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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花归来 ...

  •   接下去的几天我在医院里躺得心急如焚。潘子出去找门路把小花捞出来,就留下胖子全天候地看护我。

      胖子这人看着不靠谱,照顾起人来却毫不含糊,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我,竟然还鱼汤鸡汤骨头汤轮着换。有些食材是陈文锦赞助的,有些是从农贸市场折价买的尾货,我们平日饭桌上连油星都少见,更别提整块整块的肉,导致每天到了饭点我就得老泪纵横一次。

      黑眼镜偶尔也带闷油瓶过来探望,总给我讲些很不合时宜的冷笑话,我问起小花的事他就笑着跟我说没事不要急,可他那不靠谱的态度分明就让我更急了。而闷油瓶索性连天花板也不研究了,直接就趴在我的病床上睡觉。我的感觉就是这两人根本不是来探病的,反而比较像黑眼镜闲得没事过来溜闷油瓶顺带调戏我。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礼拜,月底也近了,黑眼镜又要开始新一轮催讨房租的工作,我心说小花还不放出来,这下他恐怕要坐不住。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一脸闲云野鹤的样子,再加上潘子不常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进展不好意思来见我,急得我病床都快躺穿了。

      我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弄得我的主治医生还以为我是惦记女朋友,特别语重心长地劝我放下感情的包袱好好养伤,搞得我差点把嘴里的药片喷出来。

      好在我患上神经衰弱之前,潘子那里总算传来了好消息。

      “小三爷,花爷出来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一听连出院的手续都顾不上,立刻就让胖子送我回家。到家里的时候,小花果然已经坐在了客厅里,赤裸着上身缠满绷带,肩上披了件粉色的衬衫,腰腹那里还有血迹在渗出。旁边除了潘子还坐着个人,看不清长相。

      我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是一阵难过,小花看到了我,便冲我一笑,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有许多被处理过的伤口。

      “这个是老余,你还记得吧。”小花说着用手肘指了指旁边的人。

      那人一听便十分恭敬地站了起来,对着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我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仔细一想差点叫出声来,这人不就是当年那帮小混混的头目,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追着小花要认大哥的那票花裙子中的一员。

      不过事过境迁,如今这个老余西装挺拔,看着一脸人模狗样,还有点青年才俊的意思,一下子把屋子衬托得十分寒酸。

      潘子说:“这次多亏了老余帮忙,妈了个B的,我去警察局要人差点也被抓进去。”

      老余一听这话就道:“别介,真要算起来,老子欠花儿爷的人情海了去了,这他娘的才屁大点事。”转脸看了看小花又道:“这帮警察太不是东西,操,伤得这么重不给治就算了,竟然还他妈在拘留所里接着打。还好都是外伤,不严重。”

      我大吃一惊,心说难不成这些伤不止是李导演那伙人,还有警察的份?!难道现在□□已经手眼通天到这个份上了?!

      小花一看我的表情就笑了一下,仿佛这样的不公与暴力根本不足为奇。而我难以想象小花会被动地、甚至无动于衷地去承受这些,因为他这天生就应该是服从这个词汇的绝缘体。虽然他看起来为人随和,但意志堪比一条固若金汤的防线,根本不可能轻易去撼动。

      我急忙问道:“他们这是非法殴打,你怎么不反抗?”

      小花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说:“因为,我怕会闹出人命。”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觉得脊背上生出了一股寒意,一种说不出的又刺眼又冰冷的感觉笼罩住了我,而小花的表情明明连阴沉也算不上。

      小花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又笑了笑说:“吴邪,你还好吧?”

      他一笑我就觉得刚才的那种违和感似乎只是幻觉,点了点头道:“我也没大碍,胖子他们把我照顾得挺好。”说到这里我才想起那件戏服的事,赶紧让潘子从房间里取出来。戏服在斗殴中没有破损,但沾上了血迹,我也在病榻上托人处理好,总算没有辜负小花的嘱托。

      可是没想到小花接过戏服后却连看也没看就丢在了一边,然后叫我好好休息。这时候老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后应了两声,说了句“让他进来”。同时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看得我很有点不寒而栗的意思。

      切断电话后,他就很恭谨地俯下身跟小花耳语了两句,像是伙计向当家请示的态度。我心里有点吃惊,听说老余在北京的地产界混得风生水起,已经上了学校的知名校友录,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似乎与他们的社会地位完全不匹配。我说不上理由,可很明显能感觉出来,贫穷的小花反而是主导和支配的那一方。

      我正想着,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潘子过去应门,谁知打开后,我竟看到浑身狼狈的凉师爷颤巍巍地跪在门外。

      老余一看到凉师爷就笑了,笑得好像大厨看着砧板上的肥肉,把凉师爷看得差点两眼翻白厥了过去。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才战战兢兢地叫了声:“余爷。”老余听了却不答话,只是盯着凉师爷看,凉师爷怕得要命,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完全没了之前仗势欺人的样子。

      老余见状就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然后慢吞吞地踱到了凉师爷面前,突然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把他像只麻袋似的踢飞了出去,脸上倒还是笑得不动声色:“你他娘的不是很厉害吗?”

      凉师爷哇得一声惨叫,抖得像片暴风中的树叶。我虽然经历过凉师爷李导演那帮人的殴打,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我对这样的场景很不适应,但是我心里知道,这种人是死有余辜,而偏偏司法程序还收拾不了他们。

      这时黑眼镜也回来了,一边推门一边问道:“人回来了?”

      我连忙说是,黑眼镜一听就很高兴,估计是觉得房租有着落了,往里走的时候一脚踏在了凉师爷的胸口,把凉师爷踩得差点背过气去。

      黑眼镜这一脚踩得似乎浑然不觉,直到凉师爷嗷一声痛叫出声,他才仿佛察觉了点什么,挑起眉问我:“地上是什么东西?”

      我心说黑眼镜倒是把瞎子的这重身份运用得得心应手,而且我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厉害的,不禁也觉得有点好笑,便对他简单说了一下凉师爷的身份与恶行。

      谁知黑眼镜一听便啧了一声道:“要干嘛都出去弄,地板脏了难洗,这个月水费已经超了五块钱。”

      旁边的胖子听到五块钱的超支也立刻义愤填膺地道:“我操,你们也太没环保意识!咱家后面就有个垃圾场,在那儿打绿色无污染还节约社会资源!”

      黑眼镜又对小花道:“地板的损失记在你头上。”

      老余有些诧异,但还是很识大体地对小花道:“是我鲁莽了,那您看这个人怎么处理?”小花说:“把吴邪的医药费出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老余点点头,说道:“那他们怎么招待您的,我就替您招待回去了。”言罢招呼一个手下把凉师爷的衣襟一拽就拖了出去,然后又说:“花儿爷,您看是不是到我那儿先把伤养好了再回来?”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心里有些复杂。这个家实在不适合疗养,小花确实应该跟着老余去个条件好些的地方,至少吃饱穿暖,三餐营养到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小花真的去了,那也就不再会回来了。

      我正想着,就见小花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习惯呆在自己家里,舒坦。”

      老余见状也不勉强,就说:“那成,您要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然后领着两个手下带着凉师爷走了。

      我顿时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说来也惭愧,身为朋友,我应该让他往更好的地方去,而不是让他守着这片不避雨的屋顶。这时小花就对我道:“吴邪,你帮我把手机拿出来。”

      小花的手行动不便,自然不能如往常那样手指像飞似的玩键盘。他又指挥着我把老余的名字调了出来,胖子道:“刚分开就打电话,你俩这他娘的谈恋爱呢?”

      小花也不理胖子,只对我说:“把他的号码删了吧。”我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小花笑着说:“我还想好好唱戏,要跟他们一起铁定就全废了。”

      小花说得没错,要守着唱戏的心愿和清贫的生活,就必须封闭自己的欲望,斩断和道上的联系。但是万一这样的灾祸再度发生呢?他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和一群人、一个阶层、甚至一种制度是完全不可能抗衡的。

      我把我的顾虑对他说了,小花却道:“我小时候在二爷那里学戏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这点皮肉伤算不了什么。”说着他又扭头对黑眼镜道:“瞎子,虽然我不希望让老余他们搀和进来,但这事我还是得谢谢你。”

      我十分诧异,难道把小花捞出来的那个人是黑眼镜?但他一个路边摆麻辣烫的,怎么会调查到小花和老余那伙人的过往,并且断定后者会不遗余力地营救小花呢?而且他们又是怎么联系上的?莫非他真有段特别牛逼哄哄,让人不敢直视的过往?

      黑眼镜闻言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了两声。小花又道:“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总之月底房租我会按时交上。”

      潘子和胖子把小花抬进屋里后,我忍不住好奇问黑眼镜道:“瞎子,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那么后悔?你以前是什么样的身份?”

      黑眼镜沉吟片刻,嘿嘿一笑反问我:“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我想也不想就道:“我信。”

      谁知黑眼镜闻言却挑高了一边的眉毛,然后才慢慢地说:“那我还是不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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