧。
我咋舌。
宜心抬起头,问:你会瞧不起我,是的吗?
我看着她瞬间发亮的眸子,摇了摇头。不是瞧不起,是我不知道。我没爱过人,也许,也没被人爱过,没有那个资格去评价。我想我当时只是吃惊,吃惊得忘记了其他。我听到自己轻声对她说:男人三十岁也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她对我这答非所问的话也只是苦笑着,紧紧抿着嘴。
接着,我发现她越来越沉,我几乎要扶不动她,最后我发现她紧闭双眼,整个身体都靠在我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刺得我也想呕吐。她好像睡死了一样,任凭我怎么推她就是没反应。我累得不行,站在原地走不动,我真希望我力气能够大一点。
在我喘息透气的时候,我感觉她手心额头都在疯狂出汗。夜色下,淡淡的月光抚摸着她的脸。我看到她那一张惨白得有些吓人的脸。
我担心地喊她的名字。
她好像有了点反应,嘤咛地叫了一声。我隐约听到她说很痛,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地上有血。是顺着她的小腿肚流淌到地的血上。水泥地面出现深色的像斑驳树影的血迹。
被吓坏的我不知所措,慌张地四处乱望。那一刻我梦想着有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来解救我们。然后梦想就成真了,他骑着单车从我们眼前路过。很自然的,他停下车子,回头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宜心。我一脸期待。
下一秒,他推着单车走到我和宜心身边。现在回忆起这件事,我很会后当初我为什么不在那个梦想上多加一句:然后他永远爱着我!
他的名字叫贺靖。
宜心怀孕了。她那晚流产了。
在医院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万分庆辛没有让宜心去校医院。
“哎,要不要吃?”贺靖手里拿着刚刚买来的汉堡包问我。
我很饿很疲惫,也许是因为分担了宜心那沉重得叫我不知所措的经历。
“谢谢你。我叫林琬玥,钱我到寝室会还你。”我说。刚才的医药费全部都是他付的,我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拿多少钱。
他说不用了。可是我还是固执地知道了他的专业班级手机号码。还钱的过程一波三折,但最终我还是把钱交到他手上。只是我万万都没有想到,他接过钱的时候会连同我的心一起装进口袋;或者也可以说,我把自己的心连同那钱一起塞进他掌心。
当时是下午,我在教学楼去偶遇他,他正跟同学一起有说有笑。这些天总是会有意无意遇见他,好像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出现他。所以我身上一直装着钱,想着下次遇到一定把钱给他。钱本该宜心还,可我不想她才好就提醒她她曾经是一个母亲的事实,从来都不跟她说起钱的事情。
我叫住了他,他对我笑笑,一开口就是说:你别提还钱啊。
我挠头道:“嘿,还就是要还钱。”我正准备给他钱的时候,他说要不请他吃饭。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朋友都嘻嘻笑话他,说他对我有意,想趁机揩油。
我不由得脸红。
贺靖瞪了他的同学一眼:“别净瞎扯!”他让我坐上他的单车,我迟疑了一下便坐了上去。
在后车座上,我可以闻到他身上的一股清淡的香草味。很好闻。
那顿饭吃了什么我全然忘记,因为我脑子总是浮现出他对我微笑的样子,他装作若无其事拉着我的手进店的样子,他偷偷看我侧脸的样子。
吃饭并没有用掉多少钱,我坚决把剩余的钱塞进他的手里。他抓住我的手,目光灼灼。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刻掉进了一个长满无名野花野草的花园里。
我听到他第一次去了我的姓叫我:琬玥……
我带着点儿轻微嘲弄地语气笑问:“你不是说你同学在瞎扯吗?”
他慎重地点头,说:“他们当然在瞎扯。我的动机哪能只是揩油那么简单!”说着,他忽然用力,我整个人都跌进他怀里。在抬头的瞬间,他吻住了我的唇。当时,我脑子里一阵空白,没有推开他,而是回应他。我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他有感觉的。这感觉也许一直隐匿在我内心伸出,他的吻只是诱发剂。这感觉就像有水雾覆盖的镜子,轻轻一拭,就清晰可见,而且还照出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