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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七章 解毒(上) ...

  •   君惟明面庞扭曲,额上青筋毕现,眸中似翻涌着无尽痛苦,他如垂死野兽般低吼,“苏婉……为何如此待我?”他眼神涣散,毫无焦距,只怕神志已非清醒。
      君海棠被掐得无法呼吸,唯有眼睁睁瞧着他逐渐逼近,被灼热气息喷上面颊,更让脑中眩晕。将要窒息那一瞬,她运力向上猛推,咽喉处忽得大松,她不禁深深吸气,引发接连咳嗽。
      君惟明身子猛地一震,涣散眼神渐渐凝起,“我方才却是做了什么?”欲拉君海棠察看一番,不料她戒备相隔,他便猝然失衡,扑倒在她身上。
      二人同时僵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君海棠只觉他口鼻呼出的温热气息在自己颈项耳际徘徊,双手沉沉却使不出力来。仿佛过了许久,二人这才惊慌挣扎而起,手忙脚乱下又复羁绊倾倒。
      君惟明撑起身,黑沉双眸对上她,看不出情绪。一只手却忽地抚上她脸颊,粗糙拇指在其肌肤上细细摩娑。
      君海棠只觉被他抚过的肌肤如同烈焰燎烧,脑里茫然如空,更不知该如何反应。
      下一刻,君惟明却收手翻身坐起,垂下双目。
      此时仍有淡淡酥麻盘旋于肌肤间,君海棠呆了呆,亦慌乱爬起,落荒而逃出房去。
      她奔出那刻,君惟明方抬起眼眸紧盯着她背影,手握紧成拳,将掌下薄被抓得皱成一团。

      翠姨细探过君惟明的毒,脸上现出诧异,“你可是中毒前曾服过解药?”
      君惟明亦十分惊讶,茫然道:“我的确未曾服过解药。”
      翠姨冷睨他一眼,“此毒怪异凶猛。除非事先服下解药,否则必死无疑。只是解药份量不足,是以毒根并未拔除,都已被你用内力暂压于小腹处……嗯……中毒后你可有服灵药?”
      君惟明将纪悠然所赠的小瓶取出,瓶塞方启,清香即刻四溢。翠姨赞道:“果然是碧灵丹,虽未能根除你体内余毒,却能压制毒性保你筋脉不损。”君惟明听得一凛,对赠药的纪悠然愈发感激。
      君海棠急切之心溢于言表,“翠姨,你可有法子解毒?”
      翠姨扫她一眼,“你嗓子怎哑了?”
      君海棠忙道:“无,无事。”
      君惟明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若无其事掠开。
      “毒根已尽数根植他筋脉间,须得有内力高深之人将毒引出化解,若施救之人内力不足,或解毒时稍有不慎,毒性反噬中毒者不说,连施救之人亦会难逃一死。我内力不够,不敢轻易施为。”翠姨面色凝重,一席话却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二人刚燃起的希望。
      翠姨看着君惟明,忽道:“你二叔君天魁,内力之强与你父亲只差伯仲,此去君家堡不过数日路程,所余碧灵丹亦能暂时压制毒性。”
      他却苦笑说:“二叔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如今还在被人追杀,一时间却要去哪里找内力高深之人?”君海棠听得他如此说,心中惊疑不定。
      三人沉默半晌,翠姨似是心有所决,“海棠,你修习逍遥心经到第几重了?”
      君海棠面有愧色,“到今日也不过第四重。”
      翠姨点点头,“我从不督促你习武练功,你如今能到第四重,也算不错了。你自身修为不提也罢,但宫主临死前将自身功力化开,尽数灌入你体内……”
      君海棠听得大怔,“娘……”
      “历代宫主传下来的玄天逍遥气自然非同小可,虽说内力传移时会流失不少,但你体内至少有八成宫主当年的修为,只是一直被封存不发罢了。若能趁此机会以他身上毒气助你突破体内封制,你便可使出玄天逍遥气将毒气化解收用。这倒是一举三得的美事。”
      君惟明原本沉默不语,此时望向翠姨,“这法子极其凶险,且不说毒气未必能打开海棠体内封制,便是冲开,万一中间有个差错,她还能活命么?我君惟明死便死,怎能累了自己妹妹的性命?”他蓦然起身离开,远去的背影挺得笔直,似乎天塌下来都不能将他压垮,翠姨眼中竟漫起一丝赞赏之色。
      君海棠只反复地念着他那句“我君惟明死便死了”,不觉心头一颤,热气涌上脑际,“我不能看着他死,我要救他。”
      翠姨伸手轻拍其肩,“我去备些物事,明晚便可替他驱毒。”
      水榭外,夕阳沉沉,君惟明此刻心情也一样的沉,“不必劝我,我便是死了亦不会让你冒如此大险。”君海棠不说话,径直在他身边坐下,望着最后一缕阳光照射在云杉上,极致之美。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君惟明忽道:“你与你娘长得真像,小时候便能看出来。你第一次来堡时才四岁,不乐意我抱你去玩,非要呆在你娘身边。过了半年,你和你娘都失踪不见,爹和我便找了你们十几年。”君海棠低头苦苦思索,自己五岁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她不敢深想,否则又会引发心口疼痛。
      “我也太大意,竟未发现你易过容,难怪老觉你与小时候样子完全不同。”
      君海棠吐吐舌头,“那时你满心满眼只有婉姐姐一个,又怎会留意到?”
      君惟明脸色一沉,眼睛瞬间眯起,抓在手上把玩的野草亦被猛然扯断,“若非拜她和林渊所赐,我怎会落到如此地步?还有我那十二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绝不会死得这般凄惨。”他将这几日的经历缓缓叙来,听得君海棠心情起落激荡。
      “待林渊回堡,还不知对其他人有何作为。你若不肯解毒死在这里,还有谁去救他们?谁又去给死去的铁衣卫报仇?”
      君惟明被她一言喝醒,豁然站起,“你说得不错,我现下还不能死!”
      当翠姨得知君惟明的惊险历程,在听到焚天教之名时,她面色微变,扫了君海棠一眼,神思不定。
      君惟明面色黯然,忽然想到什么,“海棠,我给你的令牌可有带在身边?”
      君海棠听他问起,忙将之取出。黑黝的令牌呈马蹄状,冷光四溢,寒气逼人。上缘刻着天昭太祖开国年号“元景”,其下暗金勾勒的“免死”二字,触目惊心;背面则是四个大字“神兵威武”。
      君惟明见了令牌不免松口气,“铁衣卫只听我一人号令,旁人若无令牌便无法将之调动。”
      翠姨在房中搭了个极大的桶,便是两人容身都绰绰有余,“昨日教你的口诀可背熟了?”
      君海棠点头,“导气出丹田,归真入玄膺,闭目转少海,灵气卷上星……”源源不断背落。她自知道事重大,早已按口诀运气习练过数遍。
      君惟明则继续服碧灵丹压制毒性,修身静养。君海棠每回见他,总不自觉想起那日情形,心中念想纷乱。他却仿如那件事从未发生过,只是在无人注意时,投向她的目光变得复杂难解。
      当晚,翠姨在大木桶中注满热水,令君惟明除去衣物,赤着上身泡入水里,她将驱毒过程向二人细细说明,临走时不忘叮嘱:“无论发生何事,都需导气归元,否则反噬之害不可估量。”关上房门到廊上守候。
      君惟明轻声说:“海棠,等会若出差错,你即刻运气归元,不用管我。”
      她一愣,继而摇头,“那可不行?”
      “我大不了将毒气压回去,不会有事。你听哥哥的,可好?”他眼内的坚定不容多辩,迫得她缓缓点头。
      大桶内腾腾蒸汽弥漫开来,环绕在二人身周。君海棠透过朦胧水雾瞧见他健壮的身躯,双颊早已烧得绯红。定了定神,她缓缓伸出左手,掌心紧贴他小腹丹田,右掌则与他左掌相对。
      肌肤甫一相触,二人身形俱是微震。君海棠只觉左掌一片火热,连带自己半边身子都变酥麻,脸上只怕已红得像滴出血来。她急忙敛住心神,照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口诀,静静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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